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Создан: 08.01.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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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門連載奇幻小説 《九星毒奶》 推薦

Понедельник, 13 Января 2020 г. 09:29 + в цитатник





這是一個充滿了星力的平行世界。
星圖、星技、星寵、覺醒者大行其道。
魂穿而來的江曉,體內蘊含著一張奇特的內視星圖,成為一名稀有的醫療系覺醒者。
他本想成為一隻快樂的大奶,但卻被眾人冠上了毒奶之名。
這一切的故事,
從高中入學的前一周開始。
要從......那一巴掌開始說起



012 余生(修)

士兵皮先生已经整装待发,三人也在士兵的带领下,进入了更衣室中,更换作战服装。
曾经的机关活动室被改成了大型更衣室,倒是让江晓啧啧称奇,而且这里改造的像模像样,一排排的衣柜整齐排列。
江晓拿着手牌,寻找着自己的衣柜号码,总有一种进入了洗浴中心的感觉。
也不知道今天这池子热不热......
这些年,由于地球环境的不断恶劣,气候有些异常,哪怕是在华夏大地的北江省,夏末的时候依旧十分炎热。
但是江晓不得不穿上了厚厚的士兵冬作训服装,毕竟他即将进入雪原。
江晓背着一个白色迷彩的大号行军背包,里面装着水和睡袋,身穿着一身厚厚的白色迷彩军服,率先走了出来,刚好看到士兵皮先生守在门口,腰杆笔直,目不斜视。
“皮先生?皮哥?嗯......我还是叫你裘哥吧?”江晓凑到士兵身旁,套着近乎。
皮可裘脑袋细不可查的点了点。
“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需要我提前做好准备的?”江晓与皮可裘并肩站立,身高将172cm的他,却只能达到士兵的胸膛。
这个虎背熊腰的士兵少说也得两米开外吧?这么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竟然有这么一个Q萌的名字,也真是醉了。
“保持队伍阵型,永远跟在韩女士身旁,保持处于队伍的中间的位置,夏女士和韩女士都是经验丰富的猎手,通常情况下,你不会有任何危险。”皮可裘虽然面容冷峻,但态度很好。
“我的位置就是队伍的正中间么?”江晓颇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雇主没有给我任何的任务目标,这次的行动应该只是带你了解这空间门后方的世界,你无需担心人身安全,我们应该不会进入雪原深处。”皮可裘回应道。
雇主?
夏妍是他的雇主?
这个异次元空间点是由官方控制,并且对外开放的?
这是一个收费项目?
乖乖,可了不得,中国那句老话说得好,穷文富武啊。
就在这时,走廊对面的大门敞开,走出了两个风格迥异,却都美丽迷人的女孩。
夏妍一身的迷彩服,和江晓身上的装扮如出一辙,本就身高腿长的她,在一身军装的装扮之下,更显得英姿飒爽,英气逼人。
而韩江雪却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带着白色的棉帽和深蓝色的滑雪镜,一副滑雪爱好者的模样。
“喏。”韩江雪顺手扔过来一个深蓝色的滑雪镜,示意江晓带上。
而江晓的目光却已经定格在了夏妍的身上,确切的说是夏妍肩膀上方露出来的长长刀柄。
“呵呵,别看啦。”夏妍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江晓的脑袋,“不要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你会爱上我的,你姐会吃醋哦。”
说着,夏妍一马当先,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江晓这才看清楚夏妍身后的武器。
这是一把刀!
一把大刀!
大到什么程度?夏妍的身高足有178cm,而那大刀是斜着挎在她身后的,但是那刀刃部位已经快要触碰到地面了。
更别提她肩膀上露出来的长长刀柄了。
这是什么武器!?
这刀身起码就有150厘米长,宽就得有40厘米吧?刀柄少说也要50厘米。
刀背厚重,长长的刀刃闪烁着凛冽的寒芒,锋利异常,虽然江晓还没有见到实际效果如何,但如此霸道的大刀,单单是让人看上一眼,就能够感受到如此重器的威力。
韩江雪推了推发愣的江晓,一边推着他向前走,一边嘱咐道:“我们可能会碰到其他的狩猎团队,不要与任何人发生冲突,全程跟在我的周围,不要逞英雄,你只是一个刚刚入门的学徒。”
“奥......进来一次需要很多钱吧?”江晓悄声的询问道。
韩江雪的身子微微一颤,良久,回应道:“我们的身份不需要钱。”
江晓:“为什么?”
“我们的父母用命换来的。”韩江雪的声音仿佛已经没有了人类的感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更像是个机器人的合成音。
江晓张了张嘴,从未想到,自己先人一步的福利是那未曾蒙面的父母留给他的。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有资格加入到了一个优秀的团队中,你可以带着你的团队一同去父母失踪的异次元世界看看。”韩江雪脚步停下,看着前方走廊尽头那忽明忽暗的、重叠交错的空间,轻声道,“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交代,我想,他们会很开心。”
江晓也看向了前方那冰天雪地一般的走廊,感受着骤降的温度,急忙询问道:“他们失踪的异次元空间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韩江雪转过头,默默的看着江晓,道:“等你战胜我的那一天,我会告诉你的。”
江晓稍显不满的说道:“我是个辅助。”
韩江雪极为严肃的看着江晓,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是一个拥有辅助能力的战士。”
乖乖,可了不得。
小姐姐,话说的这么严厉,这么透彻,真的好吗?
韩江雪话音落下,转身没入了那层层重叠的空间之中。
江晓的心情稍稍有些复杂,他的确想要在这个神奇的世界中闯出一番名堂。
现在,既然被那未曾蒙面的父母如此照顾,那么身上多出来这一份责任,倒也无可厚非。
江晓看着眼前忽明忽暗、散发着幽幽白芒的重叠空间,迈步走了进去。
呼......
寒风凛冽,冰冷刺骨,身上还好一些,但那寒风刮在脸上,犹如小刀子一般。
江晓藏在滑雪镜后方的眼睛慢慢瞪大,仔仔细细的看着周围。
这个世界是呈暗色调的,天空中没有太阳,但是亮度却是足够。
这里没有月亮,却有着一片浩瀚的星河,星罗密布,悬挂在天空之上,无比的壮丽,璀璨,充满了梦幻般的气息。
天空的尽头,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绚丽光芒,这让江晓联想到了所谓的极光现象。
在这稍显昏暗的世界里,除了那呈暗色调的炫彩天空,便是那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了。
寒风呼啸,风雪很大,人们似乎连沟通都成了问题。
前方,那个高挑的身影向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跟上。
在那流光溢彩的暗夜之下,那高挑的身影背负着沉重的大刀,一步一个脚印,沉稳的向前走去。
江晓尝试着迈开脚步,雪地里留下了或深或浅的脚印。
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别说获取星珠了,就连自身的生存都是问题。
百闻果然不如一见,这里,仅仅是出产最低等品质怪物的异次元空间,但这环境恶劣程度已经超出了江晓的想象范畴。
这个世界,远远不是江晓幻想中的那般简单。
蓦的,身旁那暗白色的身影伸出一只手,扶住了江晓的胳膊。
一片死寂的暗夜中,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如鬼哭狼嚎。
江晓向左看去,看到了韩江雪那面无表情的脸,却看不到那蓝色护目镜下方的眼睛。
他只是感觉那扶着自己手臂的女孩的手更加用力了,步伐稳健,踩着厚厚积雪,没过脚踝,带着他一路向前。
这仅仅是江晓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天。
这也仅仅是韩江雪一个简简单单的搀扶动作。
但是江晓已经知道,
今后,
余生,
他应该怎样对待身旁的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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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熱小説 《九星毒奶》 鑒賞

Понедельник, 13 Января 2020 г. 09:28 + в цитатник





這是一個充滿了星力的平行世界。
星圖、星技、星寵、覺醒者大行其道。
魂穿而來的江曉,體內蘊含著一張奇特的內視星圖,成為一名稀有的醫療系覺醒者。
他本想成為一隻快樂的大奶,但卻被眾人冠上了毒奶之名。
這一切的故事,
從高中入學的前一周開始。
要從......那一巴掌開始說起



016 擦肩而过(修)

夏妍拖着的巨刃终于抬了起来,一双长腿紧绷,狠狠踩在雪地里,整个身体瞬间崩飞了出去!
呲!
奔跑中的江晓面色一惊,他活了25年了,哪里见过如此血腥暴力的画面?
只见夏妍与左侧领头奔跑的白鬼轰然相撞,那燃烧的巨刃由上至下,直接将皮糙肉厚的白鬼砍成了两半,迸溅出了大股大股的血液,洒满了夏妍的面庞。
而夏妍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她甩了甩俏丽的栗色短卷发,甚至伸出小舌,轻轻的舔了舔溅到唇边的血液,充满了性感暴力的野性美。
一头白鬼被劈砍死亡,并没有打断夏妍的屠戮行径,巨刃与地面接触,崩出了一个大坑,炽热的火焰燃烧着积雪,白雾弥漫之下,夏妍顺势转身,拎着巨刃向前方横砍而去。
距离最近、冲刺而来的白鬼猛地跃起,按照这样的架势,躲避开这拦腰截断的一刃是必然的结果。
但是,就在江晓的身后,韩江雪的身上浮现出了一簇怒放的白色焰火星图,两黄铜两白银一黄金。
黄金!?
江晓可是知道,整个高中的觉醒者教师们都没有一个拥有黄金技能的,这韩江雪得是拥有多大的际遇才得到了一个黄金技能!?
只见韩江雪一只手猛然前探,白银星槽骤然亮起。
白银星技:荒风。
高高跃起的白鬼头顶,突然一阵狂风席卷,高大的白鬼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的给按了下去一样。
呲!
刀芒闪烁,烈火熊熊。
鲜血淋漓,拦腰截断。
“黄铜首杀,技能点+1。”
脑海中的这道信息让江晓微微一愣,黄铜首杀?
技能点原来是杀出来的?
而且按照这个意思,团队作战也会把人头算在自己身上?
而夏妍那边,冲荡而出的星力气浪与挥洒而出的火焰,直接将后方两头白鬼吹飞了出去,哪怕是它们距离先前的白鬼4、5米的距离,它们都惨遭波及,可见夏妍这一刀之威。
两头白鬼向后崩飞,重重的摔倒在地,不断的翻滚着,哀嚎着,似乎被星力气浪震得不轻。
“呜~呜~”伴随着雪林中的几声怪叫,两道白色的光芒落在了白鬼身上。
两头白鬼凄惨的叫声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狂暴的怒吼声音。
“白鬼巫,看着点白鬼巫。”夏妍拖着巨刃继续向前冲去,想封锁包围我们?做梦!
“嗯。”韩江雪观察着战场情况,心中一急,白色焰火的星图中,白银星槽再度亮起。
“我的天。”江晓只感觉身子一阵腾云驾雾,被一阵狂风吹起,向前吹了过去。
成抛物线掉落的江晓,转头看向身后,却看到两头追上来的白鬼被韩江雪用同样的方式吹飞了出去,而士兵皮可裘,却已经与身后追上来的白鬼近战交手了。
而皮可裘的星图,是一个圆球状的图案,竟然也有16个星槽,上方镶嵌着三黄铜,三个星技,此时那球状星图中的第一个星槽正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皮可裘的右拳上散发着青色的光芒,弯腰躬身,躲过了白鬼一记利爪,一拳狠狠的砸在了白鬼的胸膛之上。
呯!
一声闷响。
白鬼沉重的身子向后飞出了3米之远,这其中不仅仅有皮可裘自身的力量,更有青芒加持的“强力打击”和“轻微震退”效果。
倒飞出去的白鬼尚未落地,韩江雪一边飞速前行,白色焰火星图中,第二个白银星槽亮起,回手甩出了一记火球。
白银星技:爆炎。
那火球精准无比的砸在白鬼漆黑的脸蛋上,瞬间爆炸开来。
“嗷嗷嗷嗷!”白鬼凄惨的嚎叫着,面部毫无皮毛的它,被爆炸的火球灼烧滚烫,痛苦的哀嚎着。
“呜~呜~”
呼!一道白光从天而降,落在了捂着脸颊,满地打滚的白鬼身上。
雪林之中,一个身材极为修长的人型生物从树后露出了阴冷的面容,它的身上同样有着厚厚的白色皮毛,但是那张脸却是苍白的、毫无血色,而且皮肤极为干瘪,形如枯槁。
“出来。”韩江雪急速追赶的身影猛地一停,在雪地里滑行了半米之远,荡起了阵阵积雪,纤长的食指对准了雪林边缘的人型生物,轻轻的向上一挑。
雪林边缘的白鬼巫面色剧变,一阵狂风席卷,整个身体不受控制般的向外飞了出来。
夏妍一手按在燃烧的刀身之上,一手抓着刀柄,将巨刃挡在身前,一头白鬼张牙舞爪的冲了上来,利爪之上散发着青色的光芒,狠狠的砸在燃烧的刀身之上,震得夏妍向后退开半步。
“你们这些......”刚要反击的夏妍却感觉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直接斜飞上了天,身子越过数头包围而来的白鬼,一头扎向了远处的雪林。
高空之上,夏妍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目标是谁!
是那个同样不受控制,迅速飞来的白鬼巫!
韩江雪伫立在原地,棉帽之下,一双冰冷的眸子毫无情绪波动,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于危险的战场之中,她的双臂自然垂下,一双手掌面对着天空中的两道身影,小心的操控着一切。
夏妍舔了舔嘴唇,眼中释放出了野性的光芒,紧紧的握着刀柄,手臂从后至前,在空中抡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与此同时,双手剑星图中的第四星槽也亮起了银色的光芒。
白银星技:炎弧。
一刀砍下,干净利落!
然而,夏妍距离白鬼巫的距离少说还有20余米,但半空中的夏妍依旧手执巨刃,劈砍了下去。
刀刃砍下的一瞬间,燃烧的大刀中飞出了一道赤红色的刀弧,那熊熊燃烧的刀弧呈月牙状,在暗淡的天色下急速穿梭,点亮了整个世界,也粉碎了白鬼巫那干枯的身体。
轰隆隆!
一阵阵的爆炸声是如此的悦耳,夏妍踉跄落地,一刀插在地面上,依旧向前滑行了数米,在地上拖出了长长的刀痕,这才慢慢的稳住身形。
她抬起头,星眸明亮而璀璨,神采飞扬,看向了远处的韩江雪,似乎想要看自己闺蜜那赞叹的眼神,但是......
“小......”夏妍的“小心”尚未出口,从背后冲向韩江雪的白鬼,已经被一道身影拦了下来。
这道身影的速度并不快,能够看得出来,他并非临时起意,应该是在很久之前就一直在关注着韩江雪。
而且,这道身影并不低调,他是挂着白色的光柱与白鬼撞在一起的。
这个人,正是江晓。
话说刚才,被韩江雪吹飞出去的江晓翻滚落地,本想按照计划追上夏妍,冲出封锁圈,但是夏妍却被韩江雪扔飞在了空中,而韩江雪的身子也停了下来,同时操控夏妍和白鬼巫的身形似乎有些困难,需要集中注意力,站稳脚跟。
这可急坏了江晓,他急急忙忙又跑了回去,士兵皮可裘只能为韩江雪抵挡一面,却吸引不了所有的进攻。
紧赶慢赶,江晓终于是赶上了。
白鬼那锋利的爪节闪烁着青色的光芒,而江晓的拳头上同样闪烁着青色的光芒,区别在于,白鬼的进攻目标是韩江雪,而江晓的进攻目标却是白鬼。
江晓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止那横冲直撞的白鬼,但是奈何星技“青芒”有轻微震退效果!
江晓这一拳头,直接顶在了白鬼的肾部,白鬼整个身子一歪,被震远了数十厘米,被强行改变了“航线”。
“嗖”的一声,白鬼从韩江雪的身边飞了过去,阐明了什么叫做“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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Понедельник, 13 Января 2020 г. 09:28 + в цитатни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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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我再祝福你(修)

“停,停一下,小,小皮......”韩江雪双肘拄在餐桌上,双手扶着额头,轻声细语道。
哇,
这么说话多温柔,
软软糯糯的,多悦耳,
平日里那么冷冰冰的干什么?
江晓适时的收手,突然发现,自己获得的星技似乎不是什么正经能力?
说好的恢复队友生命力呢?治愈队友伤口呢?
怎么撩妹效果这么好?
厨房中的气氛尴尬无比,一时间,房间里安静极了。
江晓也知道女孩面子薄,他开玩笑似的打破了沉默,道:“看来你收到了我对你的祝福。”
韩江雪猛地抬起头,恶狠狠的白了江晓一眼。
如果是在10分钟之前,江晓可以保证,这样的白眼会是冷冷的一瞥,带着鄙夷和不屑,会刺痛江晓的神经。
但是现在,韩江雪这样的状态之下,她的白眼却是奶凶奶凶的,像是一个毫无战斗能力,却依旧要在弟弟面前保持威严的小姐姐。
黄铜品质的“祝福”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那升级品质之后的“祝福”呢?怕不是要上天?
江晓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按照江小皮的记忆,星技与星宠的品质都是用这样的品质划分的。
黄铜品质上面还有白银品质,然后是黄金品质、铂金品质、以及已知最高的钻石品质。
在江小皮的记忆中,大抵可分为五个等级的品质,黄铜最低,钻石最高,根据网上资料来说,据说钻石品质之上还有更高级别的品质,只不过世人并不知晓,估计那些神级的人物才拥有更高品质的星技和星宠。
世人并不知晓?
但是穿越来的江晓知道啊!
这还用问么?
钻石上面是大师!
大师上面是王者啊!
......
“真是幸运,竟然是医疗技能。”韩江雪收获了满满的祝福,那清冷的声音也柔和了不少,“北江大地盛产白鬼一族,获得星技的觉醒者中,真正吸收到‘祝福技能’的却是凤毛麟角。”
“嗯。”江晓知道刚才自己有点调皮,女孩身为一家之主,又要强装威严,所以,此时的江晓特别乖巧的点了点头。
“不,你并不了解医疗技能的珍贵程度。”韩江雪轻轻的叹了口气,看待江晓的眼神,像极了看待地主家的傻儿子。
“一百个觉醒者里面,拥有医疗技能的觉醒者,恐怕只有一个。这种特殊类别的星技很难获取,全世界充满了暴力输出的法系觉醒者、近战系觉醒者,但医疗系觉醒者真的是少之又少。”韩江雪似乎是松了口气,打开了话匣子。
“你知道,一个辅助系、尤其是拥有医疗系星技的觉醒者有多么吃香么?”
韩江雪继续道:“我们毕业之后,会加入到国家各种各样的机构之中,绝大多数机构都存在着外勤人员,四人小组是外勤人员的基本配置,任何觉醒者都希望这四人团队中,拥有一个医疗系觉醒者。”
“医疗系觉醒者代表了队伍的续航能力、平稳的战斗力,甚至会在关键时刻拯救团队的性命。哪怕在这个医疗系觉醒者的星图之中,只拥有一个医疗系技能就足够了。”
韩江雪赞叹的看向了江晓。
这是江晓睁开眼睛一来,第一次看到这个高冷的小姐姐给予自己肯定的眼神。
“可惜,只是黄铜品质的祝福。”韩江雪话锋一转,虽然嘴上说这可惜,但是表情上却没有多么大的变化,道,“我不用再担心你的未来了,正常上学,毕业之后我帮你找家医院,当个医生,也算是一条出路。”
江晓:???
我的命运就这么被你安排了?
这具身体可是刚刚初三毕业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我现在可是祖国的花朵啊?只要我努力,我可是拥有无限可能的!
江小皮啊江小皮,你到底是让你姐姐有多失望呢。
我本来还想要走出一条成神之路呢,结果韩江雪直接给我把路铺进医院去了?
诶?
等等。
话说回来,当个医生其实也挺好,正常医疗手段解决不了的事情,江晓通过星力和星技就可以解决。
以后,随着江晓将“祝福”技能的品质提高之后,说不定还能够拯救一些濒死垂危的病人,倒也是功德无量。
这不也是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么?
想到这里,江晓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他才来这里不到两个小时,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接受了大量的新鲜事物,的确需要一段时间,静下心来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
毕竟此时的江晓不是一个16岁的懵懂少年,而是一个拥有着成年心智的25岁成年人。
接受、融入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之后,对自身进行人生规划,寻找自己真正的志向,成为了江晓的第一要务。
医生这样的职业的确高尚,也的确对社会有益。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职业的话,是否太过正规了一些?
既然不小心进入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那么就要开启一段光怪陆离的旅程,否则都对不起自己穿越过来啊?
呃...
否则都对不起小姐姐一巴掌把自己扇过来。
星力、星技、星宠,再加上网络上叙述的次元世界,花花万物等待着江晓去尝试。
而这具身体还附加的一个内视星图,如果江晓真的选择了一个常规职业的话,那可真的叫做暴殄天物了。
韩江雪看着不动声色的江晓,心中微微诧异,如果实在平时,弟弟早就已经“揭竿而起”了,大声叫嚷着不当医生,不工作,要出去玩,要出去浪迹天涯......
此时的江晓,却安静的出奇。
也许是因为刚刚获得星技,尚未消化这一结果吧。
韩江雪起身走到江晓面前,伸出一只手,摸向了江晓的脑袋,却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
那只纤白的手掌停滞了一下,到底还是缩了回去,道:“不要四处招摇,也不要拍摄那些乱七八糟的视频,好好的熟练星技,吸收星力。”
说着,韩江雪走向了厨房门口。
唰......
一个身高172cm,有些瘦弱的男孩突兀的出现在了厨房门口,挡住了韩江雪的去路。
韩江雪愣了一下,一双美眸直视着眼前江晓的漆黑眼眸,却看到青年开口说话了。
虽然她面前的青年开口了,但是那声音却来自她身后的餐椅。
“我的确是刚刚觉醒,但我知道,觉醒者也是分类别的,获得了低品质医疗星技的觉醒者,吸收其他高品质医疗类型的星技会有更高的成功率。”江晓继续说道,
“而那些暴力输出类型的觉醒者,哪怕是天赋异禀,资质再高、星槽再多,恐怕一生也与医疗系星技无缘,他们的体质不适合吸收这类技能。”
韩江雪的眼眸微微瞪大,低头看着眼前的江晓,缓缓转过身,看向了身后坐在餐椅上的江晓。
幻象!?
白鬼巫第二星技:诱饵!?
韩江雪怔怔的低头看着江晓,一星双技!?
这样的情况在人类历史上也出现过,不过这样幸运的觉醒者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你是怕我太抢手了。”江晓转过身,看着沉默的韩江雪,分析道,“你知道我的资质不高,星槽更是少得可怜,但偏偏却是个医疗系觉醒者。”
“你知道在医疗系觉醒者如此缺少的情况下,我就算是实力再不济,也可能会被招入一些机构中,参加相对危险的任务。”
韩江雪微微俯下身,极为严肃:“在你的星图中只有一颗星点亮的阶段里,不要在外人面前用出第二技能。”
“没问题。”江晓果断的点了点头。
“没问题?”韩江雪意外的挑了挑眉,她本以为按照弟弟的性格,恐怕会更加的自以为是,更加的无法无天,结果弟弟却一如既往的乖巧听话。
“我也有一个条件。”江晓突然开口道。
“条件?”韩江雪点了点头,难怪这小子这么听话,原来是有求于自己,“说。”
“我会努力修炼的。”江晓抬头看着韩江雪,继续道,“你再去雪原的时候,带上我。”
看着江晓极为认真的表情,韩江雪面无表情的回应道:“我凭什么答应你?”
江晓耸了耸肩:“作为回报,我可以送你几个祝福。”
韩江雪急忙开口制止道:“不,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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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刘步凡(修)

校园的操场上,灯火通明。
可怜了这群孩子了,学校条件太好也不行,晚上这大灯照的像白天似的,还得军训。
“诶,你看,来了个帅帅的小哥哥。”靠着操场西北角的一个方阵中,一个女孩正跪在地上,给同伴压着腿。
而同伴一边做仰卧起坐,一边悄声问道:“哪儿呢?哪儿呢?哪个方向。”
“就在你身后。”女孩悄声说道,“教练和他说话了,好机会,你快看。”
坐着仰卧起坐的女孩急忙转过头,看向了不远处。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个男孩,正在队伍方阵的前方,和教练交流着什么。
“2班最后的大神终于归位了吗?”女孩所在队列的后方,是男学生队列,他们同样在做着仰卧起坐,议论声渐渐的响了起来。
“诶,大胖,你终于有同伴了。”留着俏丽短发的女孩转过头来,露出了可爱的笑脸,看着没人压腿、自己努力做仰卧起坐的男同学。
“啊。”被称作“大胖”的男同学其实并不算胖,从正常人的角度来讲,他的身材很适中。
但是对于一名觉醒者来说,他的确算是个“胖子”。
众所周知,觉醒者的星力总量是和自身的身体强度挂钩的,这也就导致了觉醒者们都在疯狂的锻炼着身体,努力提高身体素质。
这群怀揣着梦想的孩子同样如此,一个个的要么瘦的像猴似的,要么训练有方、身强体壮。
大胖是1班里为数不多的身材“走样”的人,除了他,还有3个胖子,分别被同学们戏称为二胖、三胖和四胖。
这一届江滨一中共开设了16个普通班级和8个觉醒者班级。
这还是因为江滨一中有着赫赫声名,才能招来如此多的觉醒者学生,像是一些小学校,能有一个、两个觉醒者班级就算不错的了。
而且和普通学生的班级人数不同,普通学生班级可是动辄40人、50人开外的,觉醒者学生班级,每个班只有24个人。
觉醒者学生的分班标准,是按照每个同学的文化课成绩和星图状况来分配的,当然,文化课成绩只占了总分的30%。
1班是出了名的“大神班”,在文化课占据总分比例较少的情况下,这群孩子被挑选出来,也就是说,他们基本上是这一届里资质最好的。
而江晓所在的2班,就是资质并非顶尖,但却也不弱的班级。
从十几天前军训开始,2班就一直保持在23人,一直没从3班往上调剂人数。
同学们私下里也在议论,学校到底是给哪路大神留的名额,虽然2班比1班差,但成绩顺延下来,可是压了其他6个班级一头的。
事实上,除了2班的人等待着自己这位神秘的同学出现,其他7个班级的学生也都在等着这位神秘人物。
他们是真的想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是怎样的三头六臂。
终于,万众期待的神秘同学来了!
也是两个眼睛一张嘴,两个胳膊两条腿,高高的,瘦瘦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没有传说中的那样凶神恶煞。
大胖努力的做了一个仰卧起坐,便不再往后躺了,弓起腿,双手搭在膝盖上,看着远处那个身影,道:“嘿嘿,刘可,我知道你那小脑瓜里都想什么。”
“你不是咱们的通讯员嘛,嘴皮子溜溜的。”留着短发的女孩刘可露出了可爱的笑容,对着大胖竖起三根手指。
大胖:“啊?”
刘可:“三分钟,我要他的全部信息!”
“三分钟哪能行,这节晚训课吧,结束之后,我统统给你。”大胖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我就知道大胖最棒了!”刘可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悦耳极了。
大胖一副舒爽的模样,自信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猥琐,道:“我也不能白干活啊。”
“什么意思?”刘可睁着萌萌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大胖的心都快化了。
“留个微信吧。”大胖笑嘻嘻的搓了搓手。
“那好吧。”刘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不过你得先把他微信给我要来。”
“得嘞!”大胖将胸脯拍的震天响。
远处,江晓看着眼前的教练,还在感叹着这个世界真小。
这家伙不是别人,正是江晓曾经的私人教练雷进!
十天前,江晓还以为他想撸串了,被憋疯了,连告辞都忘了,直接从夏妍家逃跑了。
却不想,他这是来给新生们当教练来了?
这家伙到底是有多缺钱?四处打工?
江晓也从侧面了解到了雷进的实力,他知道雷进是一名专业的格斗陪练,没想到,竟然专业到如此地步,江滨一中这样的学校竟然聘请他来带2号班级?
话说回来,这不是军训么?
教官呢?
“从雪原里爬出来了?夏妍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有点担心你呢。”雷进笑呵呵的说道。
一旁,高主任愣愣的看着雷进,这金牌陪练竟然认识江晓?
“啊,爬出来了,谢谢挂念。”江晓感激的说道,两个男人在一起厮混了整整7天,也算是打出感情来了。
当然,虽然雷进是陪练,但江晓是单方面挨打。
琢磨琢磨这句话,
嗯,
这是一句挺悲伤的话。
“没啥挂念的,她跟我说的时候我担心了一下,后来我就忘了,撸串去了。”雷进开口说道。
江晓:“......”
雷进上下打量了一下江晓,特意看了看江晓的眼睛部位,道:“嗯,精气神还算不错,雪原毕竟危险,看来你的精力都发泄在了正确的事情上。”
江晓:“啊?”
“而且雪原那么冷,你也不太好操作吧。”雷进拍了拍江晓的肩膀,道,“虽然地球很安逸,但你要保持住,一定要克制住,你还年轻,千万别自毁身体。”
江晓:???
“你住校还是回家住?”雷进不理会江晓一脸懵逼的模样,继续追问道。
“住校,方便。”江晓回答道,“省着我天天追102路。”
“生活用品都置办全了吗?我看你来得晚,要是还没买,今晚可以去我那住一夜。”雷进特别大方的说道。
江晓:“我跟你已经睡够了,你那呼噜,我......”
“咳咳。”一旁,高主任只能用咳嗽声寻找存在感。
“啊,高主任,你看我,一聊起天来都忘了,这小子曾是我的学员,后来去雪原历练了,我还真挺担心他走不出来。”雷进笑着拍了拍江晓的肩膀,道,“你先归队。”
江晓穿着白短袖黑短裤,走进了一片绿色的方阵中。
23人分成了四排,每排6人,江晓自然而然的来到了最后一排的最后空位上。
江晓正准备找机会融入团队的时候,前排的男同学就转了过来,身材匀称,浓眉大眼的,看起来挺爷们。
正是大胖同学。
大胖笑嘻嘻的开口,操着一口浓重的辽东口音:“嗨,同学,我叫刘步凡,进步的步,平凡的凡,是咱们班的通讯员。”
北方三省,从地域上来讲,越往北越接近普通话。
如果说北江话接近普通话,那么辽东话就算是比较纯正的方言了。
当然,北江话哪怕是再怎么接近普通话,也有很多地方特色的词汇掺杂其中,在外人听来,也能听出来是北方三省的人。
哪想到,江晓还未回答,身旁一个同学率先开口了,而且还阴阳怪气的:“呵呵,通讯员。”
男同学嘴角带疤,看起来像个狠人。
他似乎对“通讯员”这个名号非常不屑,转头看向了大胖刘步凡,阴阳怪气的说道:“全校都知道你是2班的通讯员,呵呵,刘步凡同学,你这平凡的凡我倒是认可,但你这步,是进步的步,好像也是退步的步啊?”
刘步凡的笑容微微一僵,却又继续笑嘻嘻的说道:“退步的步也行,比如说现在,退一步海阔天空嘛,哈哈。”
男同学愣了几秒钟,继而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江晓惊讶的看着刘步凡,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么?
这话是从高中生嘴里说出来的?
情商这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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Понедельник, 13 Января 2020 г. 09:27 + в цитатник





這是一個充滿了星力的平行世界。
星圖、星技、星寵、覺醒者大行其道。
魂穿而來的江曉,體內蘊含著一張奇特的內視星圖,成為一名稀有的醫療系覺醒者。
他本想成為一隻快樂的大奶,但卻被眾人冠上了毒奶之名。
這一切的故事,
從高中入學的前一周開始。
要從......那一巴掌開始說起



037 白鬼夜行(修)

“你的了。”韩江雪来到了江晓身旁,将白鬼巫的尸体从空间棺材里拿了出来,扔到了江晓的身边。
“谢谢。”江晓感激的说道,看着脚下的尸体,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个白鬼巫身上和白鬼的造型差不多,但是比白鬼瘦弱很多,像是个竹竿一样,也不知道它如此孱弱的身体是怎样在这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的。
它的脸颊苍白,毫无血色,而且十分苍老,真的像是一具干尸。
“7天,我们碰到了两头白鬼巫,已经算是极为幸运了,吸收了这枚星珠,你有把握将‘祝福’星技升级到白银品质么?”韩江雪开口询问道。
江晓忍着痛捏碎了“20万大洋”,轻轻的摇了摇头,模板中的第二板块里,第一个和第二个星技也有了一丝变化。
1、祝福,黄铜品质Lv.4。
2、诱饵,黄铜品质Lv.4。
江晓倒是还有4个技能点,可以将这项星技升到Lv.8,但无论怎么算,还是差几个小等级。
“那是什么?”江晓抬头看着韩江雪,突然看到了女孩的背后,不远处的天空中升起了一道红色的烟雾。
在这样稍显暗淡的环境中,正常红色的烟雾是不那么引人注意的。
但是,那烟雾却非常明亮,像极了燃放的烟花。
“有人求助。”韩江雪转过头,皱着眉头说道。
“我们去看看么?”江晓询问道。
夏妍开口为江晓解释道:“这信号枪本质上不是给我们看的,而是给这里的守护者团队看的,同样身为觉醒者,看到这样的信号枪,你收获的信息不是有人在求助,而是有一队人告诉你,那里有危险,请勿接近。”
“他们在向我们这边靠近。”韩江雪皱起了眉头,看到了第二发信号弹,似乎就在三人组所在的这片雪林中!
对方应该是在用最快的速度逃跑,而且挑选的方向是西北,这是回城方向。
对方团队显然比江晓团队更加深入东南线路,不知道为什么,能有如此自信的团队,究竟碰到了什么异次元生物?
这里除了白鬼,不就是白鬼巫么?
夏妍急切道:“走吧,再不走,他们很快就能跑到我们脸上来。”
韩江雪突然开口道:“雪原中最强势的异次元生物团队,就是白鬼巫率领的白鬼军团,这代表着对方很可能在被白鬼巫追杀。”
夏妍微微一愣,道:“你的意思是?”
“他需要这个。”韩江雪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江晓。
“雪雪,你真打算玩点刺激的?”夏妍面色严肃的说道。
韩江雪没有理会夏妍,直接开启了空间棺材,手伸了进去,将两头白鬼的尸体拽了出来,将空间棺材清空了。
“诶呀,江小皮,我平时对你好不好?你快帮我劝劝你姐。”夏妍急的直跺脚,远处的深林中,已经听到了白鬼们的嘶吼声音。
“韩江雪,我们走吧。”江晓急忙说道。
“你们似乎看不清楚局势,目前的状况来说,就算是我们全力逃跑,也跑不掉。”韩江雪快步走开,离开了这片尸衡交错的雪地,两人无奈,只得追了上去。
走了一百多米,在距离战场不算远的地方,韩江雪停了下来,藏在了一棵大树后。
慢慢的,雪林仿佛都震动了起来,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飞驰赶来。
三人小心翼翼的藏在树后,视线中,一道漆黑的人影连滚带爬的奔跑着,当他翻山越岭,找寻着生命的希望时,却突然看到了一片血流成河的画面。
是的,在茫茫一片雪林之中,没命奔跑的觉醒者,看到了江晓三人组留下的血海尸山。
这是一个男性觉醒者,看起来已过中年,脸上尽是惶恐之色,路过战场的瞬间,经验丰富的他,一把捞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尸体。
手掌上触碰到的血液还留有一丝余温,觉醒者那绝望的眼神中突然迸发出了浓郁的求生欲望,大声吼叫道:“有人吗?有人在附近吗?”
高声求援的觉醒者脚下不停,他也不敢停,身后,一群又一群白鬼冲杀而来,杀意滔天。
“白鬼巫幼崽!可以当星宠!救我,我把一切都给你们,我身上的一切都是你们的!”觉醒者的声音近乎嘶哑,是那样的捂住,他的声线颤抖,是如此的绝望,听的人心碎不已。
江晓看向了身旁的韩江雪,他也看到了韩江雪的另一面。
出乎江晓的预料,这个年仅18岁的女孩,根本没有被这样的画面打动,更没有因为一个人的痛哭呼救而心软。
她的脸上面无表情,似乎毫无人类情感。
那藏在护目镜后的双眼,又会是怎样的冰冷淡漠呢?
下一刻,震动的雪林中,终于冲出了一群白鬼。
在形容大批敌军冲杀而来时,人们总用“黑压压一片”来形容。
此时此刻,在江晓的视线里,他看到了“白压压一片”......
百鬼夜行!
不,是白鬼夜行!
数百头白鬼疯狂的冲杀着,嘴里愤怒的嘶吼着,雪林之中,它们并非像常规兵种那样有序前行,大片大片的白鬼犹如人猿泰山,在树上飞速穿梭,时而有数头跃在高空之中,黝黑的鬼脸是如此的惊悚。
一瞬间,
天上,地上,树中,似乎充满了白鬼。
“不要惊慌,它们不会理会我们。”韩江雪突然开口说道。
哪怕是三人组竭尽全力转移了百多米,但是它们依旧低估了白鬼的数量,它们根本没有转移出白鬼群的行进路线范围。
江晓还有些不明所以,却已经看到了一片白鬼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冲来。
“趴在地上,都别动,被踩到也给我忍着!”韩江雪的声音极为严厉,直接趴在了雪地里。
清冷的声线传入了二人耳中,也迅速淹没在了那山崩地陷的呼吼声中。
大军过境,众生避退!
江晓整个人汗毛直立,藏在一颗树后,非常乖巧的趴在了地上。
这一刻,他不再是伏地魔,更不是老阴比。
他就是一个装死的小喽啰,祈祷着大圣收了神通,让这群猴子猴孙们赶快消失。
呼......
一头白鬼显然落在了江晓头顶的树上,又飞快跃起,大量的积雪砸了下来,落在了江晓的身上。
由于树木遮挡的关系,江晓并没有被迎面而来的猴子猴孙们踩踏,但是身子两侧,却时常能够听到那沉重的脚步声。
那因为沉重脚步踩在地上而四溅的雪花,溅到了江晓的身上,却给江晓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幸福感。
多来点,把我埋的严严实实才好。
韩江雪和夏妍都不傻,都是调整着角度藏在了树后。
夏妍也明白了韩江雪的命令,虽然三人藏得不错,而且大军也在疾行,从身边飞速掠过,但却也不能保证白鬼们发现不了己方。
真正让韩江雪有恃无恐的,是那一声“白鬼巫幼崽。”
也就是说,白鬼们的仇恨已经彻底被拉走,根本不会在意三人组。
那男觉醒者如果放下幼崽,还有生存的可能。
但是哪怕在这种时刻,他依旧不肯放手,还真是贪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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Понедельник, 13 Января 2020 г. 09:26 + в цитатник





這是一個充滿了星力的平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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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再次破案(修)

韩江雪点了点头:“嗯,省去了解释星技升品这种不可思议的情况。”
夏妍继续悄悄的和韩江雪咬耳朵:“哪怕是军方的人反应过来,追问过来,我们一口咬定江小皮最初吸收的就是一个极为稀有的白银阶段的白鬼巫星珠就可以了,虽然白银等级的白鬼巫数量极为稀少,但也不是没有。”
“而且,你们有天然的优势,可以把一切高品质稀有星珠、星技归功于你的父母。”夏妍说道,“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是父母留给你姐弟俩的稀有星珠。”
“我理解你的意思,但...以后呢?”韩江雪有些迷茫,“我们不能为了害怕暴露他的特殊能力,而压迫他不再升级星技品质,他有着如此强势的特质,注定要......”
韩江雪的兴奋突然间荡然无存,说出来有些可笑,但是随着江晓的实力越强,那么他未来可能加入的团队就越高级,可能面对的危险任务就越多,生命安危就愈发的不能得到保障。
就像是韩江雪的父母那样,成为了英雄般的拓荒者成员,却在三年前消失无踪、杳无音信。
“这些不是你能决定的,他现在虽然是个调皮的孩子,但却也是个男人,他总会成年,总会长大,你无法决定他的未来。”夏妍似乎感受到了闺蜜的疑虑,劝道,“尤其是他的能力太过特殊,又是一个医疗系的觉醒者,他注定不可能走大多数觉醒者的道路。”
“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这里,如果,江小皮真的是以父母为目标呢?他真的想要加入拓荒军团,又或者那万人敬仰的守夜军团呢?”夏妍的一句话,说的韩江雪担忧不已。
夏妍继续说道:“把荣誉放在一旁,那样的军团,意味着更高的风险,但同样意味着更高的收益。”
要知道,在几天前,韩江雪甚至曾经鼓励江晓努力变强,组建起一支团队,去父母失踪的地方看看,算是给父母一个交代。
但那只是韩江雪试图鼓励江晓的说辞,当时的她和世人一样,都认为江晓只是一个资质极为低下的低能儿。
韩江雪发自内心的不认为江晓能够达成那样的高度。
那个时候的韩江雪甚至鼓励江晓多用医疗系星技,引起学校的注意,从而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
但是现在不同了,完完全全的不同了。
拥有如此特殊体质的江晓,真的不适合去做一个耀眼的明星,而是应该低调低调再低调。
“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他有限的几个星槽里,为他规划出来合适的星技,把他打造成为一个铁桶,让他越来越强。”夏妍的声音柔软了下来,轻声的安慰着韩江雪,
“他现在只剩下7个星槽了,不,6个,必须留出一个星槽捕获星宠,我们必须好好斟酌星宠的选择,这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夏妍叹了口气:“和我们这种28个、30个星槽的觉醒者比起来,他的星槽实在是太过宝贵了。”
韩江雪沉默着,没有回应。
在她的心中,却是在想着另一件事,她只是希望,在江晓彻底暴露自身的特殊能力之前,找到一个庞大的靠山。
江晓那升级星技品质的能力的确逆天,但与此同时,也会遭来有心人的觊觎。
希望,江晓不要在被各个团体争得头破血流时,被别国觉醒者暗杀了才好。
沉默间,江晓已经更换了整齐的迷彩服,补充好行军包中的给养品,走出了更衣室。
“聊这么久?你的装备还没换呢,那里特别冷。”江晓看向了白裙飘飘的韩江雪,开口说道。
“嗯。”韩江雪的心情很复杂,淡淡的嗯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女更衣间。
江晓倒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毕竟韩江雪一直就是这个德行。
“诶,小鬼,既然已经决定了加入我们的团队,我有必要想你解释一下我们的星技,以及作战特点、习惯。”夏妍开口说道。
“好的。”江晓乖巧的点了点头,在过去几天的战斗中,他对夏妍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别看她是个女人,但是她却是一个暴躁的近战猛士。
那一柄巨刃杀伤力极强,而且身法极为灵活,总是在千钧一发间拯救江晓的性命,在江晓的心中,他已经把夏妍定义成为了一名“敏捷型的战士”。
“战士,28星槽,2黄铜5白银,星图是双手巨剑。”夏妍轻声说道。
“这些我都知道啊,为什么还要强调星图的形状?”江晓不明所以的询问道。
“你姐没告诉你?”夏妍愣了一下,想了想,脸上露出了一丝促狭的笑意,“也对,她本就认为你是个弱鸡。”
江晓:“......”
夏妍伸出手肘,架在了江晓的肩膀上,笑呵呵的说道:“当你星图中的星槽被全部点亮了之后,而且你的星力总量达到了星海期,又或者是星空期之后,你就可以做到化星成武。”
“化星成武?”江晓努力的支起肩膀,这要是被她按趴下去,那可就丢大人了,话说回来,这女人身子怎么这么沉?明明身材这么好......难道是那巨刃很沉?
“是的,你可以提炼你的星图,让它成为你的武器,又或者是最亲密的伙伴,这些距离我们都还比较遥远,但是,大多数人的星图形状,是可以确定这个人未来的走向的。”夏妍开口道,“最好选择契合你星图的职业。”
“比如说我,最契合我的职业就是能够拿起双手剑的战士,所以,我此时运用的武器才如此怪异。”夏妍一番话语,算是把江晓心中的疑惑解开了。
就说嘛,这女人手中的巨刃实在是太过突兀了一些,正常人谁会选择这种战斗工具。
等等......
韩江雪的星图是熊熊燃烧的白色焰火,很明显,与她比较契合的可能是远程法系的觉醒者路线,而韩江雪也是这样规规矩矩的走的。
但是江晓呢?
江晓的星图是“北斗九星”?
这是什么意思?
两个小姐姐都认为江晓是医疗系的觉醒者,所以星图如此古怪。
但是江晓知道,他哪里是什么医疗系觉醒者,他是全职业觉醒者,任何星珠、任何星技都能够吸收。
那么最契合“北斗九星”星图的职业是什么?
说好听点叫“北斗九星”,说不好听点,这形状就是个“勺子”。
甚至被当成一个“?”都行。
每每江晓开启内视星图的时候,都会感觉到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
他总感觉自己的星图是在嘲讽自己。
每次打开星图一看,劈头盖脸就是一个“?”。
星图:?
江晓:“......”
......
明明是九颗星槽,非得给自己脸上贴金,往“北斗七星”上去靠。
抛开了幻想的江晓,在形状“勺子”与形状“问号”之间,果断的选择了勺子。
以后我真成大神了,化星成武了,难道让我拿个勺子去战斗?
难道......
江晓的眼前一亮,
难道我是勇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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Понедельник, 13 Января 2020 г. 09:25 + в цитатник





這是一個充滿了星力的平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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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從......那一巴掌開始說起



006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个日出(修)

厨房中,江晓的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刷着碗。
虽然这具身体就是个弟弟,但毕竟江晓是一个成年人。
江晓融合了记忆之后,更加对韩江雪这个坚强的女孩感到心疼,在江晓的内心中,他已经把韩江雪当成自己的小妹妹了,以后刷碗、扫地、倒垃圾这种家务活,江晓准备多干一些。
尽可能的多照顾照顾这个坚强且独立的女孩吧,想想她还真是可怜,父母出行任务,却再也没回来。
她不仅失去了父母的依靠,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她还摊上了江小皮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本就无依无靠的韩江雪,反而要成为别人的依靠,还真是世事无常。
她不仅要上学,要修炼星力,参加各种各样的学校活动,回家之后还要照顾江小皮,也幸亏这是一个青春活力的年轻女孩,要是换做中老年人,恐怕已经心力交瘁了。
这个家庭到现在还能够维持下去,当然也要感谢父母的帮助,父亲韩成与母亲江红叶都是觉醒者,至于是什么等级段位的觉醒者,江晓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虽然走了,但是却也给家里留下了不少钱财,家里的财政大权当然是在韩江雪的手中,虽然江晓不知道家里还剩多少钱,但是今天中午吃的还是红烧肉,估计还能维持。
不过,哪怕是金山银山,天天这样只花不赚,早晚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江晓作为一个成年人,既然进入了这个家庭,当然也有一份责任,毕竟这是一个男人的义务。
江晓有手有脚,赚钱永远不会难倒这类身心健全的人,只会难倒那些眼高手低、拉不下颜面的人。
去餐厅里端端盘子、去当个送餐小哥,在加油站里站岗加油,美其名曰勤工俭学、或者体验生活,这都会换来一些收入。
不过,既然觉醒了星技,江晓就有了更多的操作可能性。
江晓觉得自己可以去医院门口蹲点,对于那些受到轻微外伤的病人,江晓完全可以治疗。
什么?你手不小心被餐刀划出个大伤口?
需要抹药吧?需要缝针吧?需要包扎吧?需要时间愈合吧?
来我这,什么都不需要,当场见效!
你问我怎么治愈你?
不,我不会治愈你,
我祝福你!
兄弟,打篮球扭到脚踝了?疼不疼?肿不肿?短时间内行动不便吧?
想要免除痛苦?我帮你!
你问我怎么帮你消肿止痛?
呵呵,我祝福你啊!
这样的话,既能够锻炼自己星技的熟练度,也能够在一次次的实践中掌握此项星技到底能力几何,在面对实际伤病中会起到怎样的效果。
蹲点的时候,如果没有病人,江晓还可以琢磨琢磨基础技:星力充沛。
一举两得。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起码别给家里再增添负担,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好意思再张口向韩江雪要零花钱了。
诶?
说好的大千世界,说好的浪荡天涯呢?怎么到头来还是奔着医院去了......
家中,女孩的房门突然打开,韩江雪身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配合着那一张精美冰冷的容颜,整个人飘着仙气,向门外走去。
路过厨房的时候,韩江雪听到了里面叮叮当当的声音,显然,江晓在刷碗。
正常情况下,韩江雪是不会理会江晓的,她会直接离家去办自己的事情。
但是今天,被她扇了一巴掌的弟弟似乎特别乖巧,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皮,但只是几个不痛不痒的小玩笑,他没有再任性、没有再胡闹,甚至收拾了房屋,而且现在更是在清扫厨房。
这样的弟弟让韩江雪刮目相看,一方面觉得自己的弟弟真的是长大了,另一方面...嗯,这一巴掌也许早就该扇。
感受到自己的弟弟突然开窍,韩江雪停在了厨房门口,准备告诉他自己的出行打算。
“江......”韩江雪刚一开口,话音就停了下来,因为她不仅仅听到了厨房里叮叮当当的洗碗声音,同样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歌声。
只听到江晓饶有兴味的哼哼着歌曲: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个日出,
我送你三百六十五个祝福......”
韩江雪的动作僵在原地,内心突然有些发慌。
三秒钟之后,她转过身,踩着矮跟的白色凉鞋,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家门。
呯!
“嗯?”厨房里的江晓听到了门声,将洗好的碗筷放好,用面巾纸擦着手走了出来。
“韩江雪?”江晓疑惑的开口喊道。
然而大房子里却没有回应。
“韩江雪?”江晓喊了两声,四处找了找,却根本不见人影。
“这丫头,出门也不说一声。”江晓无奈的说着,“不行,以后得定定规矩,下午还行,晚上出去必须得跟我报备,年纪轻轻,不管怎么行。”
稍显稚嫩的口音说出了非常违和的话语,但江晓却没有半点违和感,他拿起刚刚擦过手的湿漉漉的纸巾,放到鼻子前,使劲儿擤了一下鼻涕。
等等?
感冒可不可以加速治愈呢?
江晓愣在原地,调动着体内少得可怜的星力,右手按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一道白光将江晓笼罩其中!
江晓的面色一阵变幻,因为...实在是有点舒服。
沐浴在白光之下,江晓只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四肢软绵绵的,紧绷的肌肉得到了极大的舒缓,一丝丝奇妙的生命力感觉灌入体内。
像是伫立在阳春三月、在温暖的微风中享受清风拂面。
又像是在将寒未寒的初秋,懒洋洋的沐浴在暖阳之下,慵懒的享受着生命的美好。
江晓到底还是没忍住,像是吃饱了的猪一样开口哼哼着:“啊~”
终于,江晓还是对自己下手了!
这边的江晓终于还是奶了自己,而那边的韩江雪,已经走出了电梯,两人家住在7楼,这层有两户人家。
702室的门也是交工后的防盗门,门口还有小地毯,显然是有人居住的,但家主人似乎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儿,姐弟俩从来没见过。
韩江雪与江晓一直居住在父母留下的房子中,这里是一个环境不错的小区,虽然称不上多高档,但起码绿树成荫,很是安静。
飘着仙气的高冷小姐姐一路上走出来,经历了亭子里纳凉的老大爷、老大妈轮番的炮火轰炸,到底还是没被拉去介绍对象,一路历经了千辛万险,终于走出了小区大门。
“你跟他们说你才18呀,你高中还没毕业呢!”一个面容姣好,身材火爆的短发女孩坐在一辆吉普车的驾驶座位上,她穿着白色的短袖体恤、牛仔热裤,尽情的展现着傲人的身材。
吉普车的车门大敞,短发女孩两条长腿重叠在一起,架在落下的车窗框上,优哉游哉的看着狼狈而来的韩江雪,女孩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调侃。
韩江雪冷冷的瞪了短发女孩一眼,没有回应。
高中没毕业呢?18岁?有用么?大爷大妈都说他们18岁的时候,孩子都好几岁了......
“呦,雪雪生气了,好可爱。”短发少女收回了长腿,踏在地上,一手抓了抓烫成微卷的栗色短发,站起身来,一把抱住了迎面而来的韩江雪。
韩江雪颇为嫌弃的推了推短发女孩,无奈在力量上实在是不济,最终也只能认命的被对方抱着。
“找我出来干什么?”韩江雪尽可能的向后躲避着,隐藏在那眼神中的情绪,更多的是一丝宠溺。
“玩呗,放假嘛,天天在家干嘛?我要是不找你去探险,你连家门都不出。”短发女孩挽着韩江雪的胳膊,终于还是将她拐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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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氣連載玄幻小説 《魔道祖師》 熱推

Воскресенье, 12 Января 2020 г. 23:22 + в цитатник



作品简介

《魔道祖師》是墨香銅臭創作的耽美、玄幻、修仙小說。2015年10月31日起,在晉江文學城連載,已完結[1]。2016年12月,由台灣平心出版社出版繁體版第一冊。
其後三冊,陸續出版完結。2018年12月,中國大陸的四川文藝出版社將小說改名為《無羈》,出版第一冊。改名原因不詳,或認為是為防範盜版。
而自2018年起,小說相繼改編成廣播劇、動畫、電視劇,均獲得巨大成功。

小說以魏嬰(魏無羨)和藍湛(藍忘機)之間的同性戀情為主線。故事背景設定有仙門百家,以雲夢江氏、姑蘇藍氏、蘭陵金氏、岐山溫氏、清河聶氏五大世家的興衰、相互之間的鬥爭為主。五大世家中,岐山溫氏實力最為強大,一家獨大,壓迫其它家族。


第39章 草木第八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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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箐似乎呆了一下,这才道:“是、是啊!”
晓星尘道:“那你慢些,不要走这么快。再撞到人就不好了。”
他只字不提自己也看不见,牵着阿箐的手,把她引到了路边,道:“这边走。人比较少。”
他的言语动作,都温柔又小心,阿箐的手伸出去又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腰间的钱袋飞速捞走了,道:“阿箐谢谢哥哥!”
晓星尘道:“不是哥哥,是道长。”
阿箐眨眼道:“是道长也是哥哥呀。”
晓星尘笑道:“既然叫我一声哥哥,那就把哥哥的钱袋还回来吧。”
阿箐这种市井混混儿手脚就算再快十倍,也瞒不了修仙之人的五感。她一听不好,持杖拔腿狂奔,没跑两步就被晓星尘单手擒住后领,提了回来:“说过不要跑这么快,再撞到人怎么办?”
阿箐又扭又挣,嘴唇一动,上齿咬住了下唇,魏无羡心道:“不好,她要喊‘非礼’了!”。正在这时,街角匆匆拐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他一见阿箐,眼睛一亮,骂骂咧咧地走过来:“小贱人,逮着你了,把我的钱还过来!”
骂着不解气,挥手一巴掌就朝她脸上扇来,吓得阿箐连忙缩脖子闭眼。岂知,这一耳光没落到她面颊上,被人半路截住了。
晓星尘道:“阁下稍安勿躁。这样对一个小姑娘,不太好吧。”
阿箐偷偷张开眼瞄了瞄,那中年男子明显使了大劲儿,手掌被晓星尘看似轻巧地托着,却不能再前进半分,心中犯怵,嘴硬道:“你这半路杀出来的瞎子,枉作什么英雄好汉!这小野贱人是你相好啊?你可知她是个贼!她扒我的钱袋,你护着她,你也是贼!”
晓星尘一手抓着他,一手擒着阿箐,回头道:“把钱还给人家。”
阿箐连忙从怀里掏出那一点小钱递了过去。晓星尘放开那中年男子,他低头数了数,没少,瞅瞅这瞎子,知道不好对付,只得讪讪走了。晓星尘道:“你胆子太大了。看不见,竟然还敢偷东西。”
阿箐一蹦三尺高:“他摸我!掐我屁股,掐得可疼了,我收他点钱怎么了。那么大一个袋子就装了那么点,也好意思凶巴巴地要打人,穷縗鬼!”
魏无羡心想:“分明是你先撞过去要下手的,倒变成他不对在先了。好一手偷梁换柱。”
晓星尘摇摇头,道:“既然如此,你更不应该去招惹了。若是今天没人在场,一耳光可解决不了这件事。小姑娘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转身往另一方向走去。魏无羡心道:“没要回自己的钱袋呢。我这个师叔,也是位怜香惜玉之人。”
阿箐捏着她偷来的那只小钱袋,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把它塞进怀里,敲着竹竿追了上去,一头扎到晓星尘背上。晓星尘只得又扶住她,道:“还有什么事?”
阿箐道:“你的钱袋还在我这里呢!”
晓星尘道:“送给你了。钱也不多。花完之前都别去偷了。”
阿箐道:“刚才听那个臭縗鬼骂人,原来你也是瞎子啊?”
听到后半句,晓星尘的神情瞬间黯淡下来,笑容也一下子消失了。
天真无忌的童言,最是能致命。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而正是因为他们不懂,所以伤人心才往往最直接。
晓星尘缠眼的绷带下,一缕血色越晕越浓,几乎透布而出。他举手虚掩其上,手臂微微发颤。挖眼之痛和挖眼之伤,不是那么容易就痊愈的。
阿箐喜滋滋地道:“那我跟着你吧!”
晓星尘勉强笑了笑:“跟着我做什么?你要做女冠么?”
阿箐道:“你是大瞎子,我是小瞎子,咱们一起走,刚好有个照应。我没爹没娘没地方可去,跟谁走不是走,往哪儿走不是走?”她十分聪明,生怕晓星尘不答应,看准了他是个好人,又威胁道:“你要是不带上我,不答应我,我花钱很快的,一下子就花光了,到时候又要去偷去骗,被人打老大耳刮子,打得找不着东南西北,多可怜呀。”
晓星尘笑道:“你这么鬼灵精怪,只有你把人骗得找不着东南西北,谁能打得你找不着东南西北?”
一阵看下来,魏无羡发现了一个神奇之处。
有了晓星尘本尊作为对比,他发现,薛洋扮演的冒牌货,真真是神似!除了相貌,一切细节都活灵活现,说是当时的薛洋被晓星尘夺舍上身了,他也能相信。
阿箐又缠又赖,又装瞎装可怜,一路巴着他。晓星尘说过好几次跟着他很危险,阿箐就是不听,连晓星尘经过一个村庄去除了一头多年成精的老黄牛也没吓走她,仍是一口一个道长,牛皮糖一样地黏在他周身附近一丈之地。跟着跟着,也许是看阿箐聪明喜人,胆子大,不碍事,又是个看不见的小姑娘,孤苦无依,晓星尘便默许她跟在身边了。
魏无羡本以为晓星尘应该有个目的地,可几段记忆跳过,根据当地的风土和口音判断,他们所到之地根本连不成一条线路,杂乱无章。不像是冲什么地方去,更像是在夜猎,听到哪个地方有作祟异事便前往解决。他心道:“也许是栎阳常氏一案给了他太大打击,从此不想再混迹于仙门世家中,但又放不下心中抱负,这才选择流浪夜猎,能做一件是一件。”
这时,晓星尘和阿箐正走在一条平坦的长路上,道路两旁有齐腰高的杂草。忽然,阿箐“啊”了一声。晓星尘立刻问道:“怎么了?”
阿箐道:“哎哟,没什么,脚崴了一下。”
魏无羡看得清楚,她叫根本不是因为脚崴了,她走得好好的,若不是要在晓星尘面前装瞎子,好让他没法赶自己走,她跳一步能飞上天。阿箐惊叫,是因为她刚才随眼一扫,看到了一个黑色人影,躺在丛生的杂草里。
虽然不知是死是活,但大抵是觉得死活都很麻烦,阿箐明显不欲让晓星尘发现这个人,催促道:“走吧走吧,到前面个什么城去歇脚,我累死啦!”
晓星尘道:“你不是脚崴了?要不要我背你。”
阿箐喜出望外,竹竿打得砰砰响:“要要要!”晓星尘笑着背转向她,单膝跪地。阿箐正要扑上来,忽然,晓星尘按住她,站起身,凝神道:“有血腥气。”
此刻,阿箐的鼻子里也闻到了若有若无的一股淡淡血腥味道,但夜风吹拂,时弱时现。她装糊涂道:“有吗?我怎么没闻到?是这附近哪里人家在杀猪宰鸡吧?”
话音刚落,就像天要和她作对一般,草丛里那个人咳了一声。
虽然是极其微弱的一声,但逃不过晓星尘的耳目,他立刻辨出了方向,踏入草丛,在那人身边蹲了下来。
阿箐见还是被他发现了,跺了跺脚,装着一路摸索过去,道:“怎么啦?”
晓星尘在给那人把脉,道:“有个人躺在这里。”
阿箐道:“怪不得这么大血腥味。他是不是死了呀?我们要不要挖个坑把他埋了?”
死人当然比活人的麻烦少一点,所以阿箐迫不及待地盼着这个人死了。晓星尘道:“还没死呢,只是受了很重的伤。”
略一思索,他轻手轻脚地把地上那人背了起来。
阿箐见原本是自己的位置被一个浑身血污的臭男人占了,说好的背她进城也黄了,撅起了嘴,竹竿在地上猛戳几个深洞。但她知道这个人晓星尘是非救不可的,不好抱怨。两人回到路上,沿着道继续走。越走魏无羡越是觉得熟悉,忽然想起:“这不是我和蓝湛来义城时经过的那条路吗?只是这个时候路面还没有被杂草覆盖。”
果然,道路尽头,义城巍巍地耸立在此。
这时的城门还没有那么破败,角楼完好,城墙上也没有涂鸦。进入城门,雾比外面浓一些,但比之现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两侧房屋门窗里有灯火透出,还有人语传来,虽然较为冷僻,但至少还有几分人气。
晓星尘背着一名重伤浴血之人,肯定清楚哪家店都不会收这种客人的,于是没有求宿,直接询问迎面走来的打更人,城中有没有闲置的义庄。打更人告诉他:“那边有一间,守庄的老汉刚好上个月去世了,现在那里没人管。”他看晓星尘是个瞎子,找路不方便,主动带了他过去。
正是晓星尘死后,放置他尸体的那间义庄。
谢过打更人,晓星尘把那受伤的人背进右侧宿房里。房间不大不小,靠墙有一张小矮床,锅碗瓢盆等物一应俱全。他将这人小心地放平,从乾坤袋里取出丹药,推入他咬得死紧的牙关里。阿箐在房中摸了一阵才喜道:“这里有好多东西!这有个盆!”
晓星尘道:“有炉子吗?”
“有!”
晓星尘道:“阿箐,你想办法烧点水吧。”
阿箐扁了扁嘴,动手干活。晓星尘摸了摸那人的额头,取出另一枚丹药给他吃下去。魏无羡很想仔细看看这人的脸,可阿箐明显对他不感兴趣,也烦躁的很,一眼都不多分给他。烧好水后,晓星尘把他脸上的血污慢慢擦干净,阿箐在一旁好奇地瞅了一眼,小小的“咦”了一下。
她“咦”的是,这人擦干净脸了,居然长得很不错。
看到这张脸,魏无羡心道:“果然不出所料,是薛洋。冤家路窄,晓星尘啊,你真是……倒霉到家了。”
这个时候的薛洋要更加年轻,就是一个少年而已,七分俊朗,三分稚气。可谁知到,这样一个笑起来会露出一对虎牙的少年,会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灭门狂人。魏无羡忍不住为他鸣不平:这种人物,风头居然被夷陵老祖盖过了,真是岂有此理。
算算时间,此时应是在金光瑶上位仙督之后。薛洋眼下如此狼狈,一定是刚经过金光瑶的“清理”。死里逃生,却刚好被老对头晓星尘救了回来。金光瑶没把人打死,自然不好意思声张,又或许是相信他活不下来,便对外宣称已清理掉了。可怜晓星尘又不会去摸这个人的脸,即便是摸了,也勾勒不出相貌,阴错阳差地救了把自己害到如此境地的仇人。阿箐虽然看得见,但并非仙门中人,不识薛洋,更不识他们之间的似海深仇,她甚至连道长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真是不能更倒霉。仿佛全天下的霉气,都被他晓星尘一个人沾了。
这时,薛洋皱了皱眉。晓星尘正在给他检查和包扎伤口,道:“不要动。”
薛洋这种人,干的坏事多了,警觉性自然非比寻常,一听这个声音,猝然睁眼,立即坐起,滚到墙角,姿态戒备地盯着晓星尘,目露凶光。他的目光犹如困斗的凶兽,丝毫不掩饰其中的残忍和歹意,看得阿箐阵阵头皮发麻,这感觉也传到了魏无羡的头皮上。
他心中喊道:“说话!一开口说话,晓星尘自然就能认出来了。薛洋的声音,他肯定不会不记得!”
薛洋道:“你……”
这一开口,魏无羡就知道:“唉,这下完了。开口了晓星尘也发现不了。”
薛洋这时候连喉咙都受伤了,大量咳血之后,嗓音沙哑,完全听不出来是同一个人!
晓星尘坐在床边,道:“让你不要动,伤口裂了。放心,我救你回来,自然不会害你。”
薛洋应变极快,立即猜出晓星尘十有八九没认出他。眼珠转了转,试探道:“你是谁?”
阿箐插嘴道:“你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啊,一个云游道人啰。人家辛辛苦苦把你背回来给你吃灵丹妙药,你还这么凶!”
薛洋的目光立刻转向她,口气冷然道:“瞎子?”
魏无羡心叫不好。
这个小流氓敏锐狡猾,又警惕非常,一不留神,就让他逮住了小尾巴。刚才,薛洋一共只说了四个字,而光凭这四个字的语气,很难断言他到底凶不凶,除非看到了他的表情和眼神。是以,就算阿箐长着一双白瞳,他也不理所当然,不掉以轻心,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好在阿箐从小撒谎撒到大,立即道:“你瞧不起瞎子吗?还不是瞎子救的你,不然你臭在路边也没人管!醒来第一句话也不感谢道长,没礼貌!还骂我瞎子,呜呜……瞎子又怎么样啦……”
她成功地调转了话题,偏移了重点,一副又不忿又委屈的模样,晓星尘连忙去安慰她,薛洋靠在墙角翻了个白眼,晓星尘又转过来对他道:“你别靠着墙了,腿上伤口还没包完,过来吧。”
薛洋表情冷漠,仍在思索,晓星尘又道:“再推迟不治,你的腿可能会废。”
闻言,薛洋果断做出了抉择。
魏无羡能推测出他是怎么想的:他现在身受重伤,又行动不便,没人救治是绝对不行的。既然晓星尘自己蠢得送上门来做这个冤大头,何不安然受之。
于是,他倏然变脸,语音带笑道:“那有劳道长了。”
见识了薛洋这翻脸无情、翻脸又笑靥如花的功夫,魏无羡忍不住为屋里这一真一假两个瞎子捏一把汗。
尤其是阿箐这个假瞎子。她什么都看得见,如果被薛洋发现了这个事实,为防泄密,她必死无疑。虽然明知阿箐最后多半也是被薛洋杀死的,但要他经历这个过程,仍是提心吊胆。
忽然,他注意到,薛洋一直在不露痕迹地避免让晓星尘碰到他的左手。再仔细一看,原来薛洋的左手断了一只小指。断口陈旧,不是新伤,晓星尘当初肯定也知道薛洋是九指。难怪薛洋装冒牌货的时候,要给左手戴上一只黑手套。
晓星尘治人帮人都尽心尽力,给薛洋上完药,包扎的十分漂亮,道:“好了。不过你最好不要动。”
薛洋已经确信了晓星尘确实傻乎乎的没认出他,虽然周身是血,但那种懒洋洋的得意笑容又出现在他脸上,道:“道长不问我是谁?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
这种时候,一般人都会尽量隐瞒任何身份的蛛丝马迹,可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故意主动提起。晓星尘道:“你不说,我何必问?萍水相逢,垂手相助而已。待你伤愈,便各奔东西。换作是我,有许多事,也不希望别人问起。”
魏无羡心道:“就算你问起了,这个小流氓也一定会编出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把你哄得团团转。”
人难免有些纷乱的过往,晓星尘不多盘问,原本是表示尊重,岂知,薛洋刚好就利用他这种尊重。他不光要让晓星尘帮他治伤,痊愈之后,也绝对不会乖乖“各奔东西”!
薛洋在守庄人的宿房里休息,晓星尘则到义庄的大堂里,开了一口空棺,把地上稻草拾起来许多,铺到棺材底,对阿箐道:“里面那个人受了伤,就委屈你睡这里了。铺了稻草,应该不冷。”
阿箐从小流浪,风餐露宿,什么地方没睡过,满不在乎地道:“这有什么委屈的,有地方睡就不错了。不冷的,你别再把外衣脱给我了。”
晓星尘摸了摸她的头顶,插好拂尘,背好剑,迈出门去了。他夜猎的时候为安全着想,从不带上阿箐,她钻进棺材里躺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薛洋在隔壁叫她:“小瞎子,过来。”
阿箐钻出个头:“干嘛?”
薛洋道:“给你糖吃。”
阿箐的舌根酸了一阵,似乎很想吃糖,但拒绝道:“不吃。不来!”
薛洋甜丝丝地威胁道:“你当真不吃?不来是不敢来吗?不过你以为,你不过来,我就真的动弹不得,不能过去找你吗?”
阿箐听他这诡异的说话调调,哆嗦了一下。想象一下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忽然出现在棺材上方的情形,更恐怖,犹豫片刻,还是拿起竹竿,敲敲打打地磨蹭到宿房门口。还没开口,忽然一粒小东西迎面飞来。
魏无羡下意识想闪,担心是什么暗器,当然他是操纵不了这具身体的。旋即他又想到:“薛洋在试探阿箐,如果是个普通的瞎子,躲不开这个东西!”
阿箐不愧是常年装瞎,又机敏,看到东西飞来,不闪不躲,忍它砸到自己胸口,眼皮也没眨一下,被砸中之后才往后一跳,怒道:“你拿什么东西丢我!”
薛洋一试不成,道:“糖啊,请你吃。忘了你是瞎子,接不住,在你脚边。”
阿箐哼了一声,蹲下身,动作逼真地摸索一阵,摸到了一颗糖果。她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摸起来擦了擦就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嚼得欢。薛洋侧躺在床上,单手支腮,道:“好吃吗,小瞎子。”
阿箐道:“我有名字的,我不叫小瞎子。”
薛洋道:“你又不告诉我名字,我当然只好这么叫你。”
阿箐只告诉对自己好的人她的名字,但又不喜欢薛洋叫这么难听,只得报了名,道:“你这人真怪,浑身是血,这么重的伤,身上还带着糖。”
薛洋嘻嘻笑道:“我小时候可喜欢吃糖,就是一直吃不到,看别人吃得嘴馋。所以我总是想,要是有一天我发达了,身上一定每天都带着吃不完的糖。”
阿箐吃完了,舔舔嘴唇,心中的渴望压过了对这个人的讨厌,道:“那你还有吗?”
薛洋目露诡光,笑道:“当然有。你过来,我就给你。”
阿箐站起身,敲着竹竿朝他走去。谁知,走到半路,薛洋忽然无声无息地,从袖中抽出了一把锋芒森寒的长剑。
降灾。
他将剑尖对准阿箐的方向,只要她再往前多走几步,就会被降灾捅个对穿。可是,只要阿箐稍微迟疑一步,她不是瞎子的事实就暴露了!
魏无羡与阿箐通五感,也感受到了她后脑勺传来的真真麻意。而她胆大又镇定,仍是往前走,果然,剑尖抵到她小腹不到半寸前,薛洋主动撤了手,把降灾收回了袖中,换成两枚糖果,一枚给了阿箐,一枚扔进了自己嘴里。
他道:“阿箐,你那个道长深更半夜的去哪儿了?”
阿箐嘎吱嘎吱舔着糖道:“好像是打猎去了。”
薛洋哧道:“什么打猎,是夜猎吧。”
阿箐道:“是吗?记不清楚了。就是帮人打鬼打妖怪,还不收钱。”
魏无羡却心想,这小姑娘太精明了。
阿箐根本不是不记得,晓星尘说过的词,她记的比谁都清楚。她是故意说错“夜猎”这个词的,而薛洋纠正了她,就等于承认了自己也是仙门中人。薛洋试探不成,却被她反试探了。小小年纪,竟然就有这么多心思。
薛洋面色轻蔑之色,道:“他都瞎了,还能夜猎吗?”
阿箐怒道:“你又来了。瞎了又怎么样,道长就算是瞎了也好厉害的。那剑嗖嗖嗖嗖嗖的,快!”她手舞足蹈,忽然,薛洋道:“你又看不见,怎么知道他出剑快?”
出招快,拆招更快。阿箐立刻蛮横地道:“我说快就是快,道长的剑肯定快!我就算看不到,还不能听到吗!”听起来就像个信口吹捧的娇痴少女,再正常不过了。
至此,三次试探都无果,薛洋应当相信阿箐是真瞎了。
第二天,阿箐悄悄把晓星尘拉出去,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说这个人形迹可疑,藏东藏西,又跟晓星尘是同行,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奈何,她可能认为断掉的小指是不重要的东西,就是没有提这个最致命的特征。因此,晓星尘又安抚了她一通,道:“你都吃了人家的糖了,就别再赶他了。伤好了他自然会走。没有谁愿意跟我们一起留在这个义庄的。”
阿箐还要劝,薛洋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你们在说我吗?”
他竟然又从床上下来了。阿箐道:“谁说你了?臭美!”拿起竹竿一路敲进门,然后躲到窗下,继续偷听。
义庄外,晓星尘道:“你伤没好,一直不听话走动,可以吗?”
薛洋道:“多走动才好得快,何况又不是两条腿都断了,这种程度的伤我习惯了,我是被人打大的。”
他口才不错,很会说俏皮话,风趣里带点放肆的市井气,几句下来,晓星尘就被他逗笑了。两人谈得很是愉快,阿箐无声地动了动嘴唇,仔细分辨,似乎是在恨恨地道“我打死你个坏东西”。
薛洋这种人,真是太可怕了。他受这么重的伤,狼狈逃命,也有晓星尘一份功劳在内,双方已不共戴天,现在他心里只怕是恨不得要晓星尘死无全尸七窍流血,却依旧与之谈笑风生。一个活人,竟然能阴险到这种程度。魏无羡伏在窗下,听得阵阵寒意蔓延上心头。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薛洋的恶劣。
大概是一月过后,薛洋的伤在晓星尘的精心护理下,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走起路来脚还有点跛,已无大碍。他却没有提离开的事,依旧和这两个人挤在一间义庄里,不知在盘算什么。
这日,晓星尘照看阿箐睡下,又要出门去夜猎除魔。忽然,薛洋的声音传来:“道长,今夜捎上我怎么样?”
他的嗓子也应该早就好了,但故意一直不用本音,伪装成另一种嗓子。晓星尘笑道:“那可不行,你一开口我就笑。我一笑,剑就不稳了。”
薛洋可怜巴巴地道:“我给你背剑,给你打下手,别嫌弃我嘛。”
他惯会撒娇卖巧,对年长的人说话就像个弟弟一样,而晓星尘在抱山散人门下时似乎带过师妹师弟,自然而然视他为晚辈,又知道他也是修仙之人,欣然同意。魏无羡心道:“薛洋肯定不会这么好心,还去帮晓星尘夜猎。阿箐要是不跟去,那可要错过重要的东西了。”
但阿箐果然是个机灵的,也明白薛洋多半不怀好意。待这两人出门,她也从棺材中跳出,远远跟着。没跟一会儿就跟丢了。
好在晓星尘之前说过今夜的夜猎地点,是附近一个受走尸侵扰的小村庄,阿箐便直奔目的而去。她从村口的篱笆底下的一个破洞里钻进去,躲到一间房子后,鬼鬼祟祟探出头。
这一探头,不知阿箐看懂了什么没有,魏无羡却是心中陡然一寒。
薛洋抱着手站在路边,歪着头微笑。晓星尘在他对面,从容出剑,霜华银光横出,一剑刺穿了一个村民的心脏。
那个村民,是个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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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小説
魔道祖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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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門玄幻小説 《魔道祖師》 分享

Воскресенье, 12 Января 2020 г. 23:16 + в цитатник



作品简介

《魔道祖師》是墨香銅臭創作的耽美、玄幻、修仙小說。2015年10月31日起,在晉江文學城連載,已完結[1]。2016年12月,由台灣平心出版社出版繁體版第一冊。
其後三冊,陸續出版完結。2018年12月,中國大陸的四川文藝出版社將小說改名為《無羈》,出版第一冊。改名原因不詳,或認為是為防範盜版。
而自2018年起,小說相繼改編成廣播劇、動畫、電視劇,均獲得巨大成功。

小說以魏嬰(魏無羨)和藍湛(藍忘機)之間的同性戀情為主線。故事背景設定有仙門百家,以雲夢江氏、姑蘇藍氏、蘭陵金氏、岐山溫氏、清河聶氏五大世家的興衰、相互之間的鬥爭為主。五大世家中,岐山溫氏實力最為強大,一家獨大,壓迫其它家族。


第92章 寤寐第二十 3

他看上去兴味颇浓,老板娘把两只茶杯往他们那边一推,道:“那家呀。我刚才是不是说了?换过三家店了。”
魏无羡道:“不错,一家首饰铺子,一家衣行,再就是这家客栈。这得有好些年了吧?”
老板娘坐了下来,道:“您记得可真清楚。换了三家,当然有好些年了。就从那家首饰铺子说起吧!
“我是八年前到这个地方来的,刚巧就赶上那家铺子的老板收拾东西走人,转手卖店。当时我跟我夫君才来,想弄个小店,还去谈了谈,好险好险,差一点哪,真的是差一点就买了那家店,都问到价钱了!幸好我多长了个心眼,那么大的地方怎么会那么便宜?首饰铺老板又遮遮掩掩的不肯多说,这就没谈成,我们买了这间,另一个人买了他的房子改做衣行。要说这天上就是没有掉下来的馅饼,结果,果然出事了!”
她右手手背在左手手心里摔得啪啪作响:“二位说说,做生意怎么能这样呢?害人呀!店面修修整整一个多月才弄好,一楼二楼是衣行,三楼就是一家老小住着。老板有一双儿女,刚搬进去,头天晚上,他们小儿子鬼吼鬼叫着跳起来把一家人都吓醒了。他从三楼冲下来,说他在房间里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蓝忘机道:“什么东西。”
老板娘作羞涩状,道:“……说他看到两个赤条条白花花的人影,抱作一团,滚在他床上。怕是什么狐妖一类爱勾引人的东西,要吸他阳气呢!”
魏无羡心想:“对蓝湛来说,这可真是‘奇怪的东西’。”他笑道:“这可真是奇怪了。若是狐妖,脱得赤条条倒是对了,可两个却是多余了。他们自己都抱在一起了,还怎么吸旁人阳气啊。”
老板娘吃吃笑道:“是这个道理,说起来怪羞人的……反正那小儿子是死活都不肯住三楼那间房了。他爹一开始还数落他,可多住了一段日子,他们就发现,不光是一间房,二楼三楼的好多房间里,都能看到这些脏东西!一进屋子,床上就多了两个人,抱在一起做……做……有时候还不止两个。<>没床的屋子也会莫名其妙多出一张床。关门再打开看,又没有了。这么大个屋子,一家人在里面,晚上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安心睡的地方!
魏无羡一本正经地道:“那抱在一起的,每次都是同样的两个人吗?还是不同的人?”
老板娘道:“呃,这就没听说啦,我看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吧。看到那种东西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谁还有心思留意每次是不是同一个人哪?只有一楼还没出现过那些东西,于是他们夜里就睡一楼。可后来不光晚上,白天也开始闹了。进衣行的客人都听到了怪声。”
魏无羡道:“怪声?”
既然晚上都到处是搂作一团的赤|裸人影了,那白天会是什么怪声也不难想象了。他忍不住瞄了一眼蓝忘机,心觉让一个少年时看春宫都要生气的人听这种东西是不是不太合适。老板娘却道:“是啊。大白天的,都说听到有人在一楼大堂里弹琴。我好奇跟着去凑了凑热闹,也听到了,千真万确。可是哪儿来的琴师啊,连把琴都没有!”
魏无羡这才知道,“怪声”是自己想歪了。恰好蓝忘机也回瞄他,他连忙正色,转移话题道:“是吗!那琴弹得怎么样?”
老板娘道:“弹得相当好,相当妙!”
魏无羡道:“这些东西就这么闹,没有杀伤人命?”
在他看来,如果不伤人性命,只是自己闹腾,有“活”春宫可看,有妙琴音可听,岂不美哉。当然,他只心底想想,这种话他是断断不会对女子说的。老板娘道:“没有是没有,可一想到有这些东西在自己家里,让人整天都提心吊胆的,找来的江湖术士和游僧散道还都屁用没有,哪里好过呀!”
魏无羡道:“江湖术士?那衣行老板怎么不向此地驻镇的修仙世家求助?”
他脱口问完了才想起,驻镇此地的修仙世家,就是云梦江氏,不由心中微懊。<>担心又勾起蓝忘机对昨夜之事的不快。
老板娘道:“哪儿敢呀!二位公子你们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我们云梦一带的地界,都归江家管,那家的家主脾气差得很,吓死个人。人家属下早就说了,一个世家管那么大一片地盘,每天都有近百起小鬼啊小妖啊作弄人的小事儿发生,要是间间都立刻派人手赶去处理,忙得过来吗?没死人的就不是厉鬼恶煞,不是厉鬼恶煞的鸡毛蒜皮就别拿去叨扰他们。”她愤愤地道:“这是什么鬼话,等死了人再去找他们,那不就迟了吗!”
非厉鬼恶煞等严重事态不出,这几乎是较大的世家们不成文的规定了。只有一个人,从来不理会这些。
人人皆知,含光君逢乱必出,从来不挑夜猎的对象,也不会因为这个妖魔鬼怪不够品级杀了没什么名声而不来。从他年少时起就一直是这样。
老板娘又道:“再说了,莲花坞那地方,太恐怖了,哪儿还敢再去啊!”
魏无羡这才把目光从蓝忘机的侧脸上收回,一怔,道:“莲花坞恐怖?莲花坞怎么会恐怖?你去过?”
老板娘道:“那地方我是没去过。可后来他们一家被骚扰得实在受不了了,衣行老板就去了一次。结果去得不巧,那个江宗主正手里挥着一条发紫光的鞭子,在他们家的校场上抽人。抽得那叫一个血肉横飞!惨叫连天!有个仆人好心悄悄告诉他,宗主抓错了人,这几天心情很不好,叫他千万别撞上来讨不痛快,衣行老板吓得把提过去的礼品放下就跑,再也不敢过去了。”
魏无羡早就听说,这些年来江澄到处抓疑似夺舍重生的邪路修士,想是那衣行老板刚好撞上他在泄恨。
当时江澄会是什么模样,不难想象。
老板娘道:“所以,衣行老板勉强坚持了几年,还是坚持不下去了,把店卖了,又走人了。<>就是现在这家客栈了。老板不信邪,偏要来试试,您猜怎么啦?这次他看到的不是什么白花花的光身子人影了,听到的也不是什么悠扬的琴声。他家的饭菜,总泛着一股烧焦的肉味儿。只要坐在二三楼的客房里,就会觉得很热,又热又闷。睡觉睡到半夜,都会做噩梦,梦到房子着火了,一具焦尸在自己身旁打滚惨叫,口喷黑烟!”
魏无羡道:“不得了不得了,变凶了!”
老板娘道:“可不是,比之前凶多了!那客栈老板也是请了几个和尚道士不管用,上莲花坞求江宗主了。”
魏无羡道:“那为什么还没解决?”难道又恰好遇上江澄在抽人?他究竟抓人有多频繁,抽人有多勤快?
老板娘道:“不是不是。这次也是算他倒霉。客栈老板姓温,那江宗主不共戴天的大仇家也是姓温,他看到姓温的就恨得咬牙切齿……”
魏无羡低下头,捏了捏眉心,沉默不语。好在也不需要他言语,一口气絮絮叨叨这么久,老板娘心满意足地总结道:“哎哟,你们看,我一个妇道人家,讲这种事心里怪害怕的。那家迟早也要做垮的,生意都差成什么样了。且看着吧,最多再一年,肯定又要关门大吉,卖店走人!那种店大是大气派是气派,但人住在里面心不安哪,还是我们这样的小客栈好对不对?”
魏无羡抬头笑道:“对对对。”
老板娘又倾诉了一阵,讲她丈夫去世后她一个人撑着店多不容易,老有不三不四的粗莽汉子来打她那些小伙计的主意。末了临走,忽然想起来,回头道:“二位要吃我们这里的饭么?我们厨娘手艺可好了!”
魏无羡道:“要的。不过现在不用,晚点儿吧,戌时再送过来。我们现在先休息一下再到街上转转。”
现在才过巳时,老板娘满口答应着出了门。她前脚走,魏无羡后脚关上门,道:“听起来像不太棘手,可以先对付着。”
本想若是棘手,就先搁着,回头再处理。现在看来未出人命,随手就能了结,自然应当趁在此地休息的时候解了这一桩祸患,还那间客栈一个安宁。
蓝忘机伸过手来,按住了他的脉。
虽然明知这只是在给他检查身体状况,但在那两只白皙修长的手指顺着他的腕部往上游走,慢慢揉压的时候,魏无羡放在桌下的另一只手,还是微微蜷起了手指。
花费了将近两个时辰检查和调整,再小憩片刻,养足精神,两人这才一齐下楼出门,准备去那家三度易主的客栈看看。
蓝忘机先去柜台那里付方才忘记付的押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阵,忽然,魏无羡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低声向一旁道:“老板娘。”
老板娘道:“什么?”
魏无羡道:“晚上送餐时,烦请弄些酒来。劲越足越好。”
老板娘笑道:“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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Воскресенье, 12 Января 2020 г. 23:15 + в цитатник



作品简介

《魔道祖師》是墨香銅臭創作的耽美、玄幻、修仙小說。2015年10月31日起,在晉江文學城連載,已完結[1]。2016年12月,由台灣平心出版社出版繁體版第一冊。
其後三冊,陸續出版完結。2018年12月,中國大陸的四川文藝出版社將小說改名為《無羈》,出版第一冊。改名原因不詳,或認為是為防範盜版。
而自2018年起,小說相繼改編成廣播劇、動畫、電視劇,均獲得巨大成功。

小說以魏嬰(魏無羨)和藍湛(藍忘機)之間的同性戀情為主線。故事背景設定有仙門百家,以雲夢江氏、姑蘇藍氏、蘭陵金氏、岐山溫氏、清河聶氏五大世家的興衰、相互之間的鬥爭為主。五大世家中,岐山溫氏實力最為強大,一家獨大,壓迫其它家族。


第15章 雅骚第四 5

魏无羡是个很会给自己找乐子的人,尤其擅长苦中作乐。既然没有别的东西可玩,那就只好玩蓝忘机了。他道:“忘机兄。”
蓝忘机岿然不动。
魏无羡道:“忘机。”
听若未闻。
魏无羡:“蓝忘机。”
魏无羡:“蓝湛!”
蓝忘机终于停笔,目光冷淡地抬头望他。魏无羡往后一躲,举手作防御状:“你不要这样看我。叫你忘机你不答应,我才叫你名字的。你要是不高兴,也可以叫我名字叫回来。”
蓝忘机道:“把腿放下去。”
魏无羡坐姿极其不端,斜着身子,支着腿。见终于撩得蓝忘机开口,一阵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窃喜。他依言把腿放了下去,上身却不知不觉又靠近了些,胳膊压在书案上,依旧是个不成体统的坐姿。他严肃地道:“蓝湛,问你个问题。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蓝忘机垂下眼帘,睫毛在如玉的面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魏无羡忙道:“别呀。说两句又不理人了。我要跟你认错,向你道歉。你看看我。”
顿了顿,他道:“不看我?也行,那我自己说了。那天晚上是我不对。我错了。我不该翻墙,不该喝酒,不该跟你打架。可我发誓!我不是故意挑衅你的,我真没看你家家规。江家的家规都是口头说说,根本没有写下来的。不然我肯定不会。”肯定不会当着你的面喝完那一坛天子笑,我揣怀里带回房去偷偷喝,天天喝,分给所有人喝,喝个够。
魏无羡又道:“而且咱们讲讲道理,先打过来的是谁?是你。你要是不先动手,咱们还能好好说话,说清楚咂。可人家打我,我是非还手不可的。这不能全怪我。蓝湛你在听没有?看我。蓝公子?”他打了个响指,“蓝二哥哥,赏个脸呗,看看我。”
蓝忘机眼也不抬,道:“多抄一遍。”
魏无羡身子登时一歪:“别这样。我错了嘛。”
蓝忘机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你根本毫无悔过之心。”
魏无羡毫无尊严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要我说多少遍都行。跪下说也行啊。”
蓝忘机搁了笔,魏无羡还以为他终于忍无可忍要揍自己了,正想嘻嘻抛个笑脸,却忽然发现上唇和下唇像被粘住一般,笑不出来了。
他脸色大变,奋力道:“唔?唔唔唔!”
蓝忘机闭目,轻轻吐出一口气,睁开双眼,又是一派平静神色,重新执笔,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魏无羡早听过蓝家禁言术的可恨,心中偏不信这个邪。可捣腾半晌,嘴角都挠红了,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口。于是他抄了张纸,笔走如飞,把纸扔了过去。蓝忘机看了一眼,道:“无聊。”揉作一团扔了。
魏无羡气得在席子上打了个滚,爬起来又重新写了一张,拍到蓝忘机面前,又被揉作一团,扔了。
这禁言术直到他抄完才解开。第二天来藏书阁,前天被扔得满地的纸团都被人收走了。
魏无羡向来好了伤疤忘了疼,头天刚吃了禁言的亏,坐得两刻又嘴痒难耐。不知死活地刚开口说了两句,再次被禁言。不能开口他就在纸上胡乱涂鸦,塞到蓝忘机那边,再被揉成一团扔到地上。第三天依旧如此。
如此屡屡被禁言,待到面壁思过的最后一天,这一日的魏无羡,在蓝忘机看来却有些异样。
他来姑苏这一阵,佩剑天天东扔西落,从不见他正经背过,这天却拿来了,啪的一下压在书案旁。更是一反百折不挠、百般骚扰蓝忘机的常态,一语不发,坐下就动笔,听话得近乎诡异。
蓝忘机没有理由给他施禁言术,反而多看了他两眼,仿佛不相信他忽然老实了。果然,坐得不久,魏无羡故病重犯,送了一张纸过来,示意他看。
蓝忘机本以为又是些乱七八糟的无聊字句,可鬼使神差地一扫,竟是一副人像。正襟危坐,倚窗静读,眉目神态惟妙惟肖,正是自己。
魏无羡见他目光没有立刻移开,嘴角勾起,冲他挑了挑眉,一眨眼。不必言语,意思显而易见:像不像?好不好?
蓝忘机缓缓道:“有此闲暇,不去抄书,却去乱画。我看你永远也别想解禁了。”
魏无羡吹了吹未干的墨痕,无所谓地道:“我已经抄完了,明天就不来了!”
蓝忘机拂在微黄书卷上的修长手指似乎滞了一下,这才翻开下一页,竟也没有禁他的言。魏无羡见耍不起来,把那张画轻飘飘一扔,道:“送你了。”
画被扔在席子上,蓝忘机没有要拿的意思。这些天魏无羡写来骂他、讨好他、向他认错、向他求饶、信笔涂鸦的纸张全都是如此待遇,他习惯了,也不在意,忽然道:“我忘了,还得给你加个东西。”
说完他捡纸提笔,三下添了两笔,看看画,再看看真人,笑倒在地。蓝忘机搁下书卷,扫了一眼,原来他在画上自己的鬓边加了一朵花。
他嘴角似乎抽了抽。魏无羡爬起来,抢道:“‘无聊’是吧,我就知道你要说无聊。你能不能换个词?或者多加两个字?”
蓝忘机冷然道:“无聊至极。”
魏无羡拍手:“果然加了两个字。谢谢!”
蓝忘机收回目光,拿起方才搁在案上的书,重新翻开。只看了一眼,便如被火舌舐到一般扔了出去。
原本他看的是一本佛经,可刚才翻开那一扫,入眼的竟全都是赤条条的交缠人影,不堪入目。他原先看的那一册竟被人掉包成了一本书皮伪装成佛经的春宫图。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一定是某人趁给他看画移开注意力时下的手。何况魏无羡根本没有掩饰的意思,还在那边拍桌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本书被扔到地上,蓝忘机如避蛇蝎,刹那退到了藏书阁的角落,怒极而啸:“魏婴——!”
魏无羡笑得几乎滚到书案下,好容易举起手:“在!我在!”
蓝忘机倏地拔出避尘剑。自见面以来,魏无羡还从没见过他这么失态的模样,忙一把抓过自己的佩剑,剑锋亮出鞘三分,提醒道:“仪态!蓝二公子!注意仪态!我今天也是带了剑的,打起来你家藏书阁还要不要啦!”他早料到蓝忘机会恼羞成怒,特地背了剑来自卫,避免被蓝忘机一怒之下失手捅死。蓝忘机剑锋对准他,那双淡色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是个什么人!”
魏无羡道:“我还能是个什么人?男人!”
蓝忘机痛斥道:“不知羞耻!”
魏无羡道:“这事也要羞一羞?你别告诉我你从来没看过这种东西。我不信。”
蓝忘机亏就亏在不会骂人,憋了半晌,扬剑指他,满面寒霜:“你出去。我们打过。”
魏无羡连连摇头装乖巧:“不打不打。你不知道吗蓝公子?云深不知处禁止私斗的。”他要去捡被扔出去的那本书,蓝忘机一步抢上,夺在手里。魏无羡心中一转,猜到他要拿这证据去告发他,故意道:“你抢什么?我还以为你不看了。又要看了?其实要看也不用抢,本来就是我特地借来给你看的。看了我的春宫图,你就是我的朋友了,咱们可以继续交流,还有更多……”
蓝忘机整张脸都白了,一字一句道:“我、不、看。”
魏无羡继续扭曲是非:“你不看那你抢它干什么?私藏?这可不行,我也是找人家借的,你看完了要还回去的……哎哎哎别过来,你靠太近我好紧张,有话好说。你不会是想上交吧?交给谁?交给老……交给你叔父?蓝二公子,这种东西能交给族中长辈看吗?他肯定会怀疑你自己先看过了,你脸皮子这么薄,岂不是羞也羞死了……”
蓝忘机灵力灌入右手,书册裂为千万片碎末,纷纷扬扬,自空中落下。魏无羡见已成功激得他毁尸灭迹,安了心,故作惋惜道:“暴殄天物啊!”又拈了一片落在头发上的碎纸,举给气得脸色发白的蓝忘机看:“蓝湛你什么都好,就是喜欢乱扔东西。你说说,这些天你扔了多少纸团在地上了?今天扔纸团你都不过瘾了,玩儿撕纸。你撕的你自己收拾。我可不管。”当然,他也从没管过。
蓝忘机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怒喝道:“滚!”
魏无羡道:“好你个蓝湛,都说你是皎皎君子泽世明珠,最明仪知礼不过,原来也不过如此。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你不知道吗?还有你竟然叫我‘滚’。你是不是第一次对人用这种词……”蓝忘机拔剑朝他刺去。魏无羡忙跳上窗台:“滚就滚。我最会滚了。不用送我!”
他跳下藏书阁,疯子一般放声大笑,横冲直撞,蹿入树林,早有一群人在里面等着他。聂怀桑道:“怎么样。他看了没有?什么表情?”
魏无羡道:“什么表情?嘿!他刚才吼那么大声,你们没听到吗?”
聂怀桑一脸崇敬之情:“听到啦,他让你滚!魏兄,我第一次听到蓝忘机叫人‘滚’!你怎么做到的?”
魏无羡满面春风得意:“可喜可贺,我今天就帮他破了这个禁。看见了吧,蓝二公子为人所称道颂扬的涵养与家教,在本人面前统统不堪一击。”
江澄黑着脸骂道:“你得意个屁!这有什么好得意的!被人喊滚是很光彩的事情吗?真丢咱们家的脸!”
魏无羡道:“我有心要跟他认错的,他又不睬我。禁我这么多天的言,我逗逗他怎么了?我好心送书给他看的。可惜了怀桑兄你那一本珍品春宫。我还没看完,好精彩!蓝湛此人真是不解风情,给他看他还不高兴,白瞎那张脸。”
聂怀桑道:“不可惜!要多少有多少。”
江澄冷笑:“把蓝忘机和蓝启仁都得罪透了,你明天等死吧!没谁给你收尸。”
魏无羡摆摆手,去勾江澄的肩:“管那么多。先逗了再说。你都给我收尸这么多回了,也不差这一次。”
江澄一脚踹过去:“滚滚滚!下次干这种事情,不要让我知道!也不要叫我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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Воскресенье, 12 Января 2020 г. 23:14 + в цитатник



作品简介

《魔道祖師》是墨香銅臭創作的耽美、玄幻、修仙小說。2015年10月31日起,在晉江文學城連載,已完結[1]。2016年12月,由台灣平心出版社出版繁體版第一冊。
其後三冊,陸續出版完結。2018年12月,中國大陸的四川文藝出版社將小說改名為《無羈》,出版第一冊。改名原因不詳,或認為是為防範盜版。
而自2018年起,小說相繼改編成廣播劇、動畫、電視劇,均獲得巨大成功。

小說以魏嬰(魏無羨)和藍湛(藍忘機)之間的同性戀情為主線。故事背景設定有仙門百家,以雲夢江氏、姑蘇藍氏、蘭陵金氏、岐山溫氏、清河聶氏五大世家的興衰、相互之間的鬥爭為主。五大世家中,岐山溫氏實力最為強大,一家獨大,壓迫其它家族。


第70章 将离第十五 2

金夫人眉峰一凛,斥道:“子勋!”
 
听到这一句,魏无羡的笑容忽然消失了。
 
他道:“家教?”
 
他缓缓回头,道:“邪魔歪道?”
 
蓝忘机沉声道:“魏婴。”
 
金子勋等人也觉察到不同寻常的氛围,屏气望他。魏无羡又笑了一下,道:“想知道我为什么不佩剑吗?告诉你们也无妨。”
 
他转过身来,一字一句道:“因为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我即便是不用剑,单凭你们口中的‘邪魔歪道’,也能一骑绝尘,让你们全都望尘莫及。”
 
此句一出,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种狂妄至极的话,还从没有哪个世家子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半晌,金子勋终于回过神来,大喝一声:“魏无羡!不过一个家仆之子,你也太猖狂了!!!”
 
听到那四个字,蓝忘机目光一凝,魏无羡瞳孔骤缩,右手似乎就要扶上陈情了。正当空气中满是火药味,一触即发,忽然一人道:“阿羡!”
 
听到这个声音,魏无羡心头一松,转头道:“师姐?”
 
江厌离冲他招了招手,道:“阿羡,你站到我身后来。”
 
魏无羡一怔,还未动作,金夫人忙拉着她的手道:“阿离,他们的事,你不要出面了。”江厌离却对金夫人歉然一笑,走上前去,挡在魏无羡身前,对金子勋等人一礼。
 
金子勋等人也不知该如何应对,稀稀拉拉有人回礼,有人不回。江厌离细声细气地对金子勋道:“金公子,听您方才的意思,是阿羡他把百凤山里三成的猎物都一个人占了,不守规矩,太过狂妄。我……也从未听过这种事情,想来的确是给诸位添麻烦了,我代他向诸位道歉。”
 
说罢,果真又是躬身一礼,看起来是个郑重其事的道歉。魏无羡道:“师姐!”
 
江厌离不起身,望向他,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魏无羡只得握紧了拳不说话。
 
金子轩远远注视这边,神色复杂。金子勋等人则根本没有掩饰脸上得意之色的意思,痛快极了。
 
金子勋哈哈道:“江姑娘真是大方得体,明白事理。您师弟干的事的确是大大的不妥,也确实添了不少麻烦。不过既然你知道不妥,看在江姑娘和江宗主的面子上,道歉就不必了,云梦江氏和兰陵金氏两家原本便情同手足嘛。”
 
他就差趾高气扬地放声大笑了。魏无羡心头怒火直飙,紧握的拳头骨节喀喀作响,正要说话,江厌离一躬鞠完,直起身来,又认真地道:“可是,纵然我没参加过围猎,有一点却是知道的——古往今来的历代围猎,从未听过有一条规矩,是不允许一个人猎得太多。”
 
一圈人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没刹住便凝固了。
 
江厌离道:“所以,您说阿羡不守规矩,不守的究竟是哪一条规矩?”
 
这回,轮到魏无羡哈哈笑出声来了。
 
金子勋脸色发青,却没出声反驳。原因有二,第一,他从没见过江厌离站出来说话,不好把握回应分寸,金夫人和江澄都对江厌离看重非常,他不敢随意冲撞,第二,则是追究起来——还真找不出这条规矩!
 
这时,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了。在这种时候,姚宗主总是第一个跳出来的,他道:“江姑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有些规矩虽然没有写出来,但大家心里都是清楚的,并且都很遵守这个规矩。”
 
一人嚷道:“百凤山里总共才多少猎物,五百有没有?参加围猎的有多少人?五千不止!原本就抢破了头,他一个人就用恶意手段占走了这么多猎物,让别人怎么办?”
 
魏无羡嗤的一笑,正要说话,江厌离拦住他,低声道:“你别说啦。”
 
一人不满道:“是啊,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抓住一只!”
 
江厌离道:“可是……别人猎不到,并不是他的错啊。”
 
那人一噎,她又道:“围猎不是只关乎实力吗?就算鬼类已无,不是还有剩下的妖类和怪类吗?就算他不占走那三分之一,甚至不参加围猎会,猎不到的人,也还是猎不到啊。阿羡所用的法子虽和别人不一样,但也是他修炼出来的本事。总不能因为旁人无缘那三分之一的猎物,就说他是邪魔歪道吧。”
 
那些随金子勋起哄的人登时不少都和金子勋一样脸色铁青,偏生顾忌江厌离身份,又不敢直接斥驳她。
 
江厌离又道:“况且,围猎是围猎,又为何要拿家教说事?阿羡是我云梦江氏的子弟,同我姐弟二人一齐长大,情逾手足。对他脱口而出‘家仆之子’,恕我不能接受。因此……”
 
她挺直了腰,扬声道:“还希望金子勋公子,能向我云梦江氏的魏无羡,道歉!”
 
倘若此刻说这话的不是江厌离,而是随便一个其他什么人,只怕金子勋早就一掌打去了。他脸色乌青,闭口不语。江厌离也静静地盯着他,绝不转移目光。金夫人道:“阿离,你这么认真做什么,都是小事,可别生气啊。”
 
江厌离轻声道:“夫人,阿羡是我弟弟,旁人辱他,于我而言,不是小事。”
 
金夫人看了金子勋一眼,冷哼道:“子勋,听到了吗。”
 
金子勋道:“伯母!“
 
若要他向魏无羡道歉,那是万万不能够的。金夫人又何尝不知他的性格?但眼下局面已是不快,想到金子勋道歉之后回到金麟台肯定又要大闹几场,越发心烦无比,恨不得按着他的脖子让他赶紧道歉了事。恰在此时,两道剑光飞至,却是金光瑶与蓝曦臣来了。
 
蓝忘机道:“兄长。”
 
蓝曦臣奇道:“忘机,你怎么也在这里?”
 
金光瑶则道:“诸位,这边是又有什么情况?”
 
他一来,两人心头憋屈的怒火都在顷刻之间找到了发泄对象。金光瑶甫一落地,金夫人便骂道:“你还笑!出了这样大的事,你怎么还好意思笑!这就是你操办的围猎会,废物!”
 
金光瑶一贯都是这样的一张笑脸,谁知刚来便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忙收敛笑容,老老实实道:“母亲,究竟怎么了?”
 
金夫人乜眼道:“究竟怎么了你不会自己看?你不是挺会察言观色的吗?”
 
金光瑶不语,金子勋道:“整个百凤山猎场里三分之一的猎物都没了,这五千多人还猎什么东西?!”他趁机将对魏无羡道歉之事蒙混过去,还待再斥,蓝曦臣却道:“敛芳尊已在着手布置扩大猎场范围了,诸位请稍安勿躁。”
 
泽芜君发话,金子勋自知言语不妥,也不好再冲金光瑶发火,把弓箭往地上一摔,冷笑道:“这次的围猎简直就是一场闹剧!罢了,不参加也罢,我退出。”
 
金光瑶一怔,道:“子勋,马上就快安排好了,最多再等半个时辰……”
 
姚宗主也道:“金公子,大可不必啊!”金子勋道:“围猎已毫无公平可言,还等什么等?恕不奉陪!”说罢就要率领手下修士御剑离去,金光瑶连忙上前劝导,有的起哄要跟着金子勋一起走,有的还不甘心就此放弃,踌躇难定,顿时乱成一团。江厌离摇了摇头,对金夫人道:“金夫人,给您添麻烦了。”
 
金夫人摆手道:“你跟姨说什么添麻烦,你想骂子勋那傻小子尽管骂,我才不管他。还不解气我帮你打他。”
 
江厌离道:“不用不用……那,我就先回去啦。”
 
金夫人忙道:“回观猎台吧?我叫子轩来送我们回去。”
 
她一边说,一边一个劲儿地朝远处站了半天的金子轩使眼色。江厌离低声道:“不用了。我有话和阿羡说,他送我回去就好了。”
 
金夫人眉梢吊起,打量几眼魏无羡,眼神略带警惕,似是微觉不快,道:“你们两个年轻男女,没人看着怎么好老呆一块儿?“
 
江厌离道:“阿羡是我弟弟。”
 
金夫人道:“阿离,你可千万别生气啊。你跟我说这又臭又硬的死小子又干了什么蠢事,我叫他给你好好赔罪。”
 
江厌离摇头道:“真的不用。金夫人。不要勉强他。”
 
金夫人急道:“哪里勉强呢!不勉强的!”
 
魏无羡颔首,道:“少陪了,金夫人。”
 
他与江厌离一通微一欠身,转身欲离去,金夫人死命拖着江厌离的手不让她走,正拉拉扯扯间,忽然,金子轩奔了出来,大声喊道:“江姑娘!!!”
 
魏无羡假装没听到,拉着江厌离道:“师姐快走。”
 
金子轩又喊道:“不是的江姑娘!!!”
 
这下可无论如何也装不了没听到了,魏无羡只得和江厌离一起回头。连那边起哄的金子勋等人也被吸引了过来,所有人都在疑惑金子轩说的“不是的”是什么意思。金子轩抢了几步,似乎想追上来,又停住了,远远站在原地,喘了几口气,额头青筋暴起。
 
半晌,他突然大吼道:“不是的江姑娘!不是我母亲!不是她的意思!不勉强,我一点都不勉强!!”
 
憋了片刻,他咆哮道:“是我!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想要你来的!!!”
 
江厌离:“……”
 
魏无羡:“……”
 
金夫人:“……”
 
金子勋:“……”
 
吼完这几句,金子轩一张白皙的脸霎时变成了几欲滴血的鲜红色。
 
他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扶着一棵树才站稳,抬头一看,愣住了,像是刚刚才发现这里还有很多人,才想起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什么话,呆滞了好长一阵,突然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拔腿狂奔而去。
 
半晌静默,金夫人大怒,道:“这个蠢货!你跑什么!”
 
她拽住江厌离道:“阿离待会儿咱们观猎台上再继续说话!我先去抓他回来!”说走就走,带着一批修士急急御剑而起,朝金子轩逃跑的方向边追边喊。魏无羡也是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被这么一闹,只觉哭笑不得,道:“他搞什么鬼!师姐,我们走吧。”
 
江厌离怔了怔,点点头。魏无羡对蓝忘机挥挥手,道:“蓝湛,走了啊。”
 
蓝忘机微一颔首,并不言语,默然凝视着他和江厌离的背影一同慢慢消失在林间。那边,金光瑶也终于拦不住金子勋等人了,一群人七嘴八舌抱怨着御剑离去,原先乌压压聚集的人群瞬间便少了大半,剩下的没热闹看了之后也在逐渐散开。金光瑶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苦笑道:“这真是……”
 
蓝曦臣拍拍他肩,道:“今日之事,非你之过。”
 
金光瑶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道:“我恐怕一个时辰还办不妥。”
 
蓝曦臣道:“为何?”
 
金光瑶道:“其实不光那位魏公子把三分之一的猎物都占了,大哥一个人也几乎把妖兽类的猎物横扫了大半。”
 
闻言,蓝曦臣笑道:“不愧是大哥。”蓝忘机则是若有所思。金光瑶头痛地道:“所以猎场的范围,恐怕还得扩大。”
 
蓝曦臣道:“那我们现在便着手去办吧。”
 
金光瑶歉然道:“不好意思二哥,你是来参加围猎的,还要劳烦你临时过来帮我。”
 
蓝曦臣莞尔:“无妨。忘机,是我们先行一步,还是你也来帮忙?”
 
蓝忘机默默召起了避尘,道:“助力。”
 
待他们御剑离去之后,树林之中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人,还在谈天说地。不久之后,一人从林中大步踏出,见此情形,微微一怔。
 
来人正是江澄。他在百凤山中听人讨论空中出现了蓝忘机和金子轩的剑芒,似是这两人打起来了,担心江厌离也在金子轩身边,前来查看,谁知错过了时机,人都散光了。江澄见这几人中唯有姚宗主是还算眼熟的,道:“姚宗主,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姚宗主看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江宗主,贵宗的魏无羡,实在是个人物啊。”
 
江澄皱了皱眉,道:“什么意思?”
 
姚宗主哈哈一笑,道:“我可不敢说什么意思。江宗主不必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江澄沉下了脸,心知不会是什么好话,心道待会儿非得找魏无羡好好算账不可,无心再和故弄玄虚之人虚与委蛇,转身便出了树林。走着走着,隐隐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似是怕被他听见,压得极低极低,但他五感灵敏,仍是将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
 
一名家主酸溜溜地道:“这回莲花坞好出风头啊,几乎所有的凶尸和怨灵都被召到云梦江氏的阵营里去了。肯定很多修士都会冲他家去了。”
 
姚宗主道:“有什么办法,谁叫我们家没有魏无羡嘛。”
 
“有魏无羡又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我可不想家里有这么个人天天给我惹事。”
 
“这魏无羡也太狂妄了……反正今后只要有他参加的夜猎,我都不去了。”
 
一人冷笑道:“嘿?冲江家去?不见得吧,说白了,不就冲魏无羡去的吗。射日之征不也是全靠一个魏无羡,云梦江氏才声名大噪吗……”
 
江澄整个人都阴沉沉的。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脸上和心上都投下了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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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師》是墨香銅臭創作的耽美、玄幻、修仙小說。2015年10月31日起,在晉江文學城連載,已完結[1]。2016年12月,由台灣平心出版社出版繁體版第一冊。
其後三冊,陸續出版完結。2018年12月,中國大陸的四川文藝出版社將小說改名為《無羈》,出版第一冊。改名原因不詳,或認為是為防範盜版。
而自2018年起,小說相繼改編成廣播劇、動畫、電視劇,均獲得巨大成功。

小說以魏嬰(魏無羨)和藍湛(藍忘機)之間的同性戀情為主線。故事背景設定有仙門百家,以雲夢江氏、姑蘇藍氏、蘭陵金氏、岐山溫氏、清河聶氏五大世家的興衰、相互之間的鬥爭為主。五大世家中,岐山溫氏實力最為強大,一家獨大,壓迫其它家族。


第37章 草木第八 5

蓝景仪扒到门缝里看了一眼,旋即用身体堵住门缝,瞠目结舌道:“好、好、好多!”
魏无羡道:“走尸吗?多是多少?”
蓝景仪道:“肯定过百了,我不知道,但是整条街上都是,而且在越来越多!我看那两个纸人要撑不住了!”
守门的一对纸人若是守不住了,门外整条街上的走尸就会涌进这间店铺。斩,中尸毒粉,而且奋力厮杀,毒素流走会极快;不斩,便会被撕咬至死。晓星尘持剑欲推门而出,大概是想以残力抵挡一阵是一阵,但脸颊涌上一层紫红之气,竟然跌坐到地上。魏无羡道:“你安心坐着吧。很快就解决了。”
他随手又在蓝景仪的剑上划破了右手食指,血珠滴落,蓝景仪道:“你又要用点睛召将术吗?每个纸人眼眶里点两下,点完了你得流多少血?”
魏无羡道:“有没有空白符篆?”
这群世家子弟年纪尚小,还没到可以即画即用的火候,因此备在身上的都是已经画好了的符篆。蓝思追摇头道:“没有。”魏无羡道:“画过的也行。”蓝思追便取出了乾坤袋中的一叠黄符。
魏无羡只拿了一张,粗略扫一眼,并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在朱砂绘制的符路上龙飞凤舞地从顶画到底,殷红的鲜血和赤红的朱砂合成了一副新的符文。他以右手二指夹起这张焕然一新的符篆,举至与额齐平,手腕一翻,黄色的符红色的字在空中自燃起来。魏无羡伸出左手,接住燃烧后悠悠坠落的符灰,收拢五指,微微低头,张开的同时,将掌心里黑色的灰烬向那一排排纸人轻轻一吹,低声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符灰扑面。
站在最前方的一名阴力士,忽然将他垂放在脚边的砍刀扛在了肩上。
他身旁一名云鬓高耸、衣饰华贵的纸美人慢慢举起右手,纤细修长的五指灵活地转腾,似乎是一位慵懒的贵妇,在漫不经心地欣赏自己涂得猩红的长指甲。美人脚边站着两名金童玉女,金童顽皮地拽了一下玉女的辫子,玉女冲他吐了吐舌头,一条近九寸的长舌从她的小嘴里倏然探出,毒蛇一般在童子的胸口上戳了一个大洞,旋即缩回,又毒又狠。金童张大了嘴,露出两派森森的白牙,一口咬在她的手臂上。两个纸人小童竟然自己先开始打起架来了。
二三十只纸人,一个接一个地开始东摇西晃起来,仿佛在活动筋骨一般。一边晃动一边彼此交头接耳,窸窸窣窣的声音四下起伏。不是活人,胜似活人。
魏无羡错开身子,让出大门的方向,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木门再次猛地弹开,尸毒粉的腥甜腐烂之气灌入,众人立即掩口举袖阻挡。阴力士大吼一声,率先冲出,剩余的纸人们鱼贯而出。木门跟在最后一名纸人身后重新关上。魏无羡道:“没人吸进去吧?”
众人纷纷表示刚才留心了,没有。魏无羡便扶起晓星尘,拖来一张矮榻,让他不必坐在冰冷又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晓星尘依旧紧紧抓着他的霜华剑,道:“阁下会使用点睛召将术?”
魏无羡道:“粗略懂。”总不能说点睛召将术就是他传出去的。晓星尘怔了怔,道:“嗯……用来杀灭这些走尸,的确是最好的法子。”
顿了片刻,他才道:“不过,修习此道,极易遭受手下厉鬼凶灵的反噬。就连身为此道开山祖师的夷陵老祖魏无羡,也不能幸免。”晓星尘委婉地道:“阁下不若今后多想一想自己的道路是否正确。”
成名的修士大多会旗帜分明地站出立场,划出界限,表示与某人不共戴天。他这位小师叔还能温言相劝,已属难得。一般只有涉世未深的少年子弟对这些歪门邪道是好奇新奇大于厌恶痛斥。除了脸色一直很难看的金凌,其他的世家子弟都挤在门缝前观战。啧啧道:“噫……那女纸人的指甲好恐怖啊,给她抓一下就是五条沟。”“那个小姑娘的舌头为什么那么长那么硬?她是吊死鬼吗?”“男的力气好大!居然能一次举起那么多走尸,他要往地下摔啦!看看看!摔了!摔裂了!”
魏无羡拿下桌上最后一碗没喝完的糯米粥,道:“你中毒已深,这里有碗东西,可能可以给你缓一下,也可能什么用都没有,并且非常难吃。你要不要试试。如果你不想活就算了。”
晓星尘道:“当然想活。能活还是尽量活吧。”他双手接过碗,低头喝了一口,嘴角就抽动起来,紧紧抿住才没吐。半晌,他彬彬有礼地道:“谢谢。”
魏无羡转头道:“看见没有?看见没有?人家说什么了?就你们娇气,吃了我煮的粥,还诸多抱怨。”
金凌道:“那是你煮的吗?你除了往锅加了一堆奇怪的东西,你还干什么了?”
晓星尘道:“不过我刚才想了一下。如果要我天天吃这个,我选择死亡。”
金凌毫不留情地大声嘲笑起来,连蓝思追也绷不住,“噗”了一下。魏无羡无言地看向他们,蓝思追连忙正色。这时,蓝景仪喜道:“好啦,都杀完了。咱们赢了!”
晓星尘忙道:“先别开门。不要懈怠。一定还会再来的。”
魏无羡靠近木门,从门缝中往外看去。刚经过一场非人的厮杀,街道上弥漫飞扬着稀薄的白雾和紫红的粉尘。尸毒粉正在渐渐消散。那群纸人慢悠悠地在街道上行走巡视着,满地尸块,遇到还能动的,就狠狠地踩,直踩到它们彻底烂成一摊肉泥为止。
除此以外,寂静无声。暂时还没有新的走尸赶到。
正在此时,魏无羡的头顶,传来一阵极轻极轻的异动。
这声音实在是太难觉察了,似乎是有人在瓦片上飞速踏走的动静,但这个人身法异常轻灵诡异,足音接近于无。但魏无羡五感灵敏,这才捕捉到瓦片之间的细微碰撞声。更瞒不过晓星尘这个瞎子,他提醒道:“上面!”
魏无羡喝道:“散开!”
话音刚落,堂屋上方的屋顶破了一个大洞,碎瓦、积灰、草叶如雨纷纷而落。好在众多少年已经敏捷地四下散开,这些东西才没砸到人。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屋顶上方的破口落下。
这人一身黑色的道袍,身形高挑,腰杆笔直,立如苍松。背插拂尘,手持长剑,面容清俊,微微昂着头,一副很是孤高的形容。
然而,他的双眼里没有瞳仁,亦是一片死白。
一具走尸。
众人脑子里刚刚确定了这件事,只见他挺剑刺来。
他刺的是离他最近的金凌,金凌格剑抵挡,只觉剑上传来的力量极大,震得他手臂发麻。一剑不成,又是一剑,连贯一如行云流水,狠辣一如仇深似海。情急之下,晓星尘出剑替他挡了一下,可能是尸毒上涌,他勉强出剑,自己却倒下不动了。
蓝景仪惊道:“他究竟是死是活?!我从没见过这么……”
行动这么敏捷、剑法如此精湛的走尸!
他没说完后半句,不是因为这个评价有多难,而是因为他想起来,他是见过的。
鬼将军不也是这样的?
魏无羡紧紧盯着这名道人,思绪急转:“难道除我以外,也有人炼出了这种凶尸?”他拔出腰间竹笛,一上来就是一段凄厉刺耳的长调,刺得在场其他人都捂住了耳。那名道人听到笛声,身形晃了晃,持剑的手不住发抖,最终还是一剑刺来!
无法控制。这具凶尸的确是有主的!
魏无羡错身避开这风雷般瞬息而至的一剑,转身过程中,从容地吹出了另一段调子。须臾,那些在外巡逻的纸人也跃上了屋顶,从那个洞口跳了下来。那道人凶尸觉察有异类靠近,右手刷刷两剑回刺,将两名纸人从头至下劈成了四半。左手抽出拂尘,千万根柔软的白丝仿佛化作钢鞭毒刺,一甩便是爆头断肢。魏无羡百忙之中抽空道:“都别过来,好好呆在角落里!”说完继续催动,笛音时而跳脱轻佻,时而高亢如怒。那道人虽然双手并用,凶悍已极,但源源不断有纸人从上方落下,围着他攻击,他打了这边有那边,杀了前方来背后。突然,头顶从天而降一名阴力士,砸中了他,踩着他的肩,把他压在了地上。
紧接着,又有三名阴力士从洞口跃下,一个接着一个地砸在他身上。阴力士被传说为力大无穷,手艺人扎它们的时候原本就会加一些东西给它们增加体重,被召来的孤魂野鬼上身之后,更是一个赛一个的死沉死沉,如此砸下一个,已是犹如泰山压顶。一口气砸下四个,没有被砸得口吐内脏已是了不起。那身穿道袍的凶尸被四名阴力士压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魏无羡走了过去,发现他背后有一处衣料破损,抚平察看,破损处下能看到他左边肩胛骨附近的一道伤口,又细又窄,道:“翻过来。”
四名阴力士便将这道人翻了个身,仰面朝天,方便他察看。魏无羡伸出割有伤口的手指,在他们口唇处一一抹过,表示奖励。阴力士们伸出纸舌,缓慢又珍惜地舔舐着口边的鲜血,似乎吃得津津有味。魏无羡这才低头继续检查。这名道人左胸靠近心脏处也有同样的破损,同样的细窄伤口。像是被人一剑贯心而死。
这具凶尸一直在勉力挣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嘴角有接近乌黑是血液流下。魏无羡捏住他的脸颊,逼他打开了口,往里一看,他的舌头,竟也被连根拔去了。
盲眼,拔舌。盲眼,拔舌。
为什么这两种特征出现得如此频繁?
魏无羡观他神色,觉得这模样和温宁当时被黑钉子控制时很像,心中一动,伸手在他太阳穴附近摸索。竟然真的让他摸到了两个金属小点!
这种黑色钉子,是用来控制高阶的凶尸,使他们丧失神智和自主思考能力的。魏无羡不了解此尸身份和为人,不能贸然拔钉,暂且收手。他觉得,有必要好好审问一下。但既然舌头已被拔去,这具凶尸就算清醒了也是说不出话的。他向蓝家那几个小辈问道:“你们之中,有谁修过问灵?”
蓝思追道:“我。我修过。”
魏无羡道:“带琴了吗?”
蓝思追道:“带了。”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把样式简洁、木色发亮的古琴。魏无羡看这把琴似乎很新,道:“你的琴语修得如何?实战过吗?请来的灵会不会说谎?”
蓝景仪插嘴道:“思追的琴语含光君说过还可以的。”
蓝忘机说“还可以”,那就一定是还可以,不会夸大,也不会贬低,魏无羡放了心。蓝思追道:“含光君说,让我修精不修多,请来的灵可以选择不答话,但是一定不能够说谎。所以只要它肯答,那么说的就一定是真话。”
魏无羡道:“开始吧。”
古琴横于那名道人的头前,蓝思追坐在地上,下摆整齐地铺开,试了两个音。魏无羡道:“第一个问题,问他是谁。”
蓝思追想了想,默念口诀,这才敢下手弹出一句,放开手。
半晌,琴弦颤动,弹出了如金石崩裂般的两个音。蓝思追睁大了眼睛。蓝景仪催促道:“他说什么?”
蓝思追低声道:“宋岚!”
……晓星尘那位知交道友,宋岚?!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昏迷倒地的晓星尘,蓝思追道:“不知他知不知道,来的是宋岚……”
金凌也压低声音道:“多半是不知道。他是个瞎子,宋岚又是个哑巴,还成了没有理智可言的凶尸。不知道最好。”
魏无羡道:“第二个问题,问他,为谁所杀。”
蓝思追认真地弹出了一句。
这次,沉寂的时间是上次的三倍。
正在他们都以为,宋岚的魂魄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时,琴弦颤颤地、沉痛地响了三下。
蓝思追脱口而出:“不可能!”
魏无羡道:“他说什么?”
蓝思追满脸不可置信,艰难地道:“他说……晓星尘。”
杀宋岚者乃晓星尘?!
他们一共不过才问了两个问题,孰知,一个问题的答案比一个让人震惊。金凌怀疑道:“你弹错了吧。”
蓝思追道:“可是,‘尔乃何人’,‘为谁所杀’这两个问题,是《问灵》里最简单、也最常问到的两个问题,人人一开始修习《问灵》,学的第一句和第二句就是它们,练习次数不下千万遍,我刚才还反复确认过,绝没有弹错。”
金凌道:“要么你的《问灵》弹错了,要么你的琴语解错了。”
蓝思追摇头道:“如果说弹错不可能,解错就更不可能了。‘晓星尘’这三个字和名字,在来灵的回答中都不常见。如果他回答的是别的名字,而我接错了,也不可能刚好就错成了这个名字。”
蓝景仪喃喃道:“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们听到的那些又有多少是真的……宋岚去找失踪的晓星尘,晓星尘却杀了他……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好朋友?他不像这样的人啊?”
魏无羡道:“先别管这个,思追,问第三个问题:为谁所控。”
许多双眼睛都紧紧盯着琴弦,等待着宋岚的回答。
蓝思追一字一句解道:“尔、等、身、后、之、人。”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原本晕倒在地上的晓星尘已经坐了起来,单手托腮,冲他们微微一笑,举起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打了个响指。
那清脆的声响传到地上的宋岚耳里,就像是突然在爆炸在他耳边,宋岚突然将牢牢压住住他的四名阴力士都掀飞了出去!
他一跃而起,再次长剑和拂尘弃出,左右手并用,将四名阴力士连削带绞,绞成了纷纷扬扬五颜六色的碎纸片。长剑抵住魏无羡的脖子,拂尘则威胁地对准了那些世家子弟。
店铺内这片方寸之地,风云瞬息突变。
金凌把手放在了剑上,魏无羡斜眼瞥见,忙道:“别乱动,别添乱。比剑法,这里的人加起来都不是宋岚的对手。”
他这具身体灵力低微,佩剑又不在身边。何况还有个晓星尘。
晓星尘道:“大人跟大人说话,小朋友们就出去吧。”
他对宋岚比了个手势,宋岚默然听令,驱这群世家子弟出去。魏无羡道:“先出去吧。你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外面尸毒粉应该都沉了,出去不要乱跑乱踩激起粉尘,放慢呼吸。”
金凌听到“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又不服气,又是懊恼,赌气般地先走出去了。蓝思追欲言又止。魏无羡道:“思追,你最懂事,带一下他们。能做好吗?”
蓝思追点头。魏无羡道:“别害怕。”
蓝思追道:“不害怕。”
“真的?”
“真的。”蓝思追竟然笑了笑:“前辈你和含光君真像。”
魏无羡奇道:“像?我们哪里像了?”天差地别,南辕北辙的两个人。蓝思追不答,带着剩下的人出去了。
他心中默默地道:“我也不知道,但就是感觉很像。好像只要有这两位前辈中的任何一个人在,就不必担心害怕任何事情。”
晓星尘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枚红色的小丹丸吃下去,道:“真是感人。”
他吃下之后,脸上的紫红之气迅速消退,魏无羡道:“尸毒解药?”
晓星尘道:“不错。比你那碗可怕的粥有效多了,对吧?而且是甜的。”
魏无羡道:“阁下的戏真是太足了。从外面那一场奋勇杀尸、力尽不支,再到后来为金凌挡剑,失去知觉,都是演给我们看的?”
晓星尘举起一只手指,竖在面前摇了摇,道:“我不是演给‘你们’看的,而是演给‘你’看。久仰夷陵老祖大名,百闻不如一见。
“我猜,你还没有告诉别人的你究竟是谁吧?所以没有拆穿你,让他们出去,我们关起门私底下谈。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心?”
魏无羡道:“义城里的走尸都是受你驱使?”
晓星尘道:“嗯。从你们一进来,吹起那支笛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点古怪。所以我就亲自来试探一下。果然,点睛召将术这种低阶的术法也能发挥如此之强的威力,说你不是创始者?仿佛在讲笑话。”
魏无羡道:“真是瞒不过同行啊。所以,你拿了这一堆小朋友做人质,究竟是想让我干什么?”
晓星尘笑道:“我想让前辈你帮一个忙。一点小忙。”
他母亲的师弟居然叫他前辈,这辈分可太乱了。魏无羡正心中嘿然,只见晓星尘拿出了一只锁灵囊,放在桌面上,道:“请。”
魏无羡将手放在那只锁灵囊面上,把脉一般地把了一阵子,道:“什么人的魂?碎成这样,浆糊都糊不起来,只剩下一丝一口气了。”
晓星尘道:“如果这个人的魂那么容易就粘得起来,那么我求你帮忙做什么呢?”
魏无羡收回了手,道:“里面装的这点魂魄实在是太少了。而且这人生前应该受到极大的折磨,痛苦至极,很可能是自杀身亡,不想再回到这个世界上。你要我修补这个魂魄,但你肯定知道,如果一个魂魄自己没有求存欲,那么九成是救不回来的。我没猜错的话,这点魂魄是被人强行拼接起来的,一旦离开锁灵囊,随时都可能散去。”
晓星尘道:“我不管。这个忙你不帮也得帮。前辈不要忘记了,你带的那一群小朋友都在门外巴巴地望着你,等你带他们脱险呢。”
他说话的腔调十分奇特,听似亲热,还有些甜蜜蜜的,但就是有一股无端的凶狠。仿佛上一刻在和你称兄道弟一口一个前辈叫得欢,下一刻就能翻脸动杀手。魏无羡笑道:“嗯,阁下也是百闻不如一见。薛洋,你好好一个流氓,为什么要装道士?”
顿了顿,“晓星尘”举手,摘掉了眼睛上的绷带。
绷带层层落下,露出了一双明亮如星、熠熠生辉的眼睛。
完好的眼睛。
这是一张年轻而讨人喜欢的面孔,可以说是英俊的,但一笑时露出的一对虎牙,却可爱得几乎有些稚气了,无形间隐藏起了他眼底的凶残和野气。
薛洋把绷带扔到一边,道:“哎呀呀,被你发现了。”
魏无羡道:“故意装作疼得害怕,让人良心发作不好意思摘你的绷带察看。故意把霜华露出一截,故意说漏嘴。不光会使用苦肉计,还会利用人的同情心,演得好一派清逸出尘、大义凛然。若不是你不该懂、不该会的东西太多,我真的顺理成章地坚信你是晓星尘了。”
而且,《问灵》的时候,宋岚最后回答的两个问题,答案一个是“晓星尘”,一个是“尔等身后之人”。如果“尔等身后之人”也是晓星尘,没理由宋岚一定要换一种表述方式。
除非,“晓星尘”和“尔等身后之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人。而且宋岚想要提醒他们,这个人很危险,但直接答薛洋,又怕他们不认识薛洋,只好采用这种表述方式。
薛洋笑嘻嘻地道:“谁让他名声好,我名声坏呢?当然要装成他,才比较容易获取别人的信任了。”
魏无羡拱手道:“演技精湛。”
薛洋道:“哪里哪里。我有一个很有名的朋友,那才叫做演技精湛。我自愧不如。好啦,废话少说,魏前辈,这个忙你非帮不可。”
魏无羡道:“你之聪明,不在我下。控制宋岚和温宁的黑色长钉是你做的吧?阴虎符你都可以复原一只,修补一个魂魄,又何必要我帮忙。”
薛洋道:“这不一样。你是创始者。如果你不先做出前面的一半阴虎符,我是没办法自己做出后面一半的。你当然比我厉害。所以我不能做到的,你一定可以做到。”
真不明白,为什么不认识的人都代替他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魏无羡道:“你谦虚了。”
薛洋道:“这不是谦虚,这是事实。我说话从来不喜欢夸夸其谈。如果我说要杀一个人全家,那么就一定是全家,连条狗都不会给他留下。”
魏无羡刚想张口问:“比如栎阳常氏?”这时,大门被猛地砸开,一道黑色身影飞了进来。
魏无羡和薛洋同时向后退去,离开了方桌,薛洋还眼疾手快地拿走了那只锁灵囊。宋岚一手在桌上轻轻一扶,在空中翻起,落在桌上,化去了力道,随即猛地抬头,望着门口,道道黑色血丝爬上他的面颊。
温宁拖着一身铁链,挟一股白雾黑风,沉沉破门而入。
早在魏无羡刚才吹第一段笛音的时候,就已经发出了召唤温宁的指令。魏无羡对他道:“出去打,别打烂了。看好活人,不要让其他走尸靠近。”
温宁提起右手,一道锁链甩了过来,宋岚举起拂尘相迎,两物相击,绞缠在一起。温宁拖住锁链向后退去,宋岚也不放手,就这样被他拖出了门。众世家子弟已躲进了屋边另一间店铺,伸着脖子看得目不转睛。拂尘、铁索、长剑,叮叮当当,火花四溅。只觉这两具凶尸相斗真是凶悍无比,招招狠辣,拳拳到肉,若是两个活人这样对打,早已缺胳膊少腿、脑浆爆裂了!
魏无羡道:“你猜,温宁和宋岚打,谁会赢?”
薛洋道:“哪用得着猜?肯定是鬼将军赢。只可惜我给他钉了那么多刺颅钉,他还是不肯听话。有些东西太认主了,也很是叫人头疼。”
魏无羡不咸不淡地道:“温宁不是东西。”
薛洋哈哈笑道:“你没发现这话有歧义吗?”说到“有”字时,他突然拔剑刺来。魏无羡闪身一躲,道:“你经常这样话说到一半就动手杀人吗?”
薛洋讶然道:“当然。我是流氓呀?你又不是才知道。我也不是想杀你,就是想让你不能动,先跟我回去,慢慢地帮我修复这个魂魄。”这次话没说完,他又是一剑。魏无羡在满地纸人碎片里避了又避,心道:“这小流氓当真身手不错。”
眼看薛洋出剑越来越快,刺的地方也越来越刁钻毒辣,他忍不住道:“你欺负我这具身体灵力低吗?”
薛洋道:“流氓嘛。本色。”
魏无羡终于遇上一个比他还不要脸的了,也嘻嘻笑了回去,道:“宁可得罪好汉,不可得罪流氓。说的就是你。不跟你打,换个人来。”
薛洋笑眯眯地道:“换谁啊?那位含光君吗?我派了三百多只走尸去包抄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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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秀玄幻小説 《魔道祖師》 推薦

Воскресенье, 12 Января 2020 г. 23:11 + в цитатник



作品简介

《魔道祖師》是墨香銅臭創作的耽美、玄幻、修仙小說。2015年10月31日起,在晉江文學城連載,已完結[1]。2016年12月,由台灣平心出版社出版繁體版第一冊。
其後三冊,陸續出版完結。2018年12月,中國大陸的四川文藝出版社將小說改名為《無羈》,出版第一冊。改名原因不詳,或認為是為防範盜版。
而自2018年起,小說相繼改編成廣播劇、動畫、電視劇,均獲得巨大成功。

小說以魏嬰(魏無羨)和藍湛(藍忘機)之間的同性戀情為主線。故事背景設定有仙門百家,以雲夢江氏、姑蘇藍氏、蘭陵金氏、岐山溫氏、清河聶氏五大世家的興衰、相互之間的鬥爭為主。五大世家中,岐山溫氏實力最為強大,一家獨大,壓迫其它家族。


第96章 寤寐第二十 7

魏无羡配合地道:“谢谢。”
可是,蓝忘机突然撤了手。袖子一挥,一堆枣子都掉了出来,骨碌碌滚得满地都是。魏无羡忙弯腰去捡,捡了几个,捡不过来,道:“你看你,又乱扔东西!”
蓝忘机道:“不给了。”
他把魏无羡左臂底下夹着的母鸡也抢了过来,自己一手抱一只。魏无羡拉着他抹额的飘带尾巴,把他拽回来,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
蓝忘机扫了他一眼,道:“不要拽。”
听起来,他的语气不怎么高兴,还有点警告的意味。魏无羡不由自主松了手。蓝忘机低下头,把两只惊呆了的母鸡都挪到左手,这才腾出右手,整了整自己的抹额和头发。
魏无羡心道:“以前我怎么玩他的抹额他都不拦的,今天真生气了?”
他觉得很有必要补救一下,指了指母鸡,道:“枣子就算了,你把这个给我吧。不是说了给我的吗?”
蓝忘机抬起眼睛,审视一般地看着他。魏无羡诚挚地道:“求你了,我真的很想要,给我吧。”
闻声,蓝忘机垂下了眼帘。过了一会儿,这才把原先那只母鸡递还给他。魏无羡接了过来,拿出一只枣子在胸口的衣服上擦了擦,咔嚓咬掉半个,道:“接下来干什么?”
既然他想玩儿,那就陪他玩儿好了。
两人走到一堵墙前,蓝忘机左看右看,确定四下无人,将避尘从腰间抽|出。
刷刷刷地几道炫目的蓝光闪过,在墙壁上留下了一行大字。魏无羡凑过去一看,写的却是七个大字:“蓝忘机到此一游。”
“……”
蓝忘机收回避尘,观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即便是正醉着,他的字迹依旧是端严无比的正楷。他像是很满意,点点头,凝神片刻,又提起手来。
这次却不是写字,而是画画了。几道剑芒划过,两个正在亲嘴的小人画像出现在墙壁上。
魏无羡一巴掌拍到自己脑门上。
到处偷东西、搞破坏、乱写乱画……这下他确定了:蓝忘机,真的是在重复他讲过的那些事。绝对不会有错,连涂鸦内容都差不多!
可这些事都是魏无羡十二三岁的时候做的啊!
蓝忘机越画越起劲,画完了一面墙还不够,要到另一面继续画。看他画的内容越来越诡异,魏无羡一边心疼避尘,一边心想:“这待会儿必须得把蓝忘机写在墙上的名字涂掉,可不能让别人知道是谁干的。不不不,还是把整面墙都涂掉吧。”
费了好大的功夫,魏无羡才把蓝忘机拉回了客栈。
他把两只母鸡都扔给老板娘,说是在路上捡到的,上了楼,关了门,转过身。方才在外边,夜色暗淡瞧不仔细,可到了屋里,就着灯光一看,只见蓝忘机的衣服上、脸上、头发上,都沾着鸡毛、碎叶、粉白的墙灰,实在是有失仪表。魏无羡边帮他拍打,边笑道:“这么脏!”
蓝忘机道:“洗脸。”
他第一次喝醉的时候,魏无羡给他洗脸,蓝忘机表现得特别喜欢,果然这次又主动要求了。魏无羡原本也是想给他洗一洗的,可整个人都折腾成这样了,光洗脸是万万不够的。魏无羡道:“要不干脆给你洗个澡怎么样?”
闻言,蓝忘机微微睁大了眼睛。魏无羡仔细瞧着他的神色,道:“要不要?”
蓝忘机立刻点头:“好。<>”
魏无羡心道:“蓝湛果然喜欢干净。我只是帮他倒个洗澡水,其他的就让他自己洗。好吧,最多我帮他擦几下。别的我什么也不干。”
客栈的伙计都是女子,魏无羡自然不会让她们做太麻烦的苦力。于是,他叮嘱蓝忘机在房里坐好,自己下楼烧了水,一桶一桶提上来。装满了浴桶,试了试水温,转身正要叫蓝忘机脱衣服,一回头,却见蓝忘机已经自觉地把衣服脱光了。
虽说他早就在云深不知处的冷泉里撞见过蓝忘机沐浴的场景了,可那时候心无杂念,再加上蓝忘机的大半个身体也都埋在水里,距离更是没有这么近。是以,此刻突然看到一个坦诚相待的蓝忘机……
一时之间,魏无羡不知道是该顺从本心肆无忌惮看个够好,还是该给蓝忘机遮点什么东西佯作君子好。
这厢魏无羡尚未作出决定,那头蓝忘机却已把手伸了过来,要解他的衣带。魏无羡忙道:“打住打住。我不洗,这桶只够坐一个人,你来吧。”
蓝忘机漠然地扫了一眼浴桶,确认的确是塞不下两个人,这才勉强作罢,慢腾腾地摸进浴桶里,缓缓沉进去,把自己泡在热水中。魏无羡也挽起袖子,走到木桶旁边。
蓝忘机皮肤白皙,长发乌黑亮丽,柔柔地飘散在水面上,水汽缭绕蒸腾间,恍惚间好一个如冰似雪的秀丽佳人。魏无羡一边觉得可惜,应该给蓝忘机弄点花瓣什么的在水上漂着,景色更佳,一边拿起浴桶中的木勺,舀起细细的水流,往他头上浇下。
因为蓝忘机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魏无羡看,魏无羡担心水流进他眼睛里弄得难受,道:“把眼睛闭上。”
蓝忘机不理他,魏无羡伸手去合他的眼睛,他便把下半张脸埋进水里,咕噜噜地吐了两个泡泡。魏无羡哈哈笑着轻轻拧了他的脸蛋一把,道:“二哥哥,几岁呀?”
他拿起一旁的皂荚盒子和布巾,顺着蓝忘机的脸往下擦,擦着擦着,动作忽然凝滞了。<>
方才蓝忘机自己除下了抹额和发带,黑发散落下来遮住了上身。可现在,他帮蓝忘机把湿漉漉的黑发拨到肩后,擦到了胸膛,那三十多道戒鞭痕、还有胸口的那枚烙印,便清晰至极的显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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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秀玄幻小説 《魔道祖師》 推薦

Воскресенье, 12 Января 2020 г. 23:06 + в цитатник



作品简介

《魔道祖師》是墨香銅臭創作的耽美、玄幻、修仙小說。2015年10月31日起,在晉江文學城連載,已完結[1]。2016年12月,由台灣平心出版社出版繁體版第一冊。
其後三冊,陸續出版完結。2018年12月,中國大陸的四川文藝出版社將小說改名為《無羈》,出版第一冊。改名原因不詳,或認為是為防範盜版。
而自2018年起,小說相繼改編成廣播劇、動畫、電視劇,均獲得巨大成功。

小說以魏嬰(魏無羨)和藍湛(藍忘機)之間的同性戀情為主線。故事背景設定有仙門百家,以雲夢江氏、姑蘇藍氏、蘭陵金氏、岐山溫氏、清河聶氏五大世家的興衰、相互之間的鬥爭為主。五大世家中,岐山溫氏實力最為強大,一家獨大,壓迫其它家族。


第102章 恨生第二十一 5

蓝忘机的呼吸凌乱而急促。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简单无比、没有半点华丽辞藻的三个字,却在魏无羡耳边心间荡气回肠。
“……我也是!”
魏无羡环在他背上的双臂越收越紧,几乎要让自己喘不过气。
一阵偏快的足音步入前殿,在后方焦急察看的金光瑶又带着几名修士折了回来。两名修士顶着大风,一左一右,卯足力气才把庙门关了,重重闩上。金光瑶则翻出一枚火符,轻轻一吹,符纸燃了,便用它重新点起红烛,一点幽幽的黄焰成为了夜雨孤庙中的唯一光亮。
忽然,从门外传来了两声清脆的叩叩之响。
有人敲门。
庙内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朝门外望去。关门的两名修士如临大敌,无声无息地拔剑在手。金光瑶不动声色道:“哪位?”
门外一人道:“宗主,是我!”
一听这个声音,魏无羡倒了一下胃口。
是苏涉。
金光瑶道:“进来。”
那两名修士得到指令,拔了门闩,苏涉挟着一阵狂风骤雨入内。那点微弱的红烛火光险些被这阵风雨波及,忽明忽暗,飘忽不已,两名修士立刻重新顶上大门。苏涉周身已被暴雨淋湿,面色冷峻,冻得嘴唇发紫,右手持剑,左手里提着一个人。进了门,刚要把这人扔下,便看到了坐在一边两个蒲团上的魏无羡和蓝忘机。
在金光瑶出来点上烛火时,魏无羡和蓝忘机便稍稍分开了,看似各自正襟危坐,其实仍是紧紧地挨在一起。
苏涉刚刚吃了这两人的大亏,当即脸色一变,立即去瞅金光瑶,见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心知这两人此刻必定已受制于他们,这才收敛了异色,镇定下来。<>
金光瑶道:“怎么回事?我应当说过,不要伤人。”
苏涉道:“没伤。吓晕过去了。”说着把手中那人扔到地上。
金光瑶道:“把人放好。”
苏涉忙道:“是。”这便把他方才乱丢的人提起,放到一旁的蒲团之上。蓝曦臣一直紧盯着这人,此时他被放到自己身边,拨开这人脸上*的乱发一看,这个吓晕过去的,果然是聂怀桑。应当是在莲花坞调养完毕、折返清河的途中,被苏涉拦下抓来的。
他抬头道:“你把怀桑也抓来做什么?”
金光瑶道:“多一位家主在手,总能让其他人更忌惮些。不过二哥请放心,你知道我过往对怀桑如何的,时机一到,我定会毫发无伤地放你们离去。”
蓝曦臣淡声道:“我应该相信你吗?”
金光瑶道:“随意吧。相信不相信,二哥你也没办法啊。”
魏无羡明白了。
闹了半天,金光瑶根本不是要搞什么大阴谋。他这是准备逃跑了敛芳尊的手腕素以柔滑多变、宁弯不折著称,能软绝不硬碰硬。
乱葬岗浑水摸鱼作乱失败,知道事情败露,已经引起众家公愤,后果严重,干脆准备一走了之。
虽说这样听起来颇为丢脸,但实际上,却是个聪明的选择。敛芳尊的手腕素以柔滑多变、宁弯不折著称,能软绝不硬碰硬。兰陵金氏以武力碾压一家两家、三家四家尚可,但若是大大小小所有家族都联合起来要讨伐他,重蹈当年岐山温氏的覆辙,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而且,魏无羡心中清楚,用不了多久,金光瑶也会和当年的他一样,被钉上耻辱柱每日翻来覆去地鞭笞,到时候全天下人都会站在他的对立面。与其拖到那时,倒不如现在立刻撤离,先避一避风头,保存实力,来日说不定还有机会卷土重来,东山再起。
若金光瑶手上那只阴虎符的残次品还能再用,说不定他还会背水一战奋力一搏。不过,既然金光瑶都准备三十六计了,要么是阴虎符的复原品又坏了,或者使用次数有限制,要么就是在使用过程中,金光瑶也遭受了一些反噬,觉察到此物危险,不可滥用了。
想通这些,魏无羡心中有了几分底和考量。
这时,殿后挖掘的一名修士奔了出来,跪到地上,惶恐万状地道:“宗主,宗主,挖不到啊,没有啊!”
金光瑶那几乎是长在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缝,道:“什么叫没有?没有是什么意思?”
那名修士道:“没有就是……我们已经快把您指定的那块地方翻过来了,根本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金光瑶脸色忽青忽白,极其难看。饶是如此,他也没有责骂属下,闪身重回后殿。苏涉则把凉凉的目光,转向了魏无羡和蓝忘机。
他哼地笑了一声,道:“含光君,夷陵老祖,真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而且,形势已经完全反转了。怎么样,滋味如何?”
蓝忘机一语不发。对于这样无意义的挑衅,他一向从不理会。魏无羡心道,哪里反转了。乱葬岗上你们是落荒而逃,如今不也是在落荒而逃?当然,他不会说出来刺激苏涉的。
可苏涉的大抵是憋了多年,不需要人刺激也能怨气冲天地自说自话。他满面讥讽道:“到这时候了,你还是摆着这样一副自以为镇定冷静的架子,准备端到什么时候?”
蓝忘机仍旧默然不语。<>蓝曦臣则开口道:“苏宗主,你在我姑苏蓝氏门下学艺期间,我们应当没有亏待过你,何必如此针对忘机。”
苏涉道:“我哪敢针对从小就天资傲人的蓝二公子?我不过看不惯他那副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模样。”
魏无羡简直莫名其妙。
虽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恨意可以来得毫无理由,却也忍不住为苏涉这颗脆弱敏感的心而无语。莫非是蓝忘机从小就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让苏涉觉得自己备受轻视,所以才处处针对他?
他心道:“若是这样,那蓝湛可真是冤死了。他小时候分明对谁都是这样一张脸,就连以前对着我的时候,表情都没多大变化,啊不对,有变化的,格外嫌弃,格外容易生气。这苏涉该庆幸他不是在云梦江氏学艺,否则就他这敏感的小心思,早就被我气死了。我小时候每天都由衷地觉得自己是个惊世奇才,真他妈了不起。而且我不光心里面这么觉得,我还到处说呢。”
苏涉在他们面前来回走动,冷笑道:“总是这样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不过仗着你投了个好胎,出身优越,家世显赫罢了!若换做是我,有你这些先天条件,也绝对不会比你差一点!你有什么资格目中无人?你真的以为自己品行有多高洁、多端方?!”
他的声音扬了起来,面色也有些激动,看见这幅模样,魏无羡一下子有点眼熟。
他忽然想起来,他还在一个地方见过苏涉。
屠戮玄武洞!
他就是当时姑苏蓝氏那名急于把绵绵推出去送死、以求保住自己周全的门生!
苏涉应当也是想起了这桩令他羞愧愤恨不甘的旧事,走过蓝忘机面前时,忽然发起一掌,朝他劈去。蓝忘机正要迎击,一旁的魏无羡却抢先一掌劈回。
苏涉前不久才在乱葬岗上使用过一张传送符,消耗了大量灵力,再加上夜雨中奔走拦截挟持聂怀桑,已是精疲力尽,因此这一掌威力并不如何,魏无羡正面迎了一记,除了胸口微闷,喉咙里有轻微血腥气翻涌了一阵,没感觉有什么耗损,被苏涉一掌劈得撞进了蓝忘机怀里,还有力气咆哮道:“你敢动我的人!”
蓝忘机原本神情微紧地要去察看他的情况,却被这一句“我的人”吼得整个人一呆。苏涉的脸也抽了抽,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扭曲着嘴角道:“……你……的人?”
魏无羡又坐了起来,正要再给他好好重复一遍,对面的蓝曦臣忍不住了,不抱什么希望地道:“……魏公子!”
魏无羡忙道:“好的好的,蓝宗主,那我换个说法。我是他的人。”
苏涉额头青筋暴起,喝道:“够了!什么你的我的他的!”
魏无羡立即道:“那行。这是你说的,够了啊。你打也打了,气该消了吧,赶紧到后面去帮金宗主挖地吧。别再动我们了。敛芳尊对泽芜君还是尊敬有加的,你若是伤了含光君,你猜猜敛芳尊高兴不高兴?”
他说到了点子上,苏涉被他提醒,猛地记起这么回事,有心收手了。可到底心有不甘,还要再讽刺几句:“想不到传说中叫阴阳两道都闻风丧胆的夷陵老祖,也会怕死,哈!”
魏无羡道:“好说好说。不过,我不是怕死,只不过还不想死。”
虽然觉得咬文嚼字无聊,苏涉还是冷笑道:“怕死和不想死,有区别吗?”
魏无羡耐心地道:“当然有区别了。比方说我现在不想从蓝湛身上起来,和我害怕从蓝湛身上起来,这能是一回事儿?”
苏涉的脸都绿了。
这时,忽然从魏无羡的上方,传来轻轻的一声笑。
很轻很轻的一声,几乎让人怀疑是听错了。
可魏无羡猛地抬起头,却是真真切切地,在蓝忘机的嘴角边,看到了那抹还没来得及消散、仿佛晴光映雪的浅淡笑意。
这下,不光是苏涉,连蓝曦臣、金凌都怔住了。
众所周知,含光君永远都是一副冷若冰霜、不苟言笑、仿佛了无生趣的面孔,几乎没人见过他笑起来的样子,就算只是略略地勾一勾嘴角。
谁都没料到,看到他的笑容,竟然是在这样一个场景之下。
魏无羡的眼睛瞬间睁得又大又圆。
半晌,他咽了咽喉咙,喉结上下滚动了一轮,道:“蓝湛,你……”
正在此时,观音庙的门外,又传来了叩叩之响!
这是今晚,第二次有人敲响这扇门。
苏涉将他的佩剑难平拔|出,握在手中,警惕道:“谁?!”
静默许久,无人应答。
就在庙内众人就快以为这敲门声不过是暴雨夜中的错觉时,大门猛地四分五裂!
破门而入的风雨之中,一道灵光流转的紫电正面击中了苏涉的胸口,将他向后掀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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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简介

《魔道祖師》是墨香銅臭創作的耽美、玄幻、修仙小說。2015年10月31日起,在晉江文學城連載,已完結[1]。2016年12月,由台灣平心出版社出版繁體版第一冊。
其後三冊,陸續出版完結。2018年12月,中國大陸的四川文藝出版社將小說改名為《無羈》,出版第一冊。改名原因不詳,或認為是為防範盜版。
而自2018年起,小說相繼改編成廣播劇、動畫、電視劇,均獲得巨大成功。

小說以魏嬰(魏無羨)和藍湛(藍忘機)之間的同性戀情為主線。故事背景設定有仙門百家,以雲夢江氏、姑蘇藍氏、蘭陵金氏、岐山溫氏、清河聶氏五大世家的興衰、相互之間的鬥爭為主。五大世家中,岐山溫氏實力最為強大,一家獨大,壓迫其它家族。


第120章 外四篇:夺门

他做出来的东西,使用稍有不慎便会酿出大祸,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特意去确认召阴旗的画法是否有误。是以几双大手拎着他往外拖时,魏无羡直挺挺的便让他们拖,也省得自己走了。拖到东堂,好不热闹,人竟不比白天莫家庄的镇民们聚集于此时少,所有的家仆与亲眷都出来了,有的还身穿中衣、不及梳发,个个神色惶恐。莫夫人瘫在座上,仿佛刚从昏厥中醒来,腮边犹见泪痕,眼眶仍有泪水。然而魏无羡一被拖进来,她的泪光立刻化作怨毒的冷光。
地上躺着一条人形的东西,身躯用白布罩着,只露出一个头。蓝思追和那几名少年面色凝重,正在俯身查看,低声交谈。语音漏入魏无羡耳中:
“……发现时间不到一炷香?”
“刚刚制服走尸,我们从西院往东院赶,尸体就在廊上。”
这条人形正是莫子渊。魏无羡扫过一眼,忍不住又多看两眼。
这具尸体像是莫子渊,可又不像是莫子渊。虽然脸型五官都分明是他那便宜表弟的模样,但面颊深深凹陷,眼眶和眼球突起,并且皮肤皱巴巴的,和原来正当青春年少的莫子渊一比,仿佛苍老了二十岁。又仿佛被吸干了血肉,变成一具覆着极薄一层皮的骨架。如果说原先的莫子渊只是丑,那么现在他的尸体就是又老又丑。
魏无羡正在细看,一旁莫夫人突然冲了过来。她手里寒光闪现,竟持着一把匕首。蓝思追眼疾手快将之击落,还未开口,莫夫人便冲他尖叫道:“我儿惨死,我要给他报仇雪恨!你拦我做什么?”
魏无羡又躲到蓝思追身后,蹲着道:“你儿子惨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天蓝思追在东堂看魏无羡闹了一通,后来又从旁人口里听到不少关于这位私生子添油加醋的传闻,对这名有病之人十分同情,忍不住为他说话:“莫夫人,令郎尸体这幅形状,血肉精气都被吸食殆尽,分明是为邪祟所杀。应该不是他做的。”
莫夫人胸口起伏:“你们知道什么!这疯子的爹就是修仙的,他也肯定学过不少邪术!”
蓝思追回头看了状似痴呆的魏无羡一眼,道:“这,夫人并无证据,还是……”
“证据就在我儿子身上!”莫夫人指地上尸体:“你们自己看!阿渊的尸体已经告诉了我,杀他的人是谁!”
不用旁人动手,魏无羡抢着一掀,将白布从头掀到脚。莫子渊的尸身上,少了一样东西。
他的一条左臂,自肩以下,不翼而飞!
莫夫人道:“看见了吗?今天在这里,你们也都听到了吧?这疯子他说过什么话。他说,若是阿渊再碰他的东西,他就把阿渊的手臂砍下来!”
激动过后,她掩面哽咽道:“……只可怜我的阿渊根本就没碰过这个疯子任何东西,不但被他诬陷,还被他丧心病狂害了性命……”
丧心病狂!
多少年没听到这个评价用在自己身上了,当真亲切。魏无羡指了指自己,竟无言以对。也不知道究竟是他有病还是莫夫人有病,要灭族灭门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之类的狠话他年轻时没少说,但大多时候也就是说说而已。若说到就真能做到,他早就称霸百家了。莫夫人根本不是要给儿子报仇雪恨,只是要找个人来发泄怨气。
魏无羡不和她多作纠缠,略一思索,把手伸到莫子渊怀里,搜了搜,掏出一样东西。展开一看,竟是一面召阴旗。
刹那间,他心下雪亮,暗道:自作孽,不可活!
而蓝思追等人见了莫子渊怀里拿出的东西,也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联想今日那出闹剧,前因后果并不难猜:莫子渊白天被莫玄羽一顿发疯泼了面子,心里恨极,有心找他算账,莫玄羽却跑到外面乱晃,半天不见踪影,莫子渊便想趁夜里他回去时再下阴手教训回来。
可等到夜里,他偷偷出门,路过西院,却看到了插在墙檐上的召阴旗。虽然被千叮万嘱过,夜半时分不可外出,不可去西院,更不可动这些黑旗,莫子渊却以为这只是他们怕被人偷去了珍稀的法宝才故意恐吓,根本不知这召阴旗的功效有多不祥,一旦揣在怀里整个人就变成了一个活靶。他手脚惯来不干净,偷抢疯子表哥的符篆法器偷上了瘾,见到这样的奇物就心痒难耐,非弄到手不可,便趁旗子的主人们在西院内收服走尸,悄悄摘走了一只。
旗阵一共使用了六面召阴旗,其中五面都设在西院,以蓝家那几名少年为饵,但他们随身护持着不知多少仙门法器。而莫子渊虽然只偷走了一面,身上却没有任何防身法器,柿子挑软的捏,邪祟自然会被他吸引过去。若只是走尸,倒也罢了,便是给咬上几口,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还能救。万万不巧,这面召阴旗无意之中,召来了比走尸更可怕的东西。正是这不明的邪祟,杀死了莫子渊,并夺去了他的一只手臂!
魏无羡举起手腕,果然,左手的伤痕都愈合了。看来,献舍契约已经将莫子渊之死默认为他的功劳了。毕竟召阴旗原本就是魏无羡所制所传,可算是阴错阳差,歪打正着。
莫夫人对自己儿子的一些小毛病心知肚明,却绝不肯承认莫子渊之死是他自找的,一时又焦又臊,急火攻心,抓起一只茶盏冲魏无羡头脸扔去:“要不是你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撒泼诬陷他,他会夜半三更出去吗?都是你这野种害的!”
魏无羡早有防备,闪身一躲。莫夫人又冲蓝思追尖叫道:“还有你!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修什么仙除什么邪,连个孩子都护不好!阿渊才十几岁啊!”
这几名少年年纪尚小,才出来历练没几次,并未测出此地异常,绝没想到还有这般凶残的邪祟,他们原本觉得自身有所疏漏,颇感歉疚,但被莫夫人不分青红皂白一通恶骂,都脸色微青,毕竟出身名门望族,从没人敢这样对待他们。姑苏蓝氏家教极严,忌讳对无力还手的普通人动手,连失礼都不行,是以他们虽心中不快,也都强行压下,憋得脸色难看。
魏无羡却看不下去了,心想:“这么多年了,蓝家竟然还是这么个德性,要那破涵养作甚,憋不死自己。看我的!”
他重重“呸”了一声,道:“你以为你在骂谁,真把别人当自家奴仆了?人家千里迢迢过来退魔除妖分文不取,倒欠你的了?你儿贵庚?今年十七该有了吧,还是个‘孩子’?几岁的孩子还听不懂人话?昨天有没有再三叮嘱不要动阵内任何东西不要靠近西院?你儿半夜出门偷鸡摸狗,怪我?怪他?”
蓝景仪等人吁出一口气,脸色总算不再憋得发绿了。莫夫人伤心至极又怨恨至极,满心想着一个“死”字。不是自己死去陪儿子,而是要世上所有人都死,尤其是面前这几个人。她遇事都指使丈夫,搡他道:“叫人来!把人都叫进来!”
她丈夫却木木的,不知是不是独子之死打击太大,竟然反手推了她一把。莫夫人冷不防被推倒在地,惊得呆了。
要在以往,不需莫夫人推他,只要她声音高一点儿,他就照办了,今天居然还敢还手!
众家仆都被她的脸色吓坏了,阿丁哆哆嗦嗦扶她起来,莫夫人捂着心口,声音发抖道:“你……你……你也给我滚出去!”
她丈夫恍若未闻,阿丁冲阿童使了好几个眼色,阿童忙架着男主人往外走,东堂内外混乱不堪。魏无羡见这家人终于安静了,准备继续察看尸体,却没看得两眼,又有一道高亢的尖叫从院子里杀进门来。
堂内人一涌而出。只见东院的地上,两个人正在抽搐。一个瘫坐的阿童,是活的。另一个倒地的,血肉仿佛都被吸干掏空,皱巴巴地枯了,一条左臂已经没了,伤口无血可流。尸体情形,和莫子渊一模一样。
莫夫人刚甩开阿丁的搀扶,一见倒地的那具尸体,眼珠子直了直,终于再没力气发作,晕了过去。魏无羡恰巧站在她附近,将她身子扶了一把,交给奔上前的阿丁,再看右手,伤痕也没了。
才跨出厅堂门槛,还没走出东院,莫夫人的丈夫便惨死当场,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蓝思追、蓝景仪等人也都有些脸色发白。蓝思追最快镇定下来,追问瘫坐的阿童:“有没有看到是什么东西?”
阿童被吓坏了,牙关都打不开,半晌问不出一句,只是不住摇头。蓝思追心急如焚,让同门把他带进屋子里,转向蓝景仪:“信号发了吗?”
蓝景仪道:“信号发了,可如果这附近没有能前来支援的前辈,我们的人恐怕最快也要半个时辰才能赶过来。现在该怎么办?咱们连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他们自然是不可能走的,若是谁家子弟遇到邪祟时只顾自己脱走,不仅给家族丢脸,他们自己也耻于见人。这些吓坏的莫家人也不能跟着走,因为邪祟多半就混在他们中间,走也没用。蓝思追咬牙道:“守着,等人来!”
既已发出求救讯号,再过不久就会有其他修士赶到支援。避免多生事端,魏无羡理应退避。来的人不认识还好,若是刚好来了个跟他打过交道或者打过架的,会怎么样那可不好说。
可诅咒在身,他眼下没法离开莫家庄。而且被召来的东西在这么短时间之内连夺两条人命,其凶残非比寻常,如果魏无羡现在撒手就走,等支援人赶到,也许整个莫家庄已横满一街少了一条左臂的尸首,里面还有几个姑苏蓝氏的亲眷子弟。
思忖片刻,魏无羡心道:“速战速决。”
作者有话要说:师弟不是攻~攻在文案主角栏,出来我会吱一声的~
总体上来说,老祖还是邪魅狂狷的。
这篇文文案挂了很久,谢谢这么多读者一直记得它,开坑就很热情地来捧场,幸福。我是不会说我上篇文发了三天才等到第一个评论这种事情的!
老实说,拖这么久,也有我对这篇文没什么信心的缘故的_(:з)∠)_谢谢大家的鼓励。
拜谢霸王票,还有不少夶夶是在开文之前就已经投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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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绝勇第十一

蓝忘机目不斜视,道:“无事。”
魏无羡道:“咱们也算是熟人了吧?这么冷淡,看都不看我一眼。你的腿真的没事?”
蓝忘机道:“不熟。”
魏无羡转了个身,倒退着走,坚持和他并肩而行,非要让他看见自己的脸,道:“有事不要逞强。腿是伤了还是折了?什么时候的事?”
他正准备说“要不要我背你”,忽然一阵香风扑鼻。
魏无羡回头望向侧前方,登时眼睛一亮。
见他忽然闭嘴,蓝忘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三五个少女走在一起,中间那名少女身穿浅绯色的外衫,罩着一层薄纱衣。微风吹拂,纱衣飘曳,身姿背影格外好看。
魏无羡看的,就是这个背影。
一名少女笑道:“绵绵,你这个香囊真是好东西,配上之后蚊虫果然就不来了,气味也好闻,闻一闻好像人格外清醒。”
被称作绵绵的那名少女说话声音果然是软绵绵、甜糯糯的:“香囊里面都是些切碎了的药材,用途挺多的。我这里还有几个,你们谁还要?”
魏无羡一阵歪风样地飘了过去:“绵绵,给我也留一个。”
那少女吃了一惊,没想到忽然插进来一个陌生少年的声音,回头给了身后一张秀丽的脸,皱眉道:“你是谁?为什么也叫我绵绵?”
魏无羡笑道:“我听她们都叫你绵绵,以为这就是你的名字呀。怎么,不是吗?”
江澄见他又发作了,翻了个大白眼。
蓝忘机冷然旁观。绵绵涨红了脸,道:“不许你这样叫我!”
魏无羡道:“为什么不许?这样好了,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不叫你绵绵,如何?”
绵绵道:“为什么你问我我就要告诉你?问别人的名字之前,自己也不先报上名字。”
魏无羡道:“我的名字好说。你记着了,我叫做‘远道’。”
绵绵兀自把“远道”这个名字悄悄念了两遍,记不起哪家的世家公子叫这个名字,可是看他仪表气度,又不像籍籍无名之辈,看着魏无羡嘴角边颇为戏谑的笑容,心中不解。
忽然,一旁传来蓝忘机冷冷的低语:“玩弄字眼。”
她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取“绵绵思远道”之意,戏弄于她,恨恨跺脚道:“谁思你了。你不要脸!”
几名少女笑作一团,纷纷道:“魏无羡,你真的好不要脸呀!”
“我告诉你呀,她叫……”
绵绵拉着她们便走,道:“走,走!不许你们跟他说。”
魏无羡在后面喊道:“走可以,给我个香囊嘛!不理我?不给?不给我找别人问你名字了,总有人告诉我……”
话没喊完,从前方扔来一只香囊,不偏不倚砸在他胸口,魏无羡“哎哟”作心痛状,香囊的带子绕在手指上转得飞起,走回蓝忘机身边,犹在边转边笑。见蓝忘机脸色越发冷沉,问道:“怎么?又这样看着我。对了,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继续说。我背你怎么样?”
蓝忘机静静看着他,道:“你对谁都是这样一派轻浮浪子的行径吗。”
魏无羡想了想,道:“好像是?”
蓝忘机垂眸,半晌,才道了一声:“轻狂!”
这两个字仿佛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带了点莫名的痛恨,连怒视也不屑再分给他一个了,蓝忘机勉强提速朝前走去。看他又逞强,魏无羡忙道:“好嘛。你不用走这么快,我走就是了。”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江澄。
谁知江澄也不给他好颜色,狠狠地道:“你好无聊!”
魏无羡道:“你又不是蓝湛,怎么学他说无聊。他今天的脸比以往还要臭,那腿怎么回事?”
江澄没好气地道:“你还有闲心思理会他,理会自己吧!也不知温晁这个蠢货把我们赶到暮溪山来找什么洞口,又要搞什么鬼。可别又像上次杀树妖时那样,让我们围上去做肉盾。”
一旁一名门生低声道:“他脸色自然是不好看的,上个月云深不知处被烧了,你们还不知道吧。”
魏无羡闻言一惊:“烧了?!”
江澄这几日听多了这种事,倒没有他惊讶,道:“温家的人烧的?”
那名门生道:“可以这么说。也可以说是……蓝家自己烧的。温家的长子温旭去了一趟姑苏,不知给蓝氏家主定了个什么罪名,逼姑苏蓝氏的人,动手烧自己仙府!美其名曰清理门户、焕然重生。大半个云深不知处和山林都被烧了,百年仙境,就这么被毁了。蓝家家主重伤,生死未知。唉……”
魏无羡道:“蓝湛的腿跟这个有关系吗?”
那名弟子道:“自然有。温旭最先命令他们烧的就是藏书阁,放言谁不肯烧,就要谁好看。蓝忘机拒绝,被温旭手下围攻,断了一条腿。还没养好,如今又被拖出来,不知道折腾些什么!”
魏无羡仔细想想,这几日,除了被温晁责骂,蓝忘机确实很少走动。总是要么站着,要么坐着,一句话也不说话。他这个人极重仪态端方,自然不会让人看出腿上有伤。
江澄见他似乎又想往蓝忘机那边走,扯住他道:“你又怎么了!还敢去惹他,不知死活!”
魏无羡道:“我不是要去惹他。你看他那条腿,这几天奔波折腾伤势肯定恶化,实在遮不住了才被人看出来。他再这样走下去,那条腿多半要废。我去背他。”
江澄扯他扯得更紧了:“你跟他又不熟!没看见他那么讨厌你吗?你去背他?只怕他都不想你再靠近半步。”
魏无羡道:“他讨厌我没关系呀,我不讨厌他。我抓了他就背起来,他还能在我背上掐死我不成。”
江澄警告道:“咱们顾自己都顾不上了,哪还有空去管别人的闲事?”
魏无羡道:“第一,这事不闲。第二,这些事,总得要有人管的!”
正在两人低声争执之际,一名温氏家仆过来呵斥道:“不要交头接耳,当心点儿!”
家仆之后,走来一名娇美的少女。此女名叫王灵娇,乃是温晁的随侍之一。具体如何随侍,人尽皆知。她本是温晁正室夫人的一名使女,因颇有几分姿色,与主人眉来眼去便混上了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仙门世家之中。竟也多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颍川王氏”。
她灵力低微,不能佩上等仙剑,手里便拿着一只细长的铁烙。这种铁烙,温氏家仆人手一只,无需放进火里烤,贴上人身便是一个疼得人死去活来的烙印。
王灵娇将它持在手中,威风凛凛地斥道:“温小公子让你们好好找洞口,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如今这世道,竟然连一个爬床的使女都能在他们面前得意忘形、不可一世,两人满心哭笑不得。
正在此时,一旁有人喊道:“找到了!”
王灵娇登时没空理他们了,奔了过去,一看,欢声叫道:“温公子!找到啦!找到入口了!”
那是一个很隐蔽的地洞,藏在一棵三人合抱的老榕树脚下。先前他们一直找不到,一是因为这个洞口很小,不到半丈见方,二是粗大纠结的树根树藤织成了一张坚实的网,挡住了洞口,其上还有一层枯枝落叶、泥土沙石,因此隐蔽非常。
扒开**的枝叶和泥土,斩断树根,这个黑黝黝、阴森森的洞穴便暴露了出来。
洞口通往地底深处,一股令人寒战的凉气袭面而来。投一颗石子进去,如石沉大海,不见声息。
温晁大喜:“肯定就是这里!快,都下去!”
金子轩实在忍不住了,冷冷地道:“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说是来夜猎妖兽,那么请问究竟是什么妖兽?提早告知我们,也好合力应对,才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手忙脚乱。”
温晁道:“告知你们?”
他直起身来,先指了指金子轩,再指他自己,道:“你们还要我再说多少遍才能长记性?不要搞错了。你们,只不过是我手下的修士,我才是发出命令的人。我不需要别人来建议我什么。指挥作战和调兵遣将的人只有我。能降服妖兽的,也只有我!”
他的“只有我”三个字咬字格外重,语气高昂,自大狂妄,令人听了又憎恶又滑稽。王灵娇斥道:“没听见温公子说什么吗?还不都快下去!”
金子轩站在最前,强忍怒火,一掀衣摆,抓住一根尤为粗壮的树藤,毫不犹豫地一跳,跳进了深不见底的地洞。
魏无羡这次倒是能体会他的心情。无论这洞里有什么妖魔鬼怪,面对它们,都绝对比面对温晁等人舒服。再继续让这对狗男女多残害自己的眼睛一刻,怕是真的就忍不住要同归于尽了!
其余人跟在他之后,依次进入地洞。
这些被强行召集的世家子弟被缴了剑,只能慢慢往下爬。树藤贴着土壁生长,粗如幼子手腕,很是结实。魏无羡一边攀着它缓缓下降,一边暗暗计算下地多深。
约莫滑了三十余丈,脚底这才碰到地面。
温晁在上面喊了几声,确定地下安全,这才踏着他的剑,搂着王灵娇的腰,悠悠地御剑下来了。片刻之后,他手下的温氏门生和家仆们也纷纷落地。
江澄低声道:“但愿这次他要猎的不是什么太难对付的东西。这地方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出口,万一妖兽或者厉煞在洞中暴起,这条树藤这么长,说不定还会断,到时逃命都难。”
其他人也都抱着同样的想法,不由自主仰头看着头顶那个已变得很小的白色洞口。
温晁跃下了剑,道:“都停在这儿干什么?该做什么还要我教?走!”
一群人被驱赶着,朝地洞深处走去。
因为要让他们在前方探路,温晁吩咐家仆给了他们些许火把。地洞穹顶高阔,火光照不到顶,魏无羡留意着回声,感觉越是深入,回音也越是空旷,怕是距离地面已有百丈之深。
开道的一行人保持着高度警惕,举着火把,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一片深潭之前。
这片潭如果放到地面上,那也是一片宽广的大湖。潭水幽黑,水中还突起着大大小小的许多石岛。
而再往前,已经无路可走了。
可路已到尽头,夜猎对象却依旧没有出现,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众人心头都是疑云重重,又提心吊胆,精神紧绷。
没见到他预期的妖兽,温晁也是有些急躁。
他骂了两句,忽然“灵机一动”,道:“找个人,吊起来,放点血,把那东西引出来。”
妖兽大多嗜血如狂,一定会被大量的血气和吊在半空中动弹不得的活人吸引出来。
王灵娇应了一声,立即指向一名少女,吩咐道:“就她吧!”
那名少女正是刚才在路上送人香囊的“绵绵”,她突然被点到,整个人都懵了。王灵娇这一点看似随意,实则酝酿已久。这些世家送过来的人大多是少年,因此,对数量鲜少的几个少女,温晁总忍不住多留意一些,尤其这个绵绵,相貌不错,还被温晁油手油脚占过几次便宜,她只能忍气吞声,王灵娇却早看在眼里、恨在心中。
绵绵一反应过来,真的是在指她,满面惊恐连连后退。温晁见王灵娇点的是这名少女,想起还没机会搞上手,有点可惜,道:“点这个?换一个人吧。”
王灵娇委屈道:“为什么要换?我点这个,你舍不得么?”
她一撒娇,温晁便心花怒放,身子酥了半截,再看绵绵穿着打扮,肯定不是本家子弟,最多是个门生,拿去做饵最适合不过,即便是没了也不怕有世家来啰唆,便道:“瞎说,我有什么舍不得的?随便你,娇娇说了算!”
绵绵心中被吊上去了,多半就有去无回了,仓皇逃窜。可她往哪里躲,哪里人就散开一大片。魏无羡轻轻一动,立即被江澄死死拽住。绵绵忽然发现,两个人岿然不动,连忙躲到了他们身后。
这两人正是金子轩与蓝忘机。上去准备绑人的温氏家仆见他们没有让开的意思,喝道:“旁边儿去!”
蓝忘机漠然不应。
见势不对,温晁警告道:“你们杵着干什么?听不懂人话?还是想扮英雄救美?”
金子轩扬眉道:“够了没有?让旁人给你做肉盾还不够,现在还要活人放血给你当饵?!”
魏无羡微微诧异:“金子轩这厮,竟然还有几分胆量。”
温晁指着他们,道:“这是要造反了?我警告你们,我容忍你们很久了。现在立刻自己动手,把这丫头给我绑了吊起来!否则你们两家带过来的人都不用回去了!”
金子轩哼哼冷笑,并不挪动。蓝忘机也是恍若未闻,静如入定。
一旁有一名姑苏蓝氏的门生,听着温晁的威胁之词,一直在微微发抖,此时终于忍不住,冲了上来,抓住绵绵,准备动手绑她。蓝忘机眉峰一凛,一掌拍出,将他击到一边。
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可俯视那名门生的神情,不怒自威:姑苏蓝氏有你这种门生,当真可耻!
魏无羡对江澄低声道:“哎,蓝湛那个性子,要糟。”
江澄也握紧了拳头。
这个场面,恐怕是再也不能独善其身、妄想还能不流血了!
温晁勃然大怒,喝道:“反了!杀!”
数名温氏门生抽出明晃晃的长剑,朝蓝忘机与金子轩杀去。那名“化丹手”温逐流负手站在温晁身后,一直没有动手,似是觉得根本不需要他出手。这倒也是,这两名少年以少对多还手无寸铁,本就吃亏,加上这些日子奔波受累,状态极差,蓝忘机更是身负有伤,绝对撑不了多久!
温晁看着属下与这两人撕斗,啐道:“这种人,真是该杀。”
一旁传来一个笑嘻嘻的声音:“是啊,这种仗家势欺人,为非作歹之徒,通通该杀,不光要杀,还要斩其头颅,使之遭万人唾骂,警醒后世。”
闻言,温晁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魏无羡讶然道:“你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好的。仗家势欺人,为非作歹之徒,通通该杀,不光要杀,还要斩其头颅,使之遭万人唾骂,警醒后世——可听得清楚?”
温逐流听到这句,若有所思,看了一眼魏无羡。温晁暴怒道:“你竟敢说这种狗屁不通、大逆不道的狂言妄语!”
魏无羡先是“噗”的一弯嘴角,随即,爆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抚着江澄的肩,边笑得透不过气来,边道:“狗屁不通?大逆不道?我看你才是吧!温晁,你知道刚才这句话,是谁说的吗?肯定不知道吧,我告诉你好了。这正是你本家开宗立祖的大大大名士温卯说的。你竟然敢骂你老祖宗的名言狗屁不通、大逆不道?骂得好,好极了!哈哈哈哈哈哈……”
这些天来,温晁“教化”他们时,还发放了一份“温门菁华录”,密密麻麻抄满温氏历代家主和名士的光辉事迹和名言,人手一份,要求熟读背诵,时刻铭记在心。魏无羡翻了两下,被恶心到了,连平淡无奇的口水话也能被反复剖析个中深意吹得天花乱坠。但温卯的这句话,因觉十分讽刺,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温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魏无羡又道:“对了,辱骂温门名士是什么罪名?该怎么罚?我记得是格杀勿论,是吧?嗯,很好,你可以去死了。”
温晁再也忍不住,拔剑朝他刺去。这一冲,便冲出了温逐流的保护范围。
温逐流一向只防备旁人攻击,却不曾防备温晁的突然发难,竟来不及应对。而魏无羡故意激他,就是在等这怒极失控的一刻。他嘴边笑容不减,出手如电,瞬息之间便夺剑反杀、一举将温晁制住!
他一手擒着温晁,几个起落,跃到深潭之上的一座石岛上,拉出距离,另一手将温晁的剑抵在他脖子上,警告道:“都别动,再动当心我给你们温公子放放血!”
温晁撕心裂肺地叫道:“别动了!别动了!”
围攻蓝忘机与金子轩的门生这才止住了攻击。魏无羡喝道:“化丹手你也别动!你们是知道温家家主的脾气的,你主子在我手里,他只要流一滴血,这里的人包括你在内,一个都别想活!”
温逐流果然收回了准备发难的手。见控制住了场面,魏无羡还待说话,忽然,感觉整个地面颤了颤。
他警惕地道:“地动了吗?”
他们现在在地下洞穴里,若是地洞,无论是堵住了入口还是活埋他们,都是极其可怕的事。江澄却道:“没有!”
可魏无羡却感觉,地面晃得更厉害了,剑锋好几次抖得碰到温晁的喉咙,让他大声惨叫。江澄蓦地大喝道:“不是地动了,是你脚下的东西在动!!!”
魏无羡也发现了,不是地面在颤,而是他落足的那座石岛在颤。不但在颤,而且在不断上升、上升、浮出水面的部分越来越多。
他终于发现了,这不是一座岛——而是潜伏沉水在深潭中的一个庞然大物、是那只妖兽的背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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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氣玄幻小説 《魔道祖師》 推薦

Воскресенье, 12 Января 2020 г. 22:55 + в цитатник



作品简介

《魔道祖師》是墨香銅臭創作的耽美、玄幻、修仙小說。2015年10月31日起,在晉江文學城連載,已完結[1]。2016年12月,由台灣平心出版社出版繁體版第一冊。
其後三冊,陸續出版完結。2018年12月,中國大陸的四川文藝出版社將小說改名為《無羈》,出版第一冊。改名原因不詳,或認為是為防範盜版。
而自2018年起,小說相繼改編成廣播劇、動畫、電視劇,均獲得巨大成功。

小說以魏嬰(魏無羨)和藍湛(藍忘機)之間的同性戀情為主線。故事背景設定有仙門百家,以雲夢江氏、姑蘇藍氏、蘭陵金氏、岐山溫氏、清河聶氏五大世家的興衰、相互之間的鬥爭為主。五大世家中,岐山溫氏實力最為強大,一家獨大,壓迫其它家族。


第87章 丹心第十九 9

顺着树干往上爬,一直爬到接近树顶的地方,魏无羡才停下来:“嗯,差不多就这个位置吧。”
他把脸埋在一簇茂密的枝叶里,好一会儿才朝下望望。声音高高的,似乎带着笑:“当时觉得高的吓人,现在看,其实也不怎么高。”
朝下看的时候,魏无羡的目光是模糊的。
蓝忘机就站在这棵树下,抬首望着他。
他也是一身白衣。没有提灯。但是,月光流镀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那么皎洁明亮。
他微仰着头,神色专注,望着树顶,朝树下走近几步,有那么几个瞬间,似乎想伸出双手。
忽然之间,魏无羡有一种异常强烈的冲动。他想像当年那样,掉下去。
他心中有个声音说:“如果他接住我,我就……”
想到“我就”两个字时,他就撒了手。
见他毫无征兆地摔下了树,蓝忘机双目一下子睁大了,一个箭步抢上来,魏无羡在空中转过身,“哎哟哈哈”的和被他接了个正着,或说,扑了个满怀。
蓝忘机身材纤长,瞧着是个斯文公子,力量却不容小觑,非但臂力惊人,下盘更稳。但这毕竟是一个成年男子从树上跳下来,因此他虽然接住了魏无羡,却轻微地踉跄了一下,退了一步。不过立刻就站得稳稳当当了,还小小地松了一口气。正要推开魏无羡,却发现怎么推也推不动。
魏无羡的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让他动弹不得。因此,也看不到魏无羡的脸。
魏无羡也看不到他的脸,可是不必去看,闭上眼睛,呼吸间都是蓝忘机身上清冷的檀香味。
他哑声道:“谢谢。<>”
他并不怕摔,这些年来,也摔过很多次。但摔到地上,毕竟还是会疼。
如果有个人能接住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听到他道谢,蓝忘机的身体似乎僵了僵。原本要放到魏无羡背上的手,顿了顿,还是收回去了。
沉默片刻,蓝忘机道:“不必。”
抱了好一阵,魏无羡和他分开,站直了又是一条好汉,仿佛瞬间失忆,没事人般的道:“回去吧!”
蓝忘机道:“不继续看了?”
魏无羡道:“看!不过外边再没什么好看的了,再往前走就是荒郊野地,这个咱们这段日子可看够了。回莲花坞去,我带你看最后一个地方。”
二人有折回了码头,重入莲花坞的大门,穿过校场。
路过一栋华丽的小楼时,魏无羡驻足停留,多看了几眼,神色有异。
蓝忘机道:“怎么了。”
魏无羡摇摇头,道:“没怎么。以前我住过的屋子在这里……果然被拆了,这些都是新建的。”
他们绕过重重楼宇,来到莲花坞深处的一片寂静之地,一座黑色的八角殿之前。
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人,魏无羡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殿前方整整齐齐码着一排一排的灵位。
云梦江氏的祠堂。
他找了个蒲团跪了下来,取了三支供台里的线香,在烛火上燎了燎,点燃后插在灵位前的铜鼎里。
然后,他对着其中两个灵位跪拜六次,这才直起身,对蓝忘机道:“以前我也是这儿的常客,隔三差五就要来。<>”
蓝忘机神色了然。必然不是来上香的,没有那么多逝者要天天供奉跪拜,那就只能是来罚跪的了。
蓝忘机道:“虞夫人。”
魏无羡奇道:“你怎么知道是虞夫人?确实是她。”
蓝忘机道:“略有耳闻。”
魏无羡道:“没想到不止云梦,都传到你们姑苏那边了。说句老实话,这么多年来,我还从没见过第二个女人像虞夫人脾气那么坏的。哈哈哈……”
可是,虞夫人也从来没有真正做过什么要害他的事。
他忽然想起来,这里是祠堂,虞夫人的灵位就在面前,忙道:“罪过罪过。”为了弥补方才的口无遮拦,又点了三炷香,举过头顶,正在磕头,忽然身边一暗,蓝忘机也在他身旁跪了下来。
既然来了灵堂,为了礼数,自然也是要表一番尊敬的。他取下三支香,挽袖在一旁红烛上点燃,动作规整,神色肃穆。魏无羡歪头看着他,不由自主的,嘴角微微上扬。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提醒道:“香灰。”
魏无羡手里拿着的那三支香烧了一会儿,已经积了一小段香灰,就快落下来了。他却迟迟不肯插|入香鼎,反而正色道:“我跟你一起再拜一次吧。庄重一些。”
蓝忘机没有异议,于是,他们各自奉着三支香,跪在排排灵位之前,一起对着江枫眠和虞紫鸢的名字俯首拜下。
一次,两次,魏无羡道:“好了。”然后才郑重其事地将线香插|入铜鼎之中。
魏无羡瞅瞅身旁跪得端正无比的蓝忘机,双手合十,心中默念道:“江叔叔,虞夫人,打扰了。<>
“但我真的很想把这个人带给你们看一看。刚才这两拜就算是拜过天地和父母了,就当先定下了。最后一拜我先欠着,今后找机会补回来……”
正在这时,忽然从二人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魏无羡正在默默祈祷,闻声一个激灵,猛地睁眼。一回头,只见江澄抱着手臂,站在祠堂之外的一片空地上。
他道:“魏无羡,你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带人就带人。可还记得这里是谁家,主人是谁?”
魏无羡不想与他口角,道:“我没带含光君去莲花坞的其他机密之处,只是来上几柱香。上完了,这就走。”
江澄道:“要走请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在莲花坞里再让我听到或者看到你鬼混。”
魏无羡眉头一跳,见蓝忘机的右手压上了剑柄上,忙按住他手背。
蓝忘机对江澄道:“注意言辞。”
江澄道:“言辞?我看你们更该注意举止吧。”
魏无羡眉头跳得越来越厉害,心中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浓,对蓝忘机道:“含光君,走吧。”
他转身又在江枫眠夫妇的灵位之前认真地磕了几个头,这才和蓝忘机一齐站起身来。江澄看着他的动作,毫不掩饰地挖苦道:“你确实应该好好跪跪跪跪他们,平白地到他们面前污他们的眼、辱没他们的清净。”
魏无羡道:“上个香而已,你行了吧。”
江澄道:“上香?魏无羡,你就没半点自觉吗?你早就被我们家扫地出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带来给我父母上香?”
魏无羡原本已经要越过他离开了,听到这一句,忽然顿足,沉声道:“你倒是说清楚,谁是乱七八糟的人?”
若是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忍忍也就罢了,可现在蓝忘机也和他在一起,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蓝忘机跟着他一起忍受江澄这些越来越难听的言语。
江澄道:“你忘性真大。那我就来提醒你吧。就是因为你逞英雄,救了你身边这位蓝二公子,整个莲花坞还有我爹娘都给你陪葬了。这样还不够,有了第一回,你还要来第二回,连温狗你都要救,拉上我姐姐他们,你真是好伟大啊。更伟大的是,你还如此宽宏大量,带着这两位前来莲花坞。让温狗在我们家门前徘徊,让蓝二公子进来上香。”
他道:“魏无羡,你以为你是谁?谁给你的脸,让你随意带人进到我们家的祠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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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後三冊,陸續出版完結。2018年12月,中國大陸的四川文藝出版社將小說改名為《無羈》,出版第一冊。改名原因不詳,或認為是為防範盜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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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狡童第十 2

然而,最初的震惊过后,他们迅速注意到,这个身影的脖子以上,没有任何东西。
他缺了一颗头颅。只不过他们刚进来时,这具身体肩胛骨以上的地方都隐没在黑暗里,所以才没被立刻觉察。
聂怀桑哆哆嗦嗦地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大哥的……怎么会在这里?曦臣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蓝曦臣好一会儿才定住心神,道:“忘机,出来吧。”
黑暗之中,蓝忘机无声无息地站了出来,魏无羡则跟在他身后。两人交换一个眼神。
有亲生弟弟和义弟在此,他们的反应已经可以完全证明,这具无头尸,就是赤锋尊聂明玦了。
而且,聂怀桑和蓝曦臣的表情,都是极度的震惊,并没有一丝恐惧或者心虚掺杂在内。聂明玦被五马分尸这件事,也应与他们无关。
除非演技超群。
魏无羡道:“聂宗主,你可看清楚了,这位真的是你大哥吗?那当初在祭刀堂里,你为什么没认出他的腿?”
聂怀桑六神无主道:“这……这一定就是我大哥。我从小就是被他带大的,大哥经常背我,他的背影我比谁都熟悉,我怎么会认错?……你说当初那两条腿是我大哥的?!只有两条腿,我怎么可能看得出来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把我大哥的腿切下来还埋在墙壁里了?!还有他的头呢?头呢?!”
魏无羡道:“这正是我们这些日子以来正在追查的东西。”
蓝曦臣喃喃道:“我只知你们在追查一宗五马分尸案……可是不知……被分尸的……竟然是大哥……”
聂明玦的四肢和躯干已经被魏无羡用针线缝了起来。刚刚经过一些处理,所以暂时不会发狂暴起。此时此刻,他只是静静地背对着聂怀桑与蓝曦臣,站在冥室中央。蓝曦臣的手微微发抖,道:“……他的头呢?大哥的头呢?”
魏无羡道:“尚未找到。原本赤锋尊的左手一直在为我们指引其他肢体的方向,但是拼到这个地步之后,只差一个头,线索却忽然断了,手臂也不再指引方向了。
“我们现在猜测,这个分尸赤锋尊的人,一定和他的死亡脱不了干系。这个人可能是害怕赤锋尊死后作祟,向他复仇,所以将他的身体连魂魄五马分尸,投放在各地。而头颅,很有可能就藏在离这个人很近的地方,让最危险的东西,被控制在自己可以掌握的身边。
“请两位宗主想一想,这样一个人,最有可能是谁?”
蓝曦臣道:“大哥是在清河举办的一场清谈盛会上走火入魔而死,在场千人有目共睹,他的死亡还会与谁有干系?”
闻言,蓝忘机默然不语。
魏无羡道:“蓝宗主,你心中知道,嫌疑最大的那个人是谁,只是你拒绝承认。尸体的双腿藏在聂家祭刀堂的墙壁内,我相信,别人可能不知道,但赤锋尊的义弟,一定知道祭刀堂是什么。
“我们追查到栎阳常氏的墓地时,曾有一个黑雾罩面的人出手和我们抢夺赤锋尊尸体的躯干,这个雾面人对蓝家的剑法了如指掌。只有两种可能:一,他就是蓝家的人,从小就练姑苏蓝氏的剑法;二,他不是蓝家人,但他非常熟悉你们家的剑法,要么经常和蓝家人拆招切磋,要么聪明非常,只要看过,就能记得所有的招式和剑路。”
冥室之中,一片死寂。
魏无羡道:“当年射日之征中,敛芳尊金光瑶独自潜入岐山温氏密室,背下了所有的地图和卷宗,将情报默写誊抄一遍传回金麟台。绝对能算是……非常聪明的人了。”
蓝曦臣立刻道:“阿瑶不会这样做的!”
他道:“你们探查分尸案、遭遇掘墓人,应当都是这个月的事。而这个月里,他一直和我在一起,秉烛夜谈,共同策划下个月兰陵金氏的百家请谈盛会。分身乏术,掘墓人不可能是他。”
蓝忘机道:“若使用传送符,也分身乏术?”
蓝曦臣斩钉截铁地道:“这个月我们除了策划请谈会,还外出夜猎过几场。使用传送符会大量消耗灵力,一段时间内不得动用。而他在夜猎之中,依旧表现极佳。我可以确定,他绝没有使用过传送符。”
他不必本人去,但可以指派旁人去争夺尸体,顺便拉上蓝曦臣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或者蓝曦臣在撒谎,包庇金光瑶。或者更可怕,是在包庇他们两个。
聂怀桑把手巾收入怀中,道:“那个……你们刚才起,一直在说的,是三哥吗?”
金光瑶是聂明玦结义所认的三弟,因此聂怀桑叫他三哥。他道:“你们是在怀疑三哥?怀疑三哥分尸了我大哥?还怀疑他杀了我大哥?这……不太可能吧。三哥最是敬畏我大哥了,当年他还在聂家手下的时候,我哥就很赏识他。大哥下葬的时候,他哭得那么伤心……”
聂明玦去世之后,要不是这两位兄长的义弟扶持,清河聂氏只怕比现在还烂泥扶不上墙。金光瑶一直对聂怀桑颇为照顾,聂怀桑为他说话,倒也不难理解。说实话,就连魏无羡本人对金光瑶的印象,也不坏。也许是出身原因,金光瑶待人十分谦逊亲和,是那种谁都不会得罪、谁跟他相处都能觉得舒服熨帖的人。
蓝曦臣叹道:“我明白,因为一些原因,世人不少都对他颇多误解……但阿瑶并不是这样的人。”
冥室内,众人一时都沉默了。
“一些原因”,谁都知道,但谁都不会摊开了说。
娼妓之子,偷技之徒。
聂明玦生前那段日子,正是清河聂氏在他的执掌下如日中天、声势直逼兰陵金氏的时候。聂明玦之死,对兰陵金氏称王百家、金光瑶上位仙督有着极大的助益。
大庭广众之下、走火入魔发狂而死?
看似无懈可击、无可奈何的一桩憾事,但事实又怎么会真的那么简单?
魏无羡道:“猜测终归是猜测,那么我看,不如这样。
“下个月,兰陵金氏不是又要办清谈会吗?我有一计。”
从冥室出来后,魏无羡对蓝忘机道:“你哥哥跟金光瑶关系是真好。他不会去告诉金光瑶我们刚才在冥室说的话吧?”
蓝忘机摇头:“他不会的。”
关系再好,他也是姑苏蓝氏的人,有自己的原则。
尸体的四肢已经,怨气暂抑,魏无羡腿上的恶诅痕已褪了大半,蓝启仁和当初冥室招魂被反噬的几名修士,也应当快醒了。蓝曦臣与蓝忘机去看望他。魏无羡是决计不去看这个老古板的,他又在云深不知处闲晃起来。
消磨了半日,魏无羡到草坪上去找他的花驴子。小苹果身边又团着几十团滚滚的蓬松白绒,这次它倒是和它们和平共处,没有大喊大叫惹人嫌了,只顾埋头吃草,勤勤恳恳地嚼动腮帮子。
魏无羡心想:“这么多兔子,不知道当初我送给蓝湛的那两只公兔子,还在不在呢?肯定不在了,还活着,只怕是要成精了。”
他心里这么想,埋头在兔子堆里找起熟人来。谁知,这些兔子都很不喜欢他的样子,一见他走近就滚了开去,四下散开,通通屁股对他往前跳。越逃魏无羡越是想抓,追着两只兔子一路跑,路过的蓝家人都用责备的眼神看着他,有的怫然不悦,魏无羡只得放慢速度,慢腾腾地追赶。
追着追着,他来到了一片兰草之旁,看到了一块青石,心中叫道:“怎么又来了!”
正是那片冷泉。
好死不死,蓝忘机又在里面,赤着白皙的上半身,长长的黑发散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魏无羡连兔子也不赶了,干咳一声,道:“……怎么这么巧,每次都刚好遇上你在……咳,是吧。真是不好意思。”
他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眼睛却又不由自主地扫向蓝忘机心口附近,那枚深红色的烙印。
蓝忘机并没有说什么,往冰冷的泉水中沉了沉。
那两只兔子蹦到了冷泉池边,魏无羡不方便再凑上去抓,只好退了出来。在石子路上走了一段,他忽然反应过来:“……有什么不方便的?!大家不都是男人吗?究竟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为什么要退缩???”
仿佛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魏无羡立即转身,决定返回去骚扰蓝忘机。谁知,蓝忘机已穿好了衣服,从兰草丛后走了出来。
那两只兔子跟在他脚边,蓝忘机弯腰将它们提了起来,抱在臂弯里。他脸上依旧看起来有些冷淡,手上动作却温柔至极,修长的手指搔了搔一只兔子的下巴。那只兔子弹了弹长长的耳朵,扭过头去,红宝石般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魏无羡索然无味道:“不理我,只理你。真是认主的。”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把一只兔子送到他怀里。魏无羡嘻嘻笑着接了过来,扯了扯它的耳朵,道:“不喜欢我?讨厌我?你逃啊,再逃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还是乖乖喜欢我吧。”
那只兔子在魏无羡臂弯里扭来扭去,奋力挣扎,魏无羡掐着它逗了一阵,回到静室门前,才将这只被他揉得白毛乱糟糟的兔子放了。进入室中,又是一片清凉和冷香萦绕。
他理所当然地就跟着蓝忘机进来了。
蓝忘机道:“屋里有天子笑。”
魏无羡道:“哦。”
他蹭到上次偷酒的地方,掀开铺在上面的席子,翻起木板,还在琢磨着:“上上次蓝湛喝醉了的时候,老实回答过我,说他没有偷喝过屋子里的天子笑,那他藏这些天子笑干什么?不会是……专门留着给我喝的吧?嘿,我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哈哈哈……”
魏无羡竟然为这个厚颜无耻、狂妄自大的可笑想法一阵窃喜,蓝忘机被他耸动的肩膀吸引了注意力,道:“怎么了。”
魏无羡回头正色道:“没怎么,我高兴。”
蓝忘机没再说什么,低下头,坐在书案边,拿起了一本书。
魏无羡继续琢磨:“我该不该问他抹额的事?万一恼羞成怒赶我出去怎么办?不过,我都胡天胡地瞎闹了这么久,他还没有生气,可见涵养越发好了,估计再闹一闹也不会生气的。不对,我不应该问他,而是应该假装我不知道抹额有什么含义,这样下次还能故意拉一拉,他要是生气了,我再无辜地说我不知道,不知者无罪嘛。哎呀,我怎么这么坏,我还可以再坏一点……”
想着想着,他心不在焉地打开了一只小坛,提起来仰头一喝,登时“噗”的喷了出来。
蓝忘机一下子放下了书卷,道:“又怎么了。”
魏无羡摆手道:“没事!没事没事!”
他一面说着没事,一面把这只坛子放了回去,满脸晦气地换了另一坛。
上次他偷喝完之后,故意兑了白水进来,想着等蓝忘机自己喝的时候喝到白水吓他一跳。谁知运气如此不好,这坛子清水竟然让他自己喝到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从回来之后,他每次想戏弄蓝忘机,都是这种下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金麟台百家清谈盛会之期,转眼即至。
蓝忘机从不赴兰陵金氏的请谈会,这次,却和兄长一起去了。
各大家族的仙府,大多都是建立在山清水秀之处,而兰陵金氏的金麟台,却是坐落在兰陵城最繁华之处。
高台之上,金星雪浪聚成一片花海。
金星雪浪是一种品相极佳的白牡丹,花妙,名也妙。花瓣有双层,外一层大花瓣,层层叠叠,如雪浪翻覆,内一层小花瓣,纤细秀丽,抽着缕缕金丝花蕊,似金星璨璨。
沿着辇道缓缓,乘车爬上长坡,辇道两侧绘满了彩画,皆是金家历代家主和名士的佳迹。一出辇道,则是一面琉璃影壁,左右两端分别书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影壁前有一片铺着细墁地面的宽阔广场,来来往往,满是行人。广场之前,九阶如意踏跺层层托起一尊汉白玉须弥座,一座重檐歇山顶汉殿气势恢宏地俯瞰下方。
魏无羡下了车,道:“怎么感觉金麟台比以前更铺张了,又翻新扩建了?”
不远处有门生道:“姑苏蓝氏,请此处入场。”
蓝忘机道:“走吧。”
魏无羡感觉金家的门生和客情都在有意无意地留意着他,并不意外。大概没人会料到,莫玄羽因为骚扰同门被赶出去之后还敢大摇大摆地回来,而且是跟着姑苏蓝氏的人回来的,给他们看看也无妨。他欣然应道:“嗯,走吧。”
别处也有不断有其他家族入场:“秣陵苏氏,请此处入场。”
“清河聂氏,请此处入场。”
“云梦江氏,请此处入场。”
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江澄从另一辆车上下来,一下车便放出两道眼刀,走了过来,不冷不热地道:“泽芜君,含光君。”
蓝曦臣也颔首道:“江宗主。”
江澄满面阴鸷地盯着魏无羡,似乎想对他说什么话,这时,一个笑吟吟的声音道:“二哥,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忘机也要来?”
金光瑶亲自迎出来了。
蓝曦臣也对他报以微笑,虽说这微笑中,带着几分勉强。魏无羡则细细打量着这位统领百家的仙督。
金光瑶长着一张很占便宜的脸。面皮白净,眉心一点丹砂,眼珠黑白分明,七分俊秀,三分机敏,面相很是伶俐。这样一张脸,讨女人欢心已足够,却又不会让男人产生反感,年长者觉得他可爱,年幼者又会觉得他可亲——就算不喜欢,也不会讨厌,所以说很占便宜。
他嘴角眉梢总是着带微微的笑意,一看就是个灵巧乖觉的人物。身上穿的是兰陵金氏的礼服,头上戴着软纱罗乌帽,圆领袍衫的胸口上绣着怒放的金星雪浪家徽,衣边袖口则绘着江山海潮纹。佩九环带,着六合靴,个子是小了点,但右手往腰间的佩剑上那么沉沉的一压,却压出了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势。
金凌是跟在他身后一起出来的,他还是不敢单独见江澄,躲在金光瑶身后哼哼地道:“舅舅。”
江澄厉声道:“你还知道叫我舅舅!”
金光瑶道:“哎呀,江宗主,小孩子顽皮,不要跟他计较嘛。你是最疼他的,阿凌这些天怕你罚他,怕得都吃不下饭呢。”
金凌偷偷抬眼,瞥见魏无羡,一下子愕然了,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魏无羡道:“来蹭饭。”
金凌微愠道:“你竟然还敢来!我……”金光瑶揉了揉金凌的头,把他揉到身后,笑道:“来来来,怎样都好,金麟台别的不敢说多,饭是一定够吃的。”他对蓝曦臣道:“二哥,你们先坐,我去那边看看。顺便叫人给忘机安排一下。”
蓝曦臣点头道:“不必太麻烦。”
金光瑶道:“这怎么叫麻烦?二哥到我这里还拘束什么,真是。”
只要是见过一面的人,金光瑶都能记住对方的名字、称号、年龄和长相,隔多少年再见,也能立刻准确地叫出名字来,并且很热络地迎上去嘘寒问暖。见过两次面以上,他就会记住对方的所有喜好与不喜,投其所好,避其所恶。这次因为蓝忘机突然上来金麟台,金光瑶原本并没有专门为他准备桌席,现在立刻叫人去置办了。
还未入殿,蓝忘机借口休息,要找一间安静的屋子。含光君素来不喜热闹,这是人人皆知的,倒也无人奇怪,恭敬地给他指了路。一关上门,魏无羡便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纸片人。
这张纸片人只有成人一指之长,圆圆的脑袋,一前一后分别画了两只眼睛,袖子剪得宽大异常,仿佛蝴蝶的两只翅膀。
魏无羡将它托在掌心,闭上眼,须臾,纸片人忽的一震,从他掌心里爬了起来。
魏无羡的魂魄已附到这个纸片人身上了。
它抖抖手臂,两片宽大的袖子羽翼一般带着轻飘飘的身躯飞了起来,翩翩然的,落到了蓝忘机肩头。
蓝忘机侧首去看自己肩头的纸人羡。纸片人一下子扑到他脸颊上,顺着往上爬,一路爬到了抹额上,拉拉又扯扯,对这条抹额爱不释手一般。蓝忘机任由这张纸片人在他的抹额上扭了半天,伸出一手,要取下他。纸片人见状,赶紧哧溜的一下滑了下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他的嘴唇上撞了一下头。
顿了顿,蓝忘机两只手指终于捻住了它,道:“不要闹。”
纸片人软绵绵地把身子一卷,卷上了他纤长的手指。
半晌,这张纸片人才鬼鬼祟祟溜出了这间屋子的门缝。
兰陵金氏守备森严,如果要搜查,一个大活人自然是没办法出入自如的。
剪纸化身虽然好用,但术法时效有限,而且纸人派出之后必须原样归位,不得有分毫损伤。如若在归位的半途中被人撕裂或者以任何形式毁坏,魂魄也将受到同等损伤。
魏无羡附在纸人身上,时而贴在一名修士的衣摆下,时而压扁身体穿过门缝,时而展开双袖,伪装成一片废纸、一只蝴蝶在空中飞舞。终于,看到了金光瑶寝殿的窗子。
他飞到窗子边缘,废了一阵力,才从吭哧吭哧地从窗缝里钻了进去。
金光瑶的寝殿和金麟台是一个风格的,富丽堂皇,陈设颇多,层层帷幔垂地,香几上的瑞兽香炉轻吐兰烟,奢华之中,带着一股慵懒又甜腻的颓靡之感。
纸人羡在寝殿内飞来飞去,搜索有没有可疑之处。忽然,他画在前方的那只大眼睛,看到了桌上的一只玛瑙纸镇,纸镇下压着一封信。
这封信的信封上没有写任何人的名字,也没有任何纹章,但看厚度,明显又不是一只空信封。纸人羡心道:“有古怪。”
他扑扑袖子,落到了桌边,很想看看这封信里究竟放了什么东西。但他双“手”拽住信封边缘往外拖,拖了好一阵也纹丝不动。
他现在的身体是一张轻飘飘的纸片,根本挪不动这只沉甸甸的玛瑙纸镇。
纸人羡绕着玛瑙纸镇走了好几圈,又推又踢,蹦蹦跳跳,奈何它就是岿然不动。他只得暂时放弃,查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可疑之处。
正在这时,寝殿的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
纸片人的脑袋上一前一后都画着一只眼睛,所以前后方位的动静都能看清,他一觉察有人进入,倏地掠下了桌子,贴着桌角一动不动。
进来的人是个颇为秀美的女子,而且魏无羡认识,是一位仙门望族的女子。也是金光瑶的妻子,秦愫。
魏无羡心道:“金光瑶的寝殿也是秦愫的寝殿,她进自己的房间,为什么要这样紧张?还偷偷摸摸的。”
秦愫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了,在外环顾四周,这才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轻提着裙子走了进来,一只手还掩着胸口,仿佛心跳的很快,快要从胸膛跳出。
她走到桌边,看到了玛瑙纸镇压着的那封信,并不意外,脸上却现出挣扎犹豫之色,伸手又缩回,最终,还是一咬牙,拿起了信封,拆了开来,取出里面的几张纸,开始看了起来。
魏无羡很想跟着一起读那张纸,但他不能贸然飞出。若是只被秦愫发现还好,他还可以应付,但万一秦愫大喊大叫召来了其他人,这张纸片若是有半点损伤,他的魂魄也会遭受波及。
灯火之下,蠕动嘴唇、默读着那封信的的秦愫,那张原本端庄秀丽的脸,已经快要扭曲了。
她捂着心口的那只手痉挛着抓紧了胸前的衣衫,另一只手抖得快要抓不住信。魏无羡心道:“掉下来,掉下来,掉下来!”
忽然,金光瑶的声音在寝殿中响起:“阿愫,你在干什么?”
秦愫猛地回头。
纸人羡紧紧贴着桌角,不能过多暴露,视线被挡住了一部分。只听金光瑶似乎走近了一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他的语气温柔可亲,仿佛真的什么异样也没觉察到,没看到秦愫手里那封古怪的信,也没看到秦愫扭曲的面孔,只是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秦愫手里抓着信,没有答话。金光瑶又道:“我听人说,你神色不太对劲。到处找找,原来你回了寝殿。怎么啦?”
他的声音关切无比。
秦愫把信举了起来:“……有人告诉我,回来可以看到这封信。这上面,写的是不是真的?”
金光瑶哑然失笑,道:“阿愫,你不把信给我,我怎么知道上面写什么,又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秦愫把信递给他看:“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为了看清那封信,金光瑶又往前走了一步。他的脸这才暴露在灯光之下。
他在秦愫手里一目十行、走马观花地扫完了这封信,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连一丝阴影也看不出来。
而秦愫几乎是在尖叫了:“你说话啊,说话吧!快说,这不是真的!全都是骗人的谎话!”
金光瑶语气笃定地道:“这不是真的,全都是骗人的谎话。无稽之谈,构陷之词。”
秦愫哭道:“你骗我!这上面说的明明白白了,什么都写出来了,你还骗我,我不信!”
金光瑶叹了一口气,道:“阿愫,是你让我这么说的。我真的这么说了,你又不信。真叫人为难。”
秦愫把信扔到他身上,捂起了脸:“天哪!天哪天哪天哪!你——你真的……你真的太可怕了!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她说不下去了,捂着脸退到一旁,扶着柱子,忽然呕吐起来。
她吐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内脏都吐出来。魏无羡心道:“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金光瑶杀人分尸?不对,如果是这样,秦愫为何要呕吐,好像看见了什么让她很恶心的东西?”
金光瑶听着她的呕吐之声,默默蹲下去,把散落在地上的几张纸捡了起来。随手一举,在一旁的九盏莲芝灯上一点,让它们慢慢地烧了起来。
看着灰烬一点一点落到地上,他略带忧伤地道:“阿愫,你我夫妻多年,一直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作为一个丈夫,我自问待你很好,你这样,真的很伤我的心。”
秦愫干呕不出东西了,伏在地上,呜咽道:“你待我好……你是待我好……可是我……宁可从来不就认识你!难怪你自从……自从……之后,就再也不……你做出这种事,还不如干脆杀了我!”
金光瑶道:“阿愫,你不知道这件事之前,我们不是过得好好的吗?今天你知道,你才呕吐,觉得不适,可见这原本并没有什么,都是心中作怪而已。”
秦愫摇了摇头,凄然道:“……看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请你实话实话。阿松……阿松他是怎么死的?”
阿松是谁?
金光瑶讶然道:“阿松?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我?阿松是被人害死的,害死他的人,我也已经清理掉了,为他报仇雪恨了。你提他干什么?”
秦愫道:“我知道。可是看了这封信后,我现在怀疑,我以前知道的都是假的!”
金光瑶慢慢解开下颌帽带的绳结,取下软纱罗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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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熱連載玄幻小説 《魔道祖師》 推薦

Воскресенье, 12 Января 2020 г. 22:54 + в цитатник



作品简介

《魔道祖師》是墨香銅臭創作的耽美、玄幻、修仙小說。2015年10月31日起,在晉江文學城連載,已完結[1]。2016年12月,由台灣平心出版社出版繁體版第一冊。
其後三冊,陸續出版完結。2018年12月,中國大陸的四川文藝出版社將小說改名為《無羈》,出版第一冊。改名原因不詳,或認為是為防範盜版。
而自2018年起,小說相繼改編成廣播劇、動畫、電視劇,均獲得巨大成功。

小說以魏嬰(魏無羨)和藍湛(藍忘機)之間的同性戀情為主線。故事背景設定有仙門百家,以雲夢江氏、姑蘇藍氏、蘭陵金氏、岐山溫氏、清河聶氏五大世家的興衰、相互之間的鬥爭為主。五大世家中,岐山溫氏實力最為強大,一家獨大,壓迫其它家族。


第47章 狡童第十 2

然而,最初的震惊过后,他们迅速注意到,这个身影的脖子以上,没有任何东西。
他缺了一颗头颅。只不过他们刚进来时,这具身体肩胛骨以上的地方都隐没在黑暗里,所以才没被立刻觉察。
聂怀桑哆哆嗦嗦地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大哥的……怎么会在这里?曦臣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蓝曦臣好一会儿才定住心神,道:“忘机,出来吧。”
黑暗之中,蓝忘机无声无息地站了出来,魏无羡则跟在他身后。两人交换一个眼神。
有亲生弟弟和义弟在此,他们的反应已经可以完全证明,这具无头尸,就是赤锋尊聂明玦了。
而且,聂怀桑和蓝曦臣的表情,都是极度的震惊,并没有一丝恐惧或者心虚掺杂在内。聂明玦被五马分尸这件事,也应与他们无关。
除非演技超群。
魏无羡道:“聂宗主,你可看清楚了,这位真的是你大哥吗?那当初在祭刀堂里,你为什么没认出他的腿?”
聂怀桑六神无主道:“这……这一定就是我大哥。我从小就是被他带大的,大哥经常背我,他的背影我比谁都熟悉,我怎么会认错?……你说当初那两条腿是我大哥的?!只有两条腿,我怎么可能看得出来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把我大哥的腿切下来还埋在墙壁里了?!还有他的头呢?头呢?!”
魏无羡道:“这正是我们这些日子以来正在追查的东西。”
蓝曦臣喃喃道:“我只知你们在追查一宗五马分尸案……可是不知……被分尸的……竟然是大哥……”
聂明玦的四肢和躯干已经被魏无羡用针线缝了起来。刚刚经过一些处理,所以暂时不会发狂暴起。此时此刻,他只是静静地背对着聂怀桑与蓝曦臣,站在冥室中央。蓝曦臣的手微微发抖,道:“……他的头呢?大哥的头呢?”
魏无羡道:“尚未找到。原本赤锋尊的左手一直在为我们指引其他肢体的方向,但是拼到这个地步之后,只差一个头,线索却忽然断了,手臂也不再指引方向了。
“我们现在猜测,这个分尸赤锋尊的人,一定和他的死亡脱不了干系。这个人可能是害怕赤锋尊死后作祟,向他复仇,所以将他的身体连魂魄五马分尸,投放在各地。而头颅,很有可能就藏在离这个人很近的地方,让最危险的东西,被控制在自己可以掌握的身边。
“请两位宗主想一想,这样一个人,最有可能是谁?”
蓝曦臣道:“大哥是在清河举办的一场清谈盛会上走火入魔而死,在场千人有目共睹,他的死亡还会与谁有干系?”
闻言,蓝忘机默然不语。
魏无羡道:“蓝宗主,你心中知道,嫌疑最大的那个人是谁,只是你拒绝承认。尸体的双腿藏在聂家祭刀堂的墙壁内,我相信,别人可能不知道,但赤锋尊的义弟,一定知道祭刀堂是什么。
“我们追查到栎阳常氏的墓地时,曾有一个黑雾罩面的人出手和我们抢夺赤锋尊尸体的躯干,这个雾面人对蓝家的剑法了如指掌。只有两种可能:一,他就是蓝家的人,从小就练姑苏蓝氏的剑法;二,他不是蓝家人,但他非常熟悉你们家的剑法,要么经常和蓝家人拆招切磋,要么聪明非常,只要看过,就能记得所有的招式和剑路。”
冥室之中,一片死寂。
魏无羡道:“当年射日之征中,敛芳尊金光瑶独自潜入岐山温氏密室,背下了所有的地图和卷宗,将情报默写誊抄一遍传回金麟台。绝对能算是……非常聪明的人了。”
蓝曦臣立刻道:“阿瑶不会这样做的!”
他道:“你们探查分尸案、遭遇掘墓人,应当都是这个月的事。而这个月里,他一直和我在一起,秉烛夜谈,共同策划下个月兰陵金氏的百家请谈盛会。分身乏术,掘墓人不可能是他。”
蓝忘机道:“若使用传送符,也分身乏术?”
蓝曦臣斩钉截铁地道:“这个月我们除了策划请谈会,还外出夜猎过几场。使用传送符会大量消耗灵力,一段时间内不得动用。而他在夜猎之中,依旧表现极佳。我可以确定,他绝没有使用过传送符。”
他不必本人去,但可以指派旁人去争夺尸体,顺便拉上蓝曦臣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或者蓝曦臣在撒谎,包庇金光瑶。或者更可怕,是在包庇他们两个。
聂怀桑把手巾收入怀中,道:“那个……你们刚才起,一直在说的,是三哥吗?”
金光瑶是聂明玦结义所认的三弟,因此聂怀桑叫他三哥。他道:“你们是在怀疑三哥?怀疑三哥分尸了我大哥?还怀疑他杀了我大哥?这……不太可能吧。三哥最是敬畏我大哥了,当年他还在聂家手下的时候,我哥就很赏识他。大哥下葬的时候,他哭得那么伤心……”
聂明玦去世之后,要不是这两位兄长的义弟扶持,清河聂氏只怕比现在还烂泥扶不上墙。金光瑶一直对聂怀桑颇为照顾,聂怀桑为他说话,倒也不难理解。说实话,就连魏无羡本人对金光瑶的印象,也不坏。也许是出身原因,金光瑶待人十分谦逊亲和,是那种谁都不会得罪、谁跟他相处都能觉得舒服熨帖的人。
蓝曦臣叹道:“我明白,因为一些原因,世人不少都对他颇多误解……但阿瑶并不是这样的人。”
冥室内,众人一时都沉默了。
“一些原因”,谁都知道,但谁都不会摊开了说。
娼妓之子,偷技之徒。
聂明玦生前那段日子,正是清河聂氏在他的执掌下如日中天、声势直逼兰陵金氏的时候。聂明玦之死,对兰陵金氏称王百家、金光瑶上位仙督有着极大的助益。
大庭广众之下、走火入魔发狂而死?
看似无懈可击、无可奈何的一桩憾事,但事实又怎么会真的那么简单?
魏无羡道:“猜测终归是猜测,那么我看,不如这样。
“下个月,兰陵金氏不是又要办清谈会吗?我有一计。”
从冥室出来后,魏无羡对蓝忘机道:“你哥哥跟金光瑶关系是真好。他不会去告诉金光瑶我们刚才在冥室说的话吧?”
蓝忘机摇头:“他不会的。”
关系再好,他也是姑苏蓝氏的人,有自己的原则。
尸体的四肢已经,怨气暂抑,魏无羡腿上的恶诅痕已褪了大半,蓝启仁和当初冥室招魂被反噬的几名修士,也应当快醒了。蓝曦臣与蓝忘机去看望他。魏无羡是决计不去看这个老古板的,他又在云深不知处闲晃起来。
消磨了半日,魏无羡到草坪上去找他的花驴子。小苹果身边又团着几十团滚滚的蓬松白绒,这次它倒是和它们和平共处,没有大喊大叫惹人嫌了,只顾埋头吃草,勤勤恳恳地嚼动腮帮子。
魏无羡心想:“这么多兔子,不知道当初我送给蓝湛的那两只公兔子,还在不在呢?肯定不在了,还活着,只怕是要成精了。”
他心里这么想,埋头在兔子堆里找起熟人来。谁知,这些兔子都很不喜欢他的样子,一见他走近就滚了开去,四下散开,通通屁股对他往前跳。越逃魏无羡越是想抓,追着两只兔子一路跑,路过的蓝家人都用责备的眼神看着他,有的怫然不悦,魏无羡只得放慢速度,慢腾腾地追赶。
追着追着,他来到了一片兰草之旁,看到了一块青石,心中叫道:“怎么又来了!”
正是那片冷泉。
好死不死,蓝忘机又在里面,赤着白皙的上半身,长长的黑发散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魏无羡连兔子也不赶了,干咳一声,道:“……怎么这么巧,每次都刚好遇上你在……咳,是吧。真是不好意思。”
他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眼睛却又不由自主地扫向蓝忘机心口附近,那枚深红色的烙印。
蓝忘机并没有说什么,往冰冷的泉水中沉了沉。
那两只兔子蹦到了冷泉池边,魏无羡不方便再凑上去抓,只好退了出来。在石子路上走了一段,他忽然反应过来:“……有什么不方便的?!大家不都是男人吗?究竟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为什么要退缩???”
仿佛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魏无羡立即转身,决定返回去骚扰蓝忘机。谁知,蓝忘机已穿好了衣服,从兰草丛后走了出来。
那两只兔子跟在他脚边,蓝忘机弯腰将它们提了起来,抱在臂弯里。他脸上依旧看起来有些冷淡,手上动作却温柔至极,修长的手指搔了搔一只兔子的下巴。那只兔子弹了弹长长的耳朵,扭过头去,红宝石般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魏无羡索然无味道:“不理我,只理你。真是认主的。”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把一只兔子送到他怀里。魏无羡嘻嘻笑着接了过来,扯了扯它的耳朵,道:“不喜欢我?讨厌我?你逃啊,再逃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还是乖乖喜欢我吧。”
那只兔子在魏无羡臂弯里扭来扭去,奋力挣扎,魏无羡掐着它逗了一阵,回到静室门前,才将这只被他揉得白毛乱糟糟的兔子放了。进入室中,又是一片清凉和冷香萦绕。
他理所当然地就跟着蓝忘机进来了。
蓝忘机道:“屋里有天子笑。”
魏无羡道:“哦。”
他蹭到上次偷酒的地方,掀开铺在上面的席子,翻起木板,还在琢磨着:“上上次蓝湛喝醉了的时候,老实回答过我,说他没有偷喝过屋子里的天子笑,那他藏这些天子笑干什么?不会是……专门留着给我喝的吧?嘿,我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哈哈哈……”
魏无羡竟然为这个厚颜无耻、狂妄自大的可笑想法一阵窃喜,蓝忘机被他耸动的肩膀吸引了注意力,道:“怎么了。”
魏无羡回头正色道:“没怎么,我高兴。”
蓝忘机没再说什么,低下头,坐在书案边,拿起了一本书。
魏无羡继续琢磨:“我该不该问他抹额的事?万一恼羞成怒赶我出去怎么办?不过,我都胡天胡地瞎闹了这么久,他还没有生气,可见涵养越发好了,估计再闹一闹也不会生气的。不对,我不应该问他,而是应该假装我不知道抹额有什么含义,这样下次还能故意拉一拉,他要是生气了,我再无辜地说我不知道,不知者无罪嘛。哎呀,我怎么这么坏,我还可以再坏一点……”
想着想着,他心不在焉地打开了一只小坛,提起来仰头一喝,登时“噗”的喷了出来。
蓝忘机一下子放下了书卷,道:“又怎么了。”
魏无羡摆手道:“没事!没事没事!”
他一面说着没事,一面把这只坛子放了回去,满脸晦气地换了另一坛。
上次他偷喝完之后,故意兑了白水进来,想着等蓝忘机自己喝的时候喝到白水吓他一跳。谁知运气如此不好,这坛子清水竟然让他自己喝到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从回来之后,他每次想戏弄蓝忘机,都是这种下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金麟台百家清谈盛会之期,转眼即至。
蓝忘机从不赴兰陵金氏的请谈会,这次,却和兄长一起去了。
各大家族的仙府,大多都是建立在山清水秀之处,而兰陵金氏的金麟台,却是坐落在兰陵城最繁华之处。
高台之上,金星雪浪聚成一片花海。
金星雪浪是一种品相极佳的白牡丹,花妙,名也妙。花瓣有双层,外一层大花瓣,层层叠叠,如雪浪翻覆,内一层小花瓣,纤细秀丽,抽着缕缕金丝花蕊,似金星璨璨。
沿着辇道缓缓,乘车爬上长坡,辇道两侧绘满了彩画,皆是金家历代家主和名士的佳迹。一出辇道,则是一面琉璃影壁,左右两端分别书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影壁前有一片铺着细墁地面的宽阔广场,来来往往,满是行人。广场之前,九阶如意踏跺层层托起一尊汉白玉须弥座,一座重檐歇山顶汉殿气势恢宏地俯瞰下方。
魏无羡下了车,道:“怎么感觉金麟台比以前更铺张了,又翻新扩建了?”
不远处有门生道:“姑苏蓝氏,请此处入场。”
蓝忘机道:“走吧。”
魏无羡感觉金家的门生和客情都在有意无意地留意着他,并不意外。大概没人会料到,莫玄羽因为骚扰同门被赶出去之后还敢大摇大摆地回来,而且是跟着姑苏蓝氏的人回来的,给他们看看也无妨。他欣然应道:“嗯,走吧。”
别处也有不断有其他家族入场:“秣陵苏氏,请此处入场。”
“清河聂氏,请此处入场。”
“云梦江氏,请此处入场。”
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江澄从另一辆车上下来,一下车便放出两道眼刀,走了过来,不冷不热地道:“泽芜君,含光君。”
蓝曦臣也颔首道:“江宗主。”
江澄满面阴鸷地盯着魏无羡,似乎想对他说什么话,这时,一个笑吟吟的声音道:“二哥,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忘机也要来?”
金光瑶亲自迎出来了。
蓝曦臣也对他报以微笑,虽说这微笑中,带着几分勉强。魏无羡则细细打量着这位统领百家的仙督。
金光瑶长着一张很占便宜的脸。面皮白净,眉心一点丹砂,眼珠黑白分明,七分俊秀,三分机敏,面相很是伶俐。这样一张脸,讨女人欢心已足够,却又不会让男人产生反感,年长者觉得他可爱,年幼者又会觉得他可亲——就算不喜欢,也不会讨厌,所以说很占便宜。
他嘴角眉梢总是着带微微的笑意,一看就是个灵巧乖觉的人物。身上穿的是兰陵金氏的礼服,头上戴着软纱罗乌帽,圆领袍衫的胸口上绣着怒放的金星雪浪家徽,衣边袖口则绘着江山海潮纹。佩九环带,着六合靴,个子是小了点,但右手往腰间的佩剑上那么沉沉的一压,却压出了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势。
金凌是跟在他身后一起出来的,他还是不敢单独见江澄,躲在金光瑶身后哼哼地道:“舅舅。”
江澄厉声道:“你还知道叫我舅舅!”
金光瑶道:“哎呀,江宗主,小孩子顽皮,不要跟他计较嘛。你是最疼他的,阿凌这些天怕你罚他,怕得都吃不下饭呢。”
金凌偷偷抬眼,瞥见魏无羡,一下子愕然了,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魏无羡道:“来蹭饭。”
金凌微愠道:“你竟然还敢来!我……”金光瑶揉了揉金凌的头,把他揉到身后,笑道:“来来来,怎样都好,金麟台别的不敢说多,饭是一定够吃的。”他对蓝曦臣道:“二哥,你们先坐,我去那边看看。顺便叫人给忘机安排一下。”
蓝曦臣点头道:“不必太麻烦。”
金光瑶道:“这怎么叫麻烦?二哥到我这里还拘束什么,真是。”
只要是见过一面的人,金光瑶都能记住对方的名字、称号、年龄和长相,隔多少年再见,也能立刻准确地叫出名字来,并且很热络地迎上去嘘寒问暖。见过两次面以上,他就会记住对方的所有喜好与不喜,投其所好,避其所恶。这次因为蓝忘机突然上来金麟台,金光瑶原本并没有专门为他准备桌席,现在立刻叫人去置办了。
还未入殿,蓝忘机借口休息,要找一间安静的屋子。含光君素来不喜热闹,这是人人皆知的,倒也无人奇怪,恭敬地给他指了路。一关上门,魏无羡便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纸片人。
这张纸片人只有成人一指之长,圆圆的脑袋,一前一后分别画了两只眼睛,袖子剪得宽大异常,仿佛蝴蝶的两只翅膀。
魏无羡将它托在掌心,闭上眼,须臾,纸片人忽的一震,从他掌心里爬了起来。
魏无羡的魂魄已附到这个纸片人身上了。
它抖抖手臂,两片宽大的袖子羽翼一般带着轻飘飘的身躯飞了起来,翩翩然的,落到了蓝忘机肩头。
蓝忘机侧首去看自己肩头的纸人羡。纸片人一下子扑到他脸颊上,顺着往上爬,一路爬到了抹额上,拉拉又扯扯,对这条抹额爱不释手一般。蓝忘机任由这张纸片人在他的抹额上扭了半天,伸出一手,要取下他。纸片人见状,赶紧哧溜的一下滑了下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他的嘴唇上撞了一下头。
顿了顿,蓝忘机两只手指终于捻住了它,道:“不要闹。”
纸片人软绵绵地把身子一卷,卷上了他纤长的手指。
半晌,这张纸片人才鬼鬼祟祟溜出了这间屋子的门缝。
兰陵金氏守备森严,如果要搜查,一个大活人自然是没办法出入自如的。
剪纸化身虽然好用,但术法时效有限,而且纸人派出之后必须原样归位,不得有分毫损伤。如若在归位的半途中被人撕裂或者以任何形式毁坏,魂魄也将受到同等损伤。
魏无羡附在纸人身上,时而贴在一名修士的衣摆下,时而压扁身体穿过门缝,时而展开双袖,伪装成一片废纸、一只蝴蝶在空中飞舞。终于,看到了金光瑶寝殿的窗子。
他飞到窗子边缘,废了一阵力,才从吭哧吭哧地从窗缝里钻了进去。
金光瑶的寝殿和金麟台是一个风格的,富丽堂皇,陈设颇多,层层帷幔垂地,香几上的瑞兽香炉轻吐兰烟,奢华之中,带着一股慵懒又甜腻的颓靡之感。
纸人羡在寝殿内飞来飞去,搜索有没有可疑之处。忽然,他画在前方的那只大眼睛,看到了桌上的一只玛瑙纸镇,纸镇下压着一封信。
这封信的信封上没有写任何人的名字,也没有任何纹章,但看厚度,明显又不是一只空信封。纸人羡心道:“有古怪。”
他扑扑袖子,落到了桌边,很想看看这封信里究竟放了什么东西。但他双“手”拽住信封边缘往外拖,拖了好一阵也纹丝不动。
他现在的身体是一张轻飘飘的纸片,根本挪不动这只沉甸甸的玛瑙纸镇。
纸人羡绕着玛瑙纸镇走了好几圈,又推又踢,蹦蹦跳跳,奈何它就是岿然不动。他只得暂时放弃,查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可疑之处。
正在这时,寝殿的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
纸片人的脑袋上一前一后都画着一只眼睛,所以前后方位的动静都能看清,他一觉察有人进入,倏地掠下了桌子,贴着桌角一动不动。
进来的人是个颇为秀美的女子,而且魏无羡认识,是一位仙门望族的女子。也是金光瑶的妻子,秦愫。
魏无羡心道:“金光瑶的寝殿也是秦愫的寝殿,她进自己的房间,为什么要这样紧张?还偷偷摸摸的。”
秦愫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了,在外环顾四周,这才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轻提着裙子走了进来,一只手还掩着胸口,仿佛心跳的很快,快要从胸膛跳出。
她走到桌边,看到了玛瑙纸镇压着的那封信,并不意外,脸上却现出挣扎犹豫之色,伸手又缩回,最终,还是一咬牙,拿起了信封,拆了开来,取出里面的几张纸,开始看了起来。
魏无羡很想跟着一起读那张纸,但他不能贸然飞出。若是只被秦愫发现还好,他还可以应付,但万一秦愫大喊大叫召来了其他人,这张纸片若是有半点损伤,他的魂魄也会遭受波及。
灯火之下,蠕动嘴唇、默读着那封信的的秦愫,那张原本端庄秀丽的脸,已经快要扭曲了。
她捂着心口的那只手痉挛着抓紧了胸前的衣衫,另一只手抖得快要抓不住信。魏无羡心道:“掉下来,掉下来,掉下来!”
忽然,金光瑶的声音在寝殿中响起:“阿愫,你在干什么?”
秦愫猛地回头。
纸人羡紧紧贴着桌角,不能过多暴露,视线被挡住了一部分。只听金光瑶似乎走近了一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他的语气温柔可亲,仿佛真的什么异样也没觉察到,没看到秦愫手里那封古怪的信,也没看到秦愫扭曲的面孔,只是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秦愫手里抓着信,没有答话。金光瑶又道:“我听人说,你神色不太对劲。到处找找,原来你回了寝殿。怎么啦?”
他的声音关切无比。
秦愫把信举了起来:“……有人告诉我,回来可以看到这封信。这上面,写的是不是真的?”
金光瑶哑然失笑,道:“阿愫,你不把信给我,我怎么知道上面写什么,又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秦愫把信递给他看:“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为了看清那封信,金光瑶又往前走了一步。他的脸这才暴露在灯光之下。
他在秦愫手里一目十行、走马观花地扫完了这封信,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连一丝阴影也看不出来。
而秦愫几乎是在尖叫了:“你说话啊,说话吧!快说,这不是真的!全都是骗人的谎话!”
金光瑶语气笃定地道:“这不是真的,全都是骗人的谎话。无稽之谈,构陷之词。”
秦愫哭道:“你骗我!这上面说的明明白白了,什么都写出来了,你还骗我,我不信!”
金光瑶叹了一口气,道:“阿愫,是你让我这么说的。我真的这么说了,你又不信。真叫人为难。”
秦愫把信扔到他身上,捂起了脸:“天哪!天哪天哪天哪!你——你真的……你真的太可怕了!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她说不下去了,捂着脸退到一旁,扶着柱子,忽然呕吐起来。
她吐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内脏都吐出来。魏无羡心道:“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金光瑶杀人分尸?不对,如果是这样,秦愫为何要呕吐,好像看见了什么让她很恶心的东西?”
金光瑶听着她的呕吐之声,默默蹲下去,把散落在地上的几张纸捡了起来。随手一举,在一旁的九盏莲芝灯上一点,让它们慢慢地烧了起来。
看着灰烬一点一点落到地上,他略带忧伤地道:“阿愫,你我夫妻多年,一直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作为一个丈夫,我自问待你很好,你这样,真的很伤我的心。”
秦愫干呕不出东西了,伏在地上,呜咽道:“你待我好……你是待我好……可是我……宁可从来不就认识你!难怪你自从……自从……之后,就再也不……你做出这种事,还不如干脆杀了我!”
金光瑶道:“阿愫,你不知道这件事之前,我们不是过得好好的吗?今天你知道,你才呕吐,觉得不适,可见这原本并没有什么,都是心中作怪而已。”
秦愫摇了摇头,凄然道:“……看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请你实话实话。阿松……阿松他是怎么死的?”
阿松是谁?
金光瑶讶然道:“阿松?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我?阿松是被人害死的,害死他的人,我也已经清理掉了,为他报仇雪恨了。你提他干什么?”
秦愫道:“我知道。可是看了这封信后,我现在怀疑,我以前知道的都是假的!”
金光瑶慢慢解开下颌帽带的绳结,取下软纱罗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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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氣連載奇幻小説 《魔道祖師》 分享

Воскресенье, 12 Января 2020 г. 22:48 + в цитатник



作品简介

《魔道祖師》是墨香銅臭創作的耽美、玄幻、修仙小說。2015年10月31日起,在晉江文學城連載,已完結[1]。2016年12月,由台灣平心出版社出版繁體版第一冊。
其後三冊,陸續出版完結。2018年12月,中國大陸的四川文藝出版社將小說改名為《無羈》,出版第一冊。改名原因不詳,或認為是為防範盜版。
而自2018年起,小說相繼改編成廣播劇、動畫、電視劇,均獲得巨大成功。

小說以魏嬰(魏無羨)和藍湛(藍忘機)之間的同性戀情為主線。故事背景設定有仙門百家,以雲夢江氏、姑蘇藍氏、蘭陵金氏、岐山溫氏、清河聶氏五大世家的興衰、相互之間的鬥爭為主。五大世家中,岐山溫氏實力最為強大,一家獨大,壓迫其它家族。


第49章 狡童第十 4

他把手放到了刀柄之上,孟瑶连忙伸手去阻止他,没止住。
刀已出鞘,锋芒划过,山洞前一块岩石轰然落地。洞内原本坐着几十名正在休息的修士,人人手里捧着一只饮水用的竹筒,被这块岩石的塌落吓得骤然惊叫出声,齐齐拔剑。随即,聂明玦道:“喝着旁人给你们送的水,嘴里却说着阴毒之词!你们投我座下,不是来斩杀温狗,却是来嚼舌根的吗?!”
洞内传来一片忙乱,收剑的收剑,弹起的弹起,却无一人敢说话。聂明玦也不进洞,对孟瑶道:“你跟我过来。”转身朝山下走去。
孟瑶跟着他走出一段路,才道:“多谢聂宗主。”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孟瑶的头却越来越低,步伐也越来越沉重。
金光瑶头一次上金麟台是如何光景,魏无羡虽没亲眼见过,但光听传言,已是十分详尽。
金光瑶的母亲孟氏女是云梦一所勾栏的名人,当年素有烟花才女的美名,据说弹得一手好琴,写得一手好字,知书达理。不是大家闺秀,胜似大家闺秀。当然,再胜似,说出去到了人家嘴里,娼妓还是娼妓。
金光善偶经云梦,自然不能错过这位当时正青春娇美的烟花才女。他与孟女流连缱绻数日,留下信物一枚,心满意足,飘然离去。回去之后,当然也和以前无数次一样,把这个许诺无数的女子抛之脑后了。
对比起来,莫玄羽和他的母亲已经是颇得垂青,至少金光善有段时间还想起来有这么个儿子,曾把他接进金家一段时间。孟瑶便没这么幸运了。娼妓之子,比不得良家之子。
孟女为金光善产下一子之后,如莫二娘子一般,前等后等,心心念念盼着这位仙首回来接走自己和孩子,悉心教导孟瑶,为他将来进阶仙门做准备。然而儿子长到十几岁,父亲仍旧没有消息传来,孟女却已病危。临终之前,给了儿子金光善当年留下来的那枚信物,让他上金麟台去,求个出路。
孟瑶打点行囊,跋山涉水,从云梦出发,到达兰陵。
到了金麟台下,被挡在了门外。他便取出信物,请求通报。
金光善给的信物是一枚珍珠扣子。这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金麟台上随手一抓一大把。最常做的用途,就是在他外出拈花惹草打野食的时候赠以佳人。拿着这个不值钱的小零碎物件充作稀世珍宝,搭配山盟海誓,许诺来世今生。随手就送,送完就忘。
孟瑶来得实在是很不巧,当天正好是金子轩的生辰。金光善与金夫人、家族亲眷正在为他设宴庆生。三个时辰过后,天色已晚,他们出去放灯,一齐起身,准备出门,家仆这才瞅了个空,前来通报。金夫人见了那枚珍珠扣子,想起金光善以往的种种劣迹,当场脸就黑了。金光善连忙把珍珠碾成一堆碎末,大声斥责家仆,再悄声吩咐他想办法把外面的人先赶走,别让他们出门放灯的时候撞上了。
于是,孟瑶便被人从金麟台上踹了下来。从最上面一级,一直滚到了最下面一级。
据说他爬起来之后,什么也没说,抹掉了额头上的鲜血,拍拍身上的灰尘,背着行囊就走了。
然后射日之征开战,孟瑶便投入了清河聂氏门下。
聂明玦道:“男子汉大丈夫,行得正站得直,不必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孟瑶点点头,道:“是。”
聂明玦道:“我看过你出阵。每次都在阵前,最后留下来善后的也是你,做得很好。继续坚持。行得正立得稳,何须忧谗畏讥,要让这些敢在背后指点你的人都无话可说。你剑法很轻灵,但是不扎实。还要再练。”
孟瑶道:“多谢聂宗主提点。”
魏无羡心道:“再练也扎实不了。”
金光瑶不比寻常世家子弟,有童子功,根基稳。他底子太差,永远不能更上一层楼,所以于修炼之道,他只能求博求广,不能求精求深。这就是为什么他要综百家之长,涉猎各家绝技了。也是他为什么会被人诟病为“偷技之徒”的原因。
由于孟瑶每次上阵都十分奋力,聂明玦对他印象似乎不错,而且越来越好,不久便将他调到自己身边。
河间是聂明玦的主战场,也是射日之征中的一处要地。常其他世家的几名修士到河间来,与他会合。某次来的修士之中,有蓝曦臣。
虽说蓝曦臣的相貌和蓝忘机几乎一模一样,但魏无羡一眼就能辨认出他们谁是谁。可是,看到这张脸时,他心中还是忍不住莫名一动,暗想:“不知我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被强制共情,会不会出些岔子?蓝湛还守着吗?被人发现了该怎么说?”
那几名修士见了侍立在聂明玦身后的孟瑶,神色各异。
金光善的“风流趣闻”一直是各大世家中为人津津乐道的闲话谈资,虽说魏无羡不觉得趣,只觉得丑,但流传的极快极广,孟瑶做过一段时间著名笑柄,很有一些人认得他。大抵是觉得娼妓之子身上说不定也带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几名修士接过他双手奉上来的茶盏后,并不饮下,而是放到一边,还取出雪白的手巾,很难受似的,有意无意反复擦拭刚才碰过茶盏的手指。
只有蓝曦臣,接过茶盏之后微笑道谢,立刻低头饮了一口,神色如常道:“明玦兄,恭喜。你在河间当真所向披靡。只要守住这一方地,让温氏不能东移,我们那边就好办多了。”
聂明玦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严厉之人,对着蓝曦臣,竟也颜色和缓,与他交谈起来。其他几名修士有心一道,插了几次却插不进话,聂明玦视他们如无物,讪讪的都很是没意思,不过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旁人一走,蓝曦臣对孟瑶道:“可巧,你竟然到了明玦兄旗下。”
聂明玦道:“怎么,你们见过吗?”
孟瑶笑道:“泽芜君,我是见过的。”
聂明玦道:“在哪里?”
蓝曦臣笑着摇头道:“说出来我就丢脸了。还是不要说了。明玦兄你也不要再问了,毕生之耻,难以启齿。”
聂明玦道:“在我面前还怕什么丢脸。”
孟瑶道:“泽芜君不愿说,那就不说吧。”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颇为轻松随意。一会儿说到正事,一会儿闲扯一番。听他们聊天,魏无羡总忍不住想插嘴,然而又插不上,心道:“这个时候他们感情真不错。泽芜君还是挺能聊天的,怎么蓝湛那么不会聊天?不过,他不会聊天,闭嘴也挺好的,话都被我说了,他听着‘嗯’一‘嗯’,蛮好。这叫什么来着……”
孟瑶来投清河聂氏,本是想做出一番成绩,希望金光善能看到他。虽说他现在在聂明玦手下颇得赏识,但清河聂氏和兰陵金氏,毕竟还是不同的两家。待他小有建树,聂明玦便写了一封推荐信,把他送回了目前驻扎在琅邪的金氏旗下。
临别之时,孟瑶十分感激,千恩万谢。
不知过了多久,在琅邪苦苦支撑的兰陵金氏求援,聂明玦应援而至。
赶到之时,一战刚毕。金光善焦头烂额地过来感谢他,两人一阵交谈,正事商议完毕,最后,聂明玦想起来了,便问了一句孟瑶。
金光善听他提起这个名字,面露尴尬不快之色,只敷衍道记不清、没听过此人。聂明玦便干脆利落地暂时告辞了。
魏无羡心中也奇怪,他看孟瑶在聂明玦手下做事,是个十分能干的人,又机敏聪明,应该很快会暂露头角,就算金光善装作不认识他,也不至于过了这么久还没熬出头?
聂明玦向其余修士询问了一阵,大多都不知。找了几个地方,也没见到孟瑶这个人。随意行走,路经一座小树林。
这树林十分幽僻,刚刚经历了一场偷袭厮杀,战场还未被清理,聂明玦沿路走,沿路都是身穿温氏、金氏和少量其他家族服饰的修士尸体。
忽然,前方传来“嗤嗤”的声音。
聂明玦把手放到刀柄上,潜了过去。分林拂叶,只见孟瑶站在满地尸堆之中,将一柄长剑从一名身穿金星雪浪袍的修士胸膛里抽了出来。随即翻转手腕,划了几剑。
这剑,不是他自己的剑,剑柄有火焰状铁饰,是温家修士的剑。
剑法,也是温氏的剑法。
他的神色冷静至极,出手又稳又快,又谨慎,身上连一滴血也没沾到。
聂明玦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一句话也没说,刀锋出鞘一寸,发出锐利的声响。
听到这个熟悉的出鞘之声,孟瑶一个哆嗦,手里的剑掉了下来,猛地回头,魂魄都要飞了:“……聂宗主?”
聂明玦将鞘中的长刀尽数拔了出来。刀光雪亮,刀锋却泛着微微的血红色。
魏无羡能感觉到从他那边传来的腾腾怒火、和失望痛恨之情。
孟瑶一下子弃了剑,道:“聂宗主、聂宗主!赤锋尊,请您等等,请您等等!听我解释!”
聂明玦喝道:“你想解释什么?!”
孟瑶连滚带爬扑了过来,道:“我是逼不得已,我是逼不得已啊!”
聂明玦怒道:“你有什么逼不得已?!我送你过来的时候,说过什么?!”
孟瑶伏跪在他脚边,道:“聂宗主,聂宗主你听我说!我参入兰陵金氏的旗下,这个人是我的上级。他平日里便看不起我,时常百般折辱打骂……”
聂明玦道:“所以你就杀了他?”
孟瑶道:“不是!不是因为这个!什么折辱我不能忍啊,光是打骂我怎么会忍不了!只是我们每攻下温氏一个据点,我费了千心万苦,他却轻飘飘地说几句话、动几下笔就把这战功划给了他,说与我毫无关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每一次!我向他理论,他根本不在乎。我找旁人,也没有人听我说话。刚才他还说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时气昏了头,这才失手了!”
惊恐万状之下,他的语速飞快,生怕聂明玦不让他说完就一刀劈了下来,交代事情却依旧条理清晰,且句句强调旁人有多可恨、自己有多无辜。聂明玦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提起来道:“你撒谎!你忍无可忍、一时气昏了头失手?气昏了头的人,动手杀人的时候,会是你刚才那种表情?会故意挑选这个刚刚厮杀过一场隐蔽树林?会特意用温氏的剑、温氏的剑法杀他、伪装成温狗偷袭,好栽赃嫁祸?”
孟瑶举手发誓道:“我说的是真的!句句属实!”
聂明玦怒道:“就算属实,你也不能下手杀他!战功而已!就那么在意这点虚荣?!”
孟瑶道:“战功而已?”
他睁大了眼睛,道:“什么叫战功而已?赤锋尊,您知道为了这点战功,我费了多少心血?吃了多大的苦头?!虚荣?没有这点虚荣,我就什么都没有!”
聂明玦道:“我看你的心思全部都用到不正之道上面来了!孟瑶,我问你,第一次在山洞边,你是不是故意作那副受欺压的弱态,扮给我看,好让我为你出头?”
孟瑶刚想说话,聂明玦喝道:“不要在我面前撒谎!”
孟瑶一个激灵,把话头吞进了肚子里,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右手五指紧紧抓入土中。
半晌,聂明玦慢慢把刀收回了鞘中,道:“我不动你。”
孟瑶忽的抬起头,聂明玦又道:“你自己去坦白领罪吧。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怔了半晌,孟瑶道:“……赤锋尊,我不能折在这一步。”
聂明玦冷冷地道:“你这一步,走错路了。”
孟瑶道:“您这是要我的命。”
聂明玦道:“你所说的话如若属实,要不了。去,好好悔过自新。”
孟瑶低声道:“……我父亲还没有看到我。”
金光善不是没有看到他。
只是假装不知道他的存在。
最终,在聂明玦的压迫之下,孟瑶还是艰难地说了一个“是”。
然而,当天夜里,他就逃跑了。
当着面乖乖认错答应了要去领罪,却转眼就逃得不知所踪,聂明玦大概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为此大发雷霆。
恰逢蓝曦臣也应援前往琅邪助阵,刚来就遇上他暴怒,笑道:“明玦兄好大的火气,孟瑶呢?怎么不来浇熄你的火?”
聂明玦道:“不要提这个人!”
他对蓝曦臣把孟瑶杀人嫁祸之事说了一遍,原样重复,不添油加醋,也不偷工减料。听完之后,蓝曦臣也怔然了,道:“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聂明玦道:“被我当场抓住,还有什么误会?”
蓝曦臣道:“听他的说法,他所杀之人,确实有错,但他确实不该下杀手。非常时期,倒也教人难以判定。不知他现在到哪里去了?”
魏无羡发现了,三尊之中,蓝曦臣就像是个和稀泥的。聂明玦压着火气道:“他最好不要被我抓到!”
他原先对此人有多欣赏器重,现在就有多深恶痛绝,扬言必要让这个奸猾之徒喂他的刀。可是,等他真正抓到了孟瑶的时候,聂明玦的刀却砍不下去了。
在最后一战中,他直面温若寒,身受重伤。而临危之际,温若寒身后的随侍抽出了藏在腰间的软剑。
寒光横掠,割断了温若寒的喉咙。
射日之征就此落幕。
孟瑶因在琅邪杀死上级被聂明玦撞破,迫不得已逃离世家。岂料因此,他改头换面、隐姓埋名、投入岐山温氏旗下,竟一路顺风顺水,越爬越上,最终因祸得福,传送回无数消息情报,并且成功刺杀了温氏家主,救了聂明玦一命。
一战成名。
金麟台上,人来人往,在聂明玦高阔的视野前,不断分开,两侧的人都在向他低头致意,道一声赤锋尊。
魏无羡心道:“这排场,要飞天了。这些人对聂明玦都是又怕又敬。怕我的人不少,敬我的人却不多。”
这时,射日之征应当已经结束了。兰陵金氏为庆祝,连续开办了数场花宴,邀无数修士和无数家族前往赴宴。
金光瑶就站在须弥座之旁。认祖归宗后,此时眉心已点上了明志朱砂,戴上了乌帽,穿上了金星雪浪袍,整个人焕然一新,十分明秀。伶俐不改,气度却从容,远非从前可比。
在他身侧,魏无羡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薛洋。
这个时候的薛洋,年纪极轻,面容虽稚气未消,个子却已经很高。身上穿的也是金星雪浪袍,和金光瑶站在一起,如春风拂柳,一派少年风流。
他们似乎正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情,金光瑶比了一个手势,两人交换眼神,薛洋哈哈大笑起来,漫不经心扫视着四下走动的修士们,眼神里一派轻蔑无谓之色,仿佛这些都是行走的垃圾。
他看到聂明玦,毫无旁人的畏惧之色,朝这边龇了龇虎牙。金光瑶也注意到这边,发现聂明玦面色不善,赶紧低声对薛洋说了一句,薛洋便摇摇摆摆地朝另一边走去了。
金光瑶走过来,恭声道:“大哥。”
称呼已改,这时,三人应当已经结拜了。
聂明玦道:“那个人是谁?”
踌躇一阵,金光瑶小心翼翼地答道:“薛洋。”
聂明玦皱眉:“夔州薛洋?”
金光瑶点了点头。魏无羡明显感觉到,聂明玦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金光瑶在他面前总是胆子格外小,不敢辩解,因为聂明玦也不吃他的花言巧语。他只得借口接待来客,忙不迭逃到另一边去了。聂明玦摇了摇头,转过身。这一转身,魏无羡登时眼前一亮,只觉如霜雪天降、月华满堂。
蓝曦臣和蓝忘机并肩走了上来,向聂明玦示礼。聂明玦还礼,再抬头时,魏无羡的目光一下子黏在了蓝忘机的脸上,无论如何也挪不开了。
这时候的蓝忘机,轮廓还有些青涩之气,神色很是认真,但仍是在脸上写满了“不要靠近我”、“不要和我说话”。
不管有没有人听得到,魏无羡仍是自顾自开心地嚷道:“蓝湛!我想死你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蓝忘机与蓝曦臣站在一起,一温雅,一冷清;一持箫,一佩琴。却是一般的容貌昳丽,风采翩然。果真是一种颜色,两段风姿。难怪引得旁人屡屡瞩目,惊叹不止。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聂宗主,蓝宗主。”
魏无羡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心中一跳。聂明玦又转身望去,江澄一身紫衣,扶剑而来。
而江澄身边站着的,正是他自己!
他看到自己,一身黑衣,没有佩剑,负手而立,与江澄并排站着,向这边点头致意,一副很是高深莫测、睥睨众生的模样。魏无羡见年轻时的自己的这种架势,一阵牙根发酸,觉得真是装模作样,恨不得冲上去打自己一顿才好。
蓝忘机也看到了站在江澄身边的魏无羡,眉尖抽了抽,浅色的眼眸不久便转了回来,平视前方,仍是一副很端庄的模样。
江澄和聂明玦板着脸相视点头,都没什么多余话要讲,草草招呼过后,便各自分开。魏无羡看到那个黑衣的自己,左睨右瞥,瞥到了这边的蓝忘机,似乎正要开口,江澄已走了过去,站到他身边。两人低头,满面严肃地各说了一句话,魏无羡哈哈笑出声来,与江澄并肩,向另一边走去。四周行人也自动为他们让出一大片空地。
魏无羡仔细想了想,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原本他是想不起来,但是从聂明玦的视线中,他看到了他们的口型,这才想了起来。当时,他说的是:“江澄,赤锋尊比你高好多,哈哈。”
江澄说的则是:“滚。你想死。”
聂明玦的目光转了回来,道:“魏婴为何不佩剑?”
出席名门世家举办的花宴,却不佩剑出行,这是一件较为失礼的事。
蓝忘机淡声道:“估计是忘了。”
聂明玦挑眉道:“这也能忘?”
蓝忘机道:“不稀奇。”
魏无羡心道:“好啊,背后说我坏话。被我抓住了!”
蓝曦臣笑道:“似乎是有一次被人讥为邪魔外道,惹怒了这位魏公子,后来他便放言,即便不再用剑,单凭这邪魔外道,也能一骑绝尘,教你们望尘莫及,所以后来都不怎么佩剑了。真是年轻啊。”
听着自己当年的狂言妄语从别人口里说出来,那滋味真是难以形容,魏无羡只觉得有些丢脸,又无可奈何。只听蓝忘机在一旁轻轻地道:“轻狂。”
他说的很轻,仿佛是只说给自己一个人听的。
蓝曦臣看了看他,道:“咦。你怎么还在这里?”
蓝忘机微微不解,正色道:“兄长在这里,我自然也在这里。”
蓝曦臣道:“你怎么还不过去同他讲话?他们要走远了。”
魏无羡很是奇怪:“泽芜君说这个干什么?难道这个时候蓝湛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还没看清蓝忘机是如何反应的,突然,须弥座的另外一端传来一阵怒斥喧哗之声。
魏无羡听到自己的怒喝从那边传来:“金子轩!你有病吗?!当初是谁不满意这不满意那,诸多怨言,现在又要来纠缠我师姐,你要脸吗?!”
听到这一句,魏无羡想起来了。原来是这一次!
那头,金子轩也怒道:“我在问是江宗主,又没问你!我问的人也是江姑娘,跟你有什么关系!”
魏无羡道:“说得好!我师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打听个什么?你别忘了你自己当初说过什么话,都吃下去了?!”
金子轩道:“江宗主——这是我家的花宴,这是你们家的人,你还管不管了!”
蓝曦臣还搞不清楚状况,道:“咦?怎么又吵起来了?”
蓝忘机的目光投向那边,脚步却黏在地上,过了一阵,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迈开步子,正要走过去,江澄的声音传了过来:“魏无羡,你闭嘴吧。金公子,不好意思。家姐很好,谢谢您的关心。这件事,我们可以下次再说。”
魏无羡冷笑道:“好不好也不需要他来操心!他谁啊他?”
他说完便转身走开,江澄喝道:“回来!你要去哪里?”
魏无羡摆手道:“哪里都好!别让我看到他那张脸就成。本来我就不想来,这里你自己应付吧。”
江澄被他甩在身后,脸上逐渐阴云密布。金光瑶原本就在场中忙里忙外,见人就笑,有事就做,见这边出了乱子,又冒了出来,道:“魏公子,魏公子啊!留步!”
魏无羡负着手,走得飞快。他脸色沉沉,谁都没注意。蓝忘机朝他走了一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两人便擦肩而过了。
金光瑶追不上魏无羡,跌足道:“唉,人走了,江宗主,这……这可如何是好?”
江澄敛了面上阴云,道:“不必理他。他在家里野惯了,这样不懂规矩。”遂与金子轩交谈起来。
聂明玦评价道:“魏婴此人,行事太过随心所欲,有失大气。”
闻言,魏无羡胸中冲上一股暴躁之气。
他奇怪道:“我怎么会忽然暴躁?这种评价不是很正确吗?”
随即他发现,这股暴躁之气不是从他心里传来的,而是从聂明玦的胸中升腾起的。
这场记忆中,聂明玦、蓝曦臣和金光瑶坐在一座亭子里。
金光瑶面前横着一把瑶琴,正在照着蓝曦臣的指引拨弹。两人一个教,一个学,顺便闲谈。金光瑶道:“我母亲的琴弹得很好。”
蓝曦臣道:“你是跟她学的琴吗?”
金光瑶道:“不。她不教我。我看着学的。她从来不教我这些,只教我读书写字,买一些很贵的剑谱给我练。”
蓝曦臣惊讶道:“剑谱?”
金光瑶道:“是的,剑谱。二哥你没见过吧?民间卖的那种剑谱,画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姿势。”他比划了一下,蓝曦臣笑着摇了摇头,金光瑶也跟着摇了摇头:“都是骗人的,专门骗我母亲这种妇人,卖得很贵。练了不会有害处,但也不会有分毫益处就是了。”
他感慨道:“但我母亲哪懂得这些,看到了就买,说将来哪天回去见父亲了,一定要一身本领地去见他,不能落在别人后面。钱都花在这个上面了。”
蓝曦臣在琴弦上拨了两下,道:“只是看着就能学到这个地步,你很有天分,清心音你也应该很快能学会。”
金光瑶浅浅一笑,聂明玦道:“二弟,清心音是你姑苏蓝氏的绝学之一,不要外泄。”
聂明玦这是在出言警告,蓝曦臣却不以为意,道:“教给三弟,怎么算外泄?而且我教给他的,不是破障音,而是清心音,并没什么大碍。这支曲子有清心定神之效,大哥你这段日子,很需要它。阿瑶请我帮你定心,但我大多时候在姑苏抽不开身,不如就让他学了,代替我给你弹奏。”
这段时间,聂明玦的刀灵开始隐隐有狂躁之态。金光瑶每晚在兰陵和清河之间来回奔波,助他破妄清心。尽心尽力,半点怨言也无,大抵是感念此恩,聂明玦对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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