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Пятница, 27 Декабря 2019 г. 00:26 + в цитатни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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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的歷史紛亂混雜,堪稱是壹段由壹些有著強大個人魅力的人書寫成的歷史。
不論是李自成,還是張獻忠這些叛逆者,還是崇禎,袁崇煥,這些當權者,亦或是吳三桂,耿精忠這些背叛者,每個人身上都有很多的故事,就是因為有了這些精彩的故事,明末的歷史才變得大氣起磅礴,波瀾起伏。
想要把這壹段歷史寫好,自然要描繪出壹個個活生生的人物,不論他的立場如何,我們站在歷史長河的邊緣上旁觀,他們不過是這條長河裏的壹朵浪花。
冷眼看世界,就是我們目前需要做的事情,冷眼看歷史也是我們目前生活的壹種追求。
歷史長河已經流淌到了我們的腳下,我們大可站在河邊,準備迎接我們的歷史




第七十章何以为人?


云杨的方脸膛已经逐渐定型了。
只是这个家伙同样继承了关中汉子手长腿长的优点,即便是跨着腿站立,也高了云昭一头不止。
“今天早上骑马跑了四十里!”
云杨夸耀完毕就把手塞进云昭肚子上的口袋里,从里面摸出两个核桃,用手一捏就碎了。
核桃很干,云杨吃的很干脆。
云昭郁闷的看着云杨,这些核桃是他专门用来补脑子的,他整天想的太多,生怕弄坏了脑子。
像云杨这种人吃什么核桃啊?
多吃点肉长点肌肉不好吗?
“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你骑马这件事的?”
云杨遗憾的看看手里的核桃皮随手丢掉,云昭口袋里就剩下这两核桃了。
“没错,其余的兄弟都开始骑马了,就是不见你,特意来找你一起骑马。”
“我年纪太小了。”
“出溜爷爷说了,从小骑马最好。”
“被马踩死的也多。”
“出溜爷还说骑兵跑得快,战力强,就是费钱,出溜爷说战马不能光吃草,还要**饲料,其中十二匹好马最好喂点鸡蛋。”
云昭抽抽鼻子,探手入怀,将最后一锭带着体温的银子递给了云杨。
这样的银子他原本有两锭,被福伯捡到一锭之后还给了母亲,这锭银子就是他全部的家底了。
云杨拿到了银子,也顾不得云昭的心情,就抛着银子道:“我去收鸡蛋了。”
云昭恶狠狠地道:“战马吃我认了,你们要是敢偷吃,我就请家法,还是你爹行刑!”
云杨摸摸鼻子道:“老出溜把战马看的跟祖宗一样,没人能抢战马的口粮。
咱们家还有九匹马怀着崽子,这些银子买来的鸡蛋都不够它们吃的。”
“我娘把我每天吃的,用来长身体的鸡蛋都停了……”
云杨捏捏云昭的肥肚皮疑惑的道:“你不用吧?”
云昭悲愤的看着面前高大的玉山道:“我真的很想快些长大。”
傍晚的时候,徐先生从玉山上下来了,今天是给大殿换梁的好日子,他不放心自己去监工了。
因为流民多的缘故,加上云氏放开了山林,修缮玉山书院的过程非常的顺利。
冬日里的树木本就水份少,加上徐先生似乎有些急功近利,粗大的松木才被砍伐下来,就被他当做梁柱给架到房顶上去了。
“湿木头做梁柱会弯的。”
“不会,只要木头够粗!”
“春天来了,这样的梁柱会发芽的,您不觉得一根树从梁上垂下来很诡异吗?“
“没事,这是雅趣。”
“您干嘛这样着急呢?”
“时不我待啊……”
“您这些天都没有给我们授课!”
“你不是琢磨着怎么弄死憾破天吗?哪有时间上课,你的兄弟整天黏在马背上,都决心当强盗了,我上课有意义吗?”
“怎么没有意义,强盗也需要念书的!尤其是要当一个大强盗的时候,一定要读书!”
徐先生嘿嘿笑道:“云杨以前认为读书很重要,自从当了强盗,他就不喜欢读书了。”
“那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有考状元的潜质。”
“你呢?”
“我认为读书很重要,不论云杨他们喜不喜欢读书,《礼记》一定要让他们学好,学透!”
“哈!强盗学《礼记》?”
“没错,越是强盗越是要明白‘天地宗亲师’是什么!尤其是后面的‘宗亲师’三则!”
“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天地君亲师”才对吧!“
“我不管,到了我云氏,我们就学‘天地宗亲师’!”
“这个‘宗’是你云氏本宗是不是?”
“没错!”
“不教,太下作了。”
目送先生远去的背影,云昭多少有些感慨。
前天晚上的时候,云虎走了,昨天早上,云霄,云豹走了,昨天下午时分,云猛,云蛟走了,今天早上的时候,云杨收了好多鸡蛋也走了。
现在,先生也没有多余的说话时间也走了……每个人似乎都非常的匆忙。
似乎他们的时间都很紧迫。
云家庄子高墙前边的人送走一批,马上又会来一批,年轻有力气的被送去了玉山书院工地,没有工钱,却能吃饱……
妇孺们就被送去了云氏霸占的十六条峪口,从现在起,就要开荒了。
玉山这片土地,空气湿冷,土地却不会上冻,即便是有的地方会上冻,也仅仅是薄薄的一层硬土皮,用锄头就能刨开。
开荒的场面惨不忍睹,无数的妇孺老人在冰冷的土地上劳作,壮年人还能站在土地上挖土,老弱就很凄惨了,力气不够有跪在地上开荒的,有的年幼的孩子没有农具……就用手挖……
干活的人有饭吃!!!
为了一口饭吃,所有的人都在拼命!这在云昭眼中几乎成了一个悖论……
人们干活是为了吃饭,吃饭是为了活着,现在,要用命去换一口饭吃,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众生皆苦!”
云昭寻声看去,只见去年春日里那个意气风发的道士拄着一根拐杖站在寒风里,形容枯槁。
“这是佛门的偈语,你一介道士说出来不合适,会让人误会你的身份。”
梁兴扬站在寒风里,潇洒的将一绺随风飘荡的头发捋到脑后,笑眯眯的道:“大半年的时间,小野猪也该长成大野猪了,至于偈语,和尚说得,我这个道士就说不得?”
云昭笑道:“小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自诩为野猪精转世,现在却恶名难改,道长莫要笑话我了。”
梁兴扬笑道:“当野猪精有什么不好的,如果可能,我也想化作一头高如山岳的野猪,用自己的蹄子,獠牙,拱嘴弄翻这个世界,然后一屁股坐在皇帝老儿的脸上。”
云昭想了一下道:“延绥路让道长心痛了么?”
梁兴扬怪叫一声道:“心痛?贫道是走了一遭十八层地狱!”
“很糟?”
梁兴扬指指峪口中开荒的饥民,偏过头瞅着天上的太阳道:“你看这些人都觉得心中不忍,在我看来,这些人比起延绥路上的人……宛若身处天国。”
云昭叹口气,听见一声孩童的哭喊,转过身才发现那个孩子从山坡边上的地埂子滚落下来,可能碰到石头了,哭泣两声,又赶紧爬上山坡,继续从开好的荒地里挑石头垒在地埂子上。
梁兴扬以欣赏的目光看完这一幕,对云昭道:“我真的很希望你是一头野猪精,如果你真的有法力,就施展你的神通,让百姓别像延绥路上的人那般苦。
我愿意为你建庙颂功。”
“我母亲请你来,是为我驱邪的。”
“邪灵这个时候可是一个好东西,不能驱赶。”
“为什么啊?”
“魔鬼在世的时候,邪灵就不是恶灵!”
“咦?你到底在延绥路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末法时代!”
“什么是末法时代?”
“人不能称之为人,野兽比人类善良的时候!就是末法时代!”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野兽不吃人,人吃人……”
说罢,就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声嘶力竭,笑的涕泪交加。
云福从远处走过来,扛起梁兴扬就走,还对云昭指指脑袋,意思是说这人已经疯了。
“我没疯,我没疯,我真的看见……呜呜……”
云昭目送梁兴扬被云福捂着嘴巴扛走,觉得自己可能不会再遇见这个道士了。
升仙观跟云氏百十年的交情可能也毁于一旦了。
云昭背靠着一颗李子树坐了下来,摸摸瘪瘪的口袋,里面什么都没有,这才想起来,口袋里的吃食早就散给一群孩子了。
云福过来了,递给云昭一颗鸡蛋,鸡蛋还是热的,云昭默默地剥皮,这一次他没有嫌弃蛋白,将一整颗鸡蛋塞嘴里,努力之后才嚼碎吞咽了下去。
“梁道长已经垮了,自从回来之后,他就不断地告诉别人,人原来是可以吃的!
还说人肉不是酸的,吃起来跟猪羊无异。
接他的人呢,也是一个傻子,什么话都没有问,就把人接回来了。
刚到庄子上,就跑的不见了人影,幸好有人看见他朝峪口来了,怎么,没被一个疯子吓到吧。”
云昭摇摇头道:“我觉得他没有疯,说话的时候很清醒,福伯,人饿极了真的会吃人?”
云福皱眉道:“听说过,没见过,战场上喝敌人的血是为了震慑敌人,肉咬下来就吐掉,没人真的吃人。”
云昭指指梁兴扬被送走的方向道:“我觉得他可能真的见过……
我今天来的时候,有人向我兜售他们的儿女,给五十斤糜子就成。
我算了一下,一个孩子至少二十斤肉,换五十斤糜子可能亏了。”
云昭紧紧的抓住云福的手臂又道:“福伯,我们家买下来好不好?
全部买下来!
我很需要人手!
我好害怕他们真的变成锅里的一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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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救命稻草

在去云氏粮店的路上,云昭抓着钱少少的脸在认真的看,且把这家伙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摸了一遍,这才确定的道:“你真的长了眼睛眉毛,鼻子,嘴巴的。”
钱少少委屈的看着云昭不做声。
他的眼睛不大也不小,眉毛不浓也不淡,鼻子不高,也不矮,嘴巴更是没什么特点跟很多人的嘴巴长得一个模样。
“我这个弟弟一不小心就会丢掉,从小到大,已经丢了几十回了。”
云昭叹口气道:“不论是谁摊上你这个一个亲姐姐,都会被人无视的。”
钱多多点点头道:“是啊,明明是男娃,本应该是最得宠的,偏偏就没人喜欢他,就我一个人把他当宝。
我问过大娘子了,他以后就当你的书童,跟着念点书,将来娶一房妻子,帮我们家传宗接代。”
云昭仰头看着天空,他忽然发现,自从来到大明世界之后,这里的人,尤其是女人都考虑的非常长远。
比如自己的老娘在发现儿子不傻的第一瞬间,就在幻想儿子考上状元,带着新媳妇穿着大红衣袍给她跪地敬茶的场面。
现如今,钱多多也在考虑弟媳妇这个问题,而且已经开始幻想弟弟,弟妹给她抱来大胖侄儿的场面,看她傻笑的模样,估计那个襁褓中的大胖侄儿正朝她的脸上撒尿呢。
现实生活看来是没什么活头了,一个,两个的都活在梦里面,只展现未来生活中最美好的一幕,中间最艰苦的一段就准备用这肉身咬了牙拿命去扛呢。
云氏的粮店掌柜还是姓云,叫云石德,这名字一听就不是本家,是外房的人,年纪不大,辈分大。
还以为母亲会以礼相待,没想到母亲下了马车之后脸上就布满了寒霜。
云掌柜本来挺的很直的腰板,自从见到母亲,就再也没有直起来过。
“账本!”
母亲说一声,帐房先生立刻就捧出了账本,跟掌柜的一起站在一边弯着腰等待母亲质询。
云昭坐在一张高大的椅子上吃着店铺里招待大客人的茶点,这些茶点没什么好味道,就晃荡着悬在半空的双腿百无聊赖的打量这座粮店。
以前只知道云氏有粮店,只是没想到粮店的规模会这么大,一条街不过三百来米长,云氏粮店就占了半条街,就云昭这几天对西安店铺的了解,这绝对算得上是西安城有数的大买卖。
鼓楼,钟楼附近的两家粮店云昭没有看过,就大差市这一间的规模来看,其余两家的规模绝对不会小。
大差市原本是旧有的万年县县城的横街,因为靠近关中最大的驿站京兆驿,逐渐变成了最大的草市,随着关中人的口音逐渐发生变化,大草市也就变成了大差市。
云昭想了想后世西安城的这个位置,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如果那时候,家里有这样的三间大粮店,自己哪里用得着苦心经营什么调料包,没的让人笑话……
母亲看完了账本,又立刻查验了库房,长长的戳子插进草垛编织成的粮垛,抽出来之后查看了粮食的成色,再让伙计倒回去。
这一套流程母亲做的行云流水,非常熟悉,看样子这样的事情她干了不少次。
“虽然有些小误差,大体上无碍!”
母亲重新坐回大椅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给掌柜的跟帐房先生吃了一粒定心丸。
“小人一定仔细,一定仔细!”
掌柜的连连作揖,见云昭正在看他,就直起腰身朝云娘挑起大拇指道:“少爷在南大街挫败赖老六一事已经名扬西安城,真是英雄出少年。
听闻少爷手中有我云氏一族的饭食秘方,可是真的?”
云娘抬抬眼皮道:“小孩子家胡闹罢了。”
云昭不满的道:“怎么就胡闹了?是我弄出来的秘方,有了我的秘方,可以将粗陋的食物变成美食!”
掌柜的连忙道:“不知少爷如何用这张秘方,如果可行,云氏在鼓楼的粮店处,还有一处空置门面,可以专门经营饭堂生意。”
云昭叹口气道:“这份秘方只能将粗陋的食物变得美味一些,论到饭堂的精工细作,还是不成的。
所以,我们家不开饭堂,我们专门做调料包!卖给蒙古鞑子改善他们粗陋的食物。”
掌柜的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追问道:“如何做?“
云娘不耐烦的道:“好好地做正经生意,别想一出是一出,他是孩子你也是小孩子?”
云掌柜笑呵呵的道:“大娘子有所不知,这跟蒙古人做生意大有可为啊!”
云娘见掌柜的一脸正经,就坐直了身子道:“那就说道说到!”
云掌柜向前一步道:“大娘子有所不知,这蒙古人的吃食粗粝,无非是烧,烤,煮再加上风干这四样。
每次蒙古人来关中做生意,最喜长安街市的吃食,为此流连忘返者层出不穷。
如果少爷的秘方真的可以改变他们粗粝的饭食,小人以为这门生意大可做得!
现如今,关中粮食产量锐减,咱家的粮店存粮已经明显不足,到了来年四月,咱们家的粮店就将面临无粮可售卖的局面,官府又不许我们屯粮不卖,到时候若是没有粮食售卖,一定会是一场大官司啊。
如果我们家此时转行,不做粮食买卖了,该做别的生意,咱家的买卖就还能继续,等我们熬过这场大灾荒,等粮食充盈了,再开粮店也不迟。”
粮店开不下去的事情年初云娘就很清楚,可是呢,云氏之所以能开粮店,就是因为云氏是云家庄子的粮长。
身为粮长,就有收缴钱粮给朝廷的义务。
以前,关中粮食充盈,粮店的掌柜们买进粜出总能依靠盈余将云氏的粮差补上,今天不成了,农夫手中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粜出,即便是有余粮,价格高昂……
如今粮价已经上涨到了一担粮食三两六钱银子的最高价格了,买粮食的人依旧络绎不绝,只要粮店开业,买粮食的人就不停点。
所以,云娘在今年夏收之后,就不曾像往年一样把家里的粮食供应粮店,导致粮店里的存粮锐减。
“大娘子,我们还能支撑半年,半年之后粮店若是在没有新粮食入库,官府就会查库,一个没有粮食的库房,官府要是看到,会有天大的麻烦啊。
无论如何我们要提前准备,这西安城里的一百八十七家粮店,已经关闭了一半以上,趁着官府动作缓慢,现在关闭粮店还来得及,要是等公文下来了,这三家粮店就成了我云氏脖颈上的绞索,会把我们最后一滴血都给挤出来。”
云娘瞅瞅百无聊赖的儿子叹口气道:“昭儿,你真的能弄出来这么一个秘方?”
云昭瞅着掌柜的道:“阿爷会做菜吗?”
云掌柜摇摇头道:“做菜是内人的事情,老夫从未涉及。”
云昭笑了,让云猛拿出一包他刚刚配置好的料包,对掌柜的道:“把肉切碎,洗干净你总会吧?”
掌柜的笑道:“这倒是不难。”
云昭就看着母亲道:“那就请掌柜的买来半只羊,把肉切碎了,倒进砂锅里煮,等肉快熟了,就把这包料倒进去,看看成品如何。”
掌柜的捧着一包料走了,云娘又问云猛要过来一包料,打开之后发现里面除过糖霜,红枣,干菜以及云昭中午才晒干的酱干她认识之外,别的都是褐色的粉末。
“谁家料包里放糖霜?”
“有糖霜才能显得料包值钱。”
云昭说着话将料包重新用纸绳重新包好,垫着料包对母亲道:“这样的一包料换一只羊,你觉得怎么样?”
云娘摇摇头,宠溺的看着不知人间烟火胖儿子,摸摸他的小脸道:“没有这样的傻子。”
云昭放下手里的料包笑道:“我负责去找这样的傻子!可能要亏几天,您别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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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一切都要看天意!


“云氏子即便是再聪慧,年纪却小,可是呢,偏偏他是云氏一族的族长!
有了这个族长之名,就算云氏子没有开智,是一个傻子,这个县令的职位依旧是属于他的。
在蓝田县,云氏最为古老,实力也最为强大,若是把这个县令给了别人,恐怕某家想要蓝田县平静的想法就会落空。
至于这个孩子最近做的那些令人惊艳的事情,不过是某家计谋的添头。”
“既然大人如此看重此子,这一次……”
“不能被这个孩子给小看了,这一次剿灭镇天王刘雄,圣世王张翰、瓜背王陈滚、一翅飞韩耀飞是本官预定的策略,梁河!“
“末将在!“
“传令下去,兵发凤凰山!”
“末将遵命!”
听闻县令大人得罪了镇天王刘雄,圣世王张翰、瓜背王陈滚、一翅飞韩耀飞蓝田县内顿时人心惶惶。
商南之地山高路险,历来是盗匪盘踞之地,此地的盗匪又与平原上的盗匪不同,他们起事很久,镇天王刘雄,圣世王张翰、瓜背王陈滚、一翅飞韩耀飞这四人并非普通的盗贼。
这四人祖上原本就是大明军户,只是因为种种原因离开军中,最后落草为寇。
这四家同气连枝,盘踞在商南,洛南之地自成天地,官府曾经绞杀数次,不是扑空,就是中了盗贼的埋伏,被杀的大败而归。
就是现在,以洪承畴的能耐带兵杀进洛南,商南,同样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等这些巨寇从山里出来,来到平原上了,就真正算得上是虎落平阳!
云昭相信,洪承畴等的就是这个好机会。
两万担黄澄澄的粮食啊,一旦被盗贼获得,顷刻间,他们的实力就能提升十倍。
在这样的诱惑面前,云昭不认为那些目光短浅的贼寇能够忍得住不出来。
从一开始,云昭就没打算跟四大贼寇硬碰硬,一旦碰上了,死的都是自家人,这非常的不划算!
既然有洪承畴在侧,他就不跟洪承畴这种人抢夺战功了。
不过,粮食不能不抢!
对于蓝田县的百姓,乃至流民来说,为了抢粮食丢掉命是很划算的一件事。
尤其是一大群人去实力空虚的强盗大寨抢东西,是一次难得的人生经历。
云昭保证他们抢劫完一次之后就会上瘾,以后即便是面对更加强大的贼寇,他们也会想着再来一次。
最终形成一种传统!
当一个地方的百姓时时刻刻想着如何抢劫别人的时候,再碰到侵略者的时候,他们就不会恐慌,相反会心生窃喜!
“秦岭中的道路其实相通的,只是官府不知道而已,如果从东山峪口出发,走三十几里山路向西翻过四座山头之后,就能抵达了商洛黑山,这可是镇天王的地盘。
上一次他就是仗着离我们近,才用六百人打前站,被我们收拾掉之后,他觉得自己一家吃不下蓝田县,这才联合了其余三家,准备刮分!”
云猛对蓝田县周边的盗匪如数家珍,云氏在蓝田县也盘踞数百年了,对这座秦岭的认识远超其余盗匪。
云昭瞅瞅那张简单的地图,在上面敲敲道:“镇天王他们会不会走小路偷袭我们?”
云猛道:“这是必然的,蓝田县以我云氏为尊,不干掉我们,他们没法子震慑人心。”
“有没有只有我们知道,而别的盗匪不知道的直通商洛的道路?”
“有,就是不太好走!”
“那就成了,不太好走,那就是能走,我们招收的流民里面多得是走山路的好手,能不能带着他们偷袭一下这四家中的某一家?”
云霄吐一口浓烟,阴笑道:“有一条路直通商南金丝峡,不过路途遥远,足足有三百里。”
“金丝峡又是谁家的老巢?”
“瓜背王陈滚!”
“他家富裕吗?”
“富裕!近百年的老贼了,守着要道听说买卖做得不小!”
“那就放弃其余三家,我们直接劫掠瓜背王!”
“路途是个大问题!”
“去的时候走山路,回来的时候洪承畴应该已经处理掉了这四股贼寇。可以走大路回来。”
“好,这一次老奴走一遭!家里的损失太大了,要补回来!”
在一边听了良久的云福磕掉烟锅子里的残渣,将烟杆插在腰带上对云虎跟云蛟道:“你们两个带五百人跟我走!”
云昭摇头道:“不是五百人,是三千人!近百年的老贼积蓄一定很多,只要是能用的,一样都不许丢下!”
“降俘如何处置?”
云昭置若罔闻,对云猛跟云霄道:“这些天,在粮仓的附近安置大量的人手,我亲自守着,母亲等一干家眷全部搬进清峪居住。
云家庄子交给豹叔,云杨,如果大股贼寇来了,就上玉山,如果小股贼寇来了,就率领乡民弄死他们!”
没有得到云昭正面回答的云福叹了口气,就带着云虎,云蛟离开了屋子。
走到门口就听云昭在背后道:“福伯,粮食虽然珍贵,也不值得我云氏用命去争。”
云福回头道:“只限于云氏是吧?”
云昭低下头继续查看桌面上的地图,没有回答。
天明之后,云家庄子里的人明显变少了,即便是还有流民,也只剩下一些妇孺。
青壮们随着云福进了秦岭山,老弱们留在渭北高原上等死,或者,已经死了。
北乡的巨大水库已经修建完毕,全北乡加上流民上万人一连在工地上忙碌了一个月,如今已然有了成效。
如今留在工地上的人都是些有手艺的石匠,铁匠,跟木匠,以及泥瓦匠。
高大的水车已然造好,就等着水库蓄水之后开闸,好吧喷涌出来的水送到高处。
水车制造的无比高大,一片拨水的叶片,就有两个成年人高大。
十几个木匠攀在高高的水车上叮叮当当的修补水车上的不足之处。
一些铁匠扛着沉重的轴架正在往高大结实的石台上安装。
这些高大的石台都是石匠们一锤锤的凿出来的,预留了豁口,每片条石上都有一公一母两个卯榫,条石环环相扣结合的严严实实,云昭亲自检验过,石缝连接处,刀刃都塞不进去。
数九寒天的日子里,六头耕牛拖着粗大的碌碡一遍又一遍的碾压水库大坝。
阳光照在人身上没有半分暖意,才在大坝上待了半个时辰,云昭就被寒风冻了一个透心凉。
在这里,如果不动弹,冻死都是轻的。
“春日融冰水什么时候下来?”
一个老石匠佝偻着身体对云昭道:“回县令的话,每年二月初八溪水解冻,杏花开的时候,玉山北坡的冰雪开始融化,到三月二十五,春汛结束,溪水开始恢复正常。”
“一个半月的时间,能把水库装满吗?”
“这个,小老儿委实不知!”
云昭默默地看了一眼北乡水库上游,在这座水库上游,云氏率领乡民,流民,已经清淤了大大小小六十三座水塘,重新挖掘了二十八个水塘。
如果这些水塘以及水库能够积蓄到足够多的水,那么,这些水塘就勉强够浇灌十六万亩田地。
因为北乡水库加上水车可以把水送到更高处,还能再增加三万亩的水浇地。
想到这里,云昭就把目光再次投向白雪皑皑的玉山,双手合十,衷心希望这座养育了蓝田县上万年的大山能再一次展现他仁慈的一面。
四座水库,六百三十余里的水渠,一百二十一架水车,二十六里长的木质栈道水渠,如今正在紧锣密鼓的修建中。
根据徐先生在外边跑了半个月的调查看来,到目前为止,每个人都非常的努力。
包括哪些大户,上户,中户,也算是出了死力气。
对于这个结果云昭一点都不意外,一旦这些水利设施起了作用,受惠最大的其实就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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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强盗窝!!


自从强盗叔叔住到家里之后,云昭的活动范围就大了很多,以前去玉山都要千叮咛万嘱咐,现在,只要跟着云猛,去哪里母亲都不问。
一群孩子骑着驴子随着云猛,云福去东汤峪洗澡,路途不远,也就三十里地。
云氏驴子多,所以,除过云昭,云猛,福伯一人骑着一头驴,其余的孩子们通通都是两人骑一头。
即便如此,十来匹驴子的队伍也足以让路人侧目。
云昭骑的是一头白嘴巴母驴,后面还跟着一头小毛驴,母驴的性情最是温和不过,小毛驴也对这场远行充满了兴趣,一会跑到前头,一会跑到后面,有时候还会钻到母亲肚皮下面尝试着喝两口奶。
云家庄子在玉山脚下,绕着玉山走一个半圈就到了东汤峪。
东汤峪自古以来就是汤池沐浴的好地方,大明国力强盛的时候,有钱人家在这里修建了无数别业,作为消暑,沐浴的好地方,后来盗贼多了,发生了很多次绑架,屠杀案件之后,这里也就难以避免的被荒废了。
近些年,更是成了盗贼盘踞的地方。
云氏以前之所以放弃了东汤峪,就是因为秦王府在这里的别业依旧存在,七八年前,秦王府的王妃差点被盗贼一只耳祸祸了之后,秦王府也就放弃了这里,当然,一只耳也就是因为这事丢了一只耳朵,才造成这家伙声名远播。
一道清亮亮的山泉水沿着山谷奔腾而下,水量不算大,却也不算小。
水里没有游鱼,也看不见别的小虫,石头上满是硫磺留下的暗黑色痕迹。
又往前走了两里地,山脚下就出现了一个不大的水潭,水潭里微微有煮肉的味道,云昭很想转过头呕吐一下,见云猛,云福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了。
云昭见到一只耳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副的骨骼,他的肉才被汤池煮化,骨骼自然是新鲜的,汤池里的硫磺让骨骼变得更加洁白,除过骨骼头脚处微微有些泛黄这点瑕疵之外,整件骨骼如同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除过一只耳的骨骼之外,这里面还有三十几具人体骨骼,颜色最深的是最早放进去的人,颜色洁白的是才放进去的。
“咱家就放了七个!”
云猛指着汤池里的骨骼对云昭道。
“每一个都罪有应得,至于别的,都是一只耳放进去的,你不知道啊,一只耳被放进去的时候哭得就像是一个月子里的娃。
他以前放人进去的时候胆子可大的很哪。”
“我们不会在这里洗吧?”
云杨说话的时候都开始磕巴了。
云猛笑道:“这里的池子不干净,自然不能在这里洗,往里走五里地就到了秦王府早年修建的别业,那里的汤池才是最好的。”
过了头道汤,汤峪里的景色就变得好了起来,青松翠柏层层叠叠,奇峰怪石也一样不缺,即便是道路,也是剥下来的页岩铺就的,除过落叶多了一些,没有别的毛病。
“有钱人家都是傻子啊,一个个玩命的往城里钻,却不知道,一旦城池被贼寇攻破,他们就是瓮中之鳖!”
云昭看了东汤峪的地形之后由衷的哀叹一声。
云猛瞅着侄子道:“就你聪明,有钱人一个个家大业大的,你以为就能随意到处跑?
荒山野岭的地方,有钱人就像是一根蜡烛一样,早就落在好汉们的眼中了,在这里安家,好汉们不用攻城就能劫夺,更方便一些。”
“我是说在这里建城就是了。”
“胡说八道,在这里建城,跟长安城有什么区别,除非几十上百年的打根基,秦王府都没有这个念头,你指望那些有钱人?
没了东汤峪,了不起少了一处消遣的地方,骊山的温泉更好一些,没必要豁出人力,财力,在这里建城。”
云昭嘿嘿笑道:“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想法的人太多,陕西才会乱成这个样子。
以后,这些人会知道,城里的家产终究会成为别人的口中食,到时候想要后悔也晚了。”
“这么说,你不愿意进城?大嫂正在安排你进城的事情呢。”
“短时间走一遭没什么,长久的住在城里我心不安。”
“咦?怎么跟我一个想法,你六叔是强盗,有这样的心思不稀奇,你一个清白人家的孩子担心什么?”
“清白?我六个叔伯都是贼寇,还有五个当贼寇当的过世了,你在说我是清白人家的孩子,就不怕别人笑话?”
云猛闻言哈哈大笑,笑了好长时间之后拍拍云昭的肩膀道:“云氏族谱上可没有当强盗的人,每一个都没有。”
云昭叹口气道:“坟墓全在山洞里呢,我见过。”
云猛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瞅着云福等解释。
云福慢悠悠的道:“是他们自己发现的,与我无关,当初一群死孩子沿着瀑布上了平台找到墓穴的时候,我都吃了一惊。”
云昭撇撇嘴道:“以后祭祀的时候,要一起祭祀了。”
云猛沉默片刻,无奈的道:“既然发现了,那就算了,以后莫要从后面钻进去,那里总是掉石头不周全,回去之后我就带你走一趟前门。
你说的没错,本家跟阴族只剩下你一个男娃,祭祀祖宗的事情当然要交给你。
以后啊,说云氏世代簪缨也好,世代盗贼也罢,总归是要合二为一的,咱家没的选择了。
你将来娶亲之后要多生几个娃,好把阴阳再给分开,混成一堆容易被人家一锅端。”
说话的功夫,山坳里跑出几个人来,远远地就朝云猛打招呼。
在云昭的注视下,云猛这个憨厚的农家汉子,在一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阴鸷,凶狠的巨寇。
即便是骑在驴子上没有什么威势,那双圆润的象眼,却立刻变成了三角眼,而且白眼仁多,黒眼仁少。
跑过来的汉子单膝跪在地上向云猛请安,云猛仅仅哼了一声,就很自觉的催动驴子走在最前面。
云昭朝这几个好奇的强盗笑了一下,指着云猛地后背道:“我六叔,亲的。”
盗贼脸上凶神恶煞一般的模样立刻不见了,立刻就换上了云氏长工见到主家的模样,有些自卑,还有些羞怯。
“见过少爷!”
云昭从驴背上的袋子里取出一小坛子酒丢给为首的那个头目道:“尝尝,家里拿来的烧酒。”
说罢,也不等这些人阿谀之词出口,就催动驴子跟上云猛继续往山里走。
在一座破败的大殿里,云昭见到了三条彪形大汉跟一个瘦峭的如同骷髅的人。
没说的,都是长辈,云猛还没开口,就一脚踹在云昭的腿弯上,然后他就直挺挺的跪在青石板上,面前除过一只被啃的光溜溜的猪骨头外,别无他物。
“你侄子,变聪明了,我已经确认过,是思源大哥的种,秦氏很守规矩,没坏了云氏家风。”
“我听说这孩子是野猪精变的!”
一个胡须几乎把脸都遮蔽了的彪形大汉揉着下巴狐疑的瞅着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的云昭。
“你是老虎精变的?明明蠢的像猪,摩挲着下巴就能变聪明?”
安顿好云杨一干人的福伯慢慢从外面进来,才进门就开始喝骂。
骷髅一样干瘦的男子推开这个彪形大汉,阴笑着道:“云虎,你仔细些,莫要把这个肉娃娃给弄散架了,我们几个还指着他给我们披麻戴孝呢。”
“我就是你霄叔,满脸胡须的那个是你虎叔,总喜欢侧着脸看人的那个是你豹叔,不喜欢说话的那个是你蛟叔。
今天人来的全,你一次认清楚了,莫要忘记,免得以后少了一个你都记不得他们长的什么样子。”
云霄说着话,就把云昭从地上拖起来,仔细看着云昭的眉眼叹口气道:“眉眼里还有你父亲的模样,就是这张脸跟随了你母亲。
你父亲待我们如同亲兄弟,你母亲不太待见我们,不知你害怕不害怕?”
说实话,云霄淡黄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人的感情,别看他说话说得热情,语气里却没有起伏波动,如同云昭听过的电子音,说不害怕是不真实的。
“本来害怕,听宵叔说这里的人都是我的至亲,立刻就不害怕了。”
云昭的话音刚落,大殿里就响起此起彼伏的怪笑声。
矮小粗壮的云蛟,两手夹着云昭就把他举了起来,嘿嘿怪笑道:“男娃,到底是男娃,确实比闺女们胆子大,明天就跟着蛟叔走一遭拽湖镇,夏收了,那里的肥羊应该多起来了,以后多走几遭,云氏又多了一条好汉!”
云猛冷哼一声道:“大嫂指望这孩子考状元当相公呢!”
“当狗屁的相公,爷爷这几年杀的相公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哪一个拎在手里不是弱的像鸡?
还没等我杀呢,就屁滚尿流的连老娘都恨不得献出来让爷爷糟蹋,这样的相公当了没的丢了云氏祖宗的脸!”
云猛叹口气道:“没法子,这孩子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云蛟愣了一下道:“比思源还好些?”
云猛苦笑道:“听人说,咱家这孩子有过目不忘之能。”
云蛟看看冲着他傻笑的云昭叹口气道:“细皮嫩肉的还真是一个读书的料……可是,我们这一摊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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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眼看世界,就是我們目前需要做的事情,冷眼看歷史也是我們目前生活的壹種追求。
歷史長河已經流淌到了我們的腳下,我們大可站在河邊,準備迎接我們的歷史




第三章只认屁股不认人

云娘,满意的点点头,轻啜一口茶水,将茶碗递给了黑脸丫鬟,继续道。
“从今后,少爷的吃穿用度从公里支出,按照我例份减两成供给,使唤的婆子就秦婆婆吧,从庄户家里选两个干净,伶俐的丫头伺候。
待小少爷就学之后呢,再找一个机灵的小子当书童,我们家的少爷将来是要考状元的,也就是现在家运不济,让你们占了便宜!
一个个好生看护好少爷,有你们鸡犬升天的一天!”
反穿着皮袄的老管家瞪大了眼珠子,一个劲的朝云昭看,昨日的时候,家里的这位少爷还是一副傻不愣登的模样,睡了一觉就开智了?
云昭莞尔一笑,朝老管家云福拱手道:“小子以前顽皮,跟母亲怄气呢,戏弄了福伯,还请福伯见谅!”
“咕咚”一声,老管家云福的膝盖一软就跪在地上,颤抖着手指指着云昭看向云娘。
云娘撇撇嘴道:“福伯伺候了云氏三代人了,可以查验一下小少爷,看看他是不是你的主子,免得有人嚼舌根说我用狸猫换了你家的主子。”
云福咬咬牙上了台阶,先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云昭,然后瞅着云娘道:“外貌一般无二!”
云娘冷哼一声道:“知道你这只老狗还是不信,你主子生下来你是第三个抱的,他身上有什么印记你是一清二楚,既然要查验,就查验清楚,遮遮掩掩的作甚!”
云福脑门上的汗珠子都下来了,嗓门发干,半晌才咬着牙嘶声道:“老奴先领一顿鞭子,再查验!”
云娘摆摆手道:“就不费那个功夫了,赶快查验,查验好了就好生伺候你主子比什么都强!”
听母亲这样说,云昭的脸顿时就黑了。
不等他反抗,浑身带着羊膻味的老管家云福就已经把他抱在怀里开始剥他的衣衫。
没有扣子的衣衫很容易解开,把几条带子松开,云昭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屁股帘子,好在,有管家的羊皮袄遮挡着,云昭才感觉暖和一些,不过,眼瞅着一些肥硕的小生物从管家的羊皮袄上钻出来要往自己身上爬,云昭就恨不得光着身子站在野地里。
管家的心跳动的非常剧烈,跟开筛盅一般慢慢揭开云昭的屁股帘子,色情狂一样的深情的瞅着云昭屁股上的那片红色印记,狂跳的心渐渐平缓下来,再次看了一眼云娘,就朝云昭的屁股蛋上吐了一口唾沫……
粘粘的唾沫粘在屁股上,云昭开始发狂,想要从这个老变态手中逃离。
可惜,老管家的一只手就像是一只铁钳子,牢牢地锁住他,空出一只锉刀一般粗糙的大手,用力的在云昭娇嫩的屁股上用力的擦拭。
云娘听儿子叫的凄惨,不满的冷哼一声,心疼的瞅着儿子,最终咬咬牙,没有阻止云福的粗暴行为。
云昭觉得自己的屁股蛋火辣辣的痛,应该是破皮了。
不等他惨叫结束,老管家云福就把云昭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屁股朝外展示一下怒吼道:“这是我家少爷的骨血,哪个敢质疑,先问问老奴手里的刀子答应不答应!
有嚼舌根的老汉第一个拔了他的舌头!”
云娘对管家云福的话很满意,见儿子依旧光着,急匆匆的从云福手里夺过儿子,跟丫鬟们一起七手八脚的帮他穿衣。
云昭擦拭一把痛出来的眼泪,怒吼道:“我要先洗澡!”
云福在一边嘿嘿笑道:“老奴身上腌臜,小少爷还是洗干净些。”
说罢一脚踹在一个小厮的腿上大吼道:“杀才,没听见小少爷要洗澡么?快去烧水!”
两个小厮连滚带爬的跑了,云昭指着云福道:“你也要洗,把你的烂皮袄丢掉!”
云福笑吟吟的拱手道:“好好,老奴伺候少爷洗澡!”
好大的澡盆里装满了热水,云昭进去之后,云福就拿着一把刷子出现在他的身边。
“少爷以前为何不说话啊?”云福用刷子在云昭红彤彤的屁股蛋上刷两下。
云昭趴在澡盆边上有气无力的道:“我不跟傻子说话!”
云福笑呵呵的道:“老奴没有念过书,庄子上人也大多是庄稼汉,傻是傻了一些,不过,夫人可是念过书的大家闺秀,你怎么也不说?”
说着话,又用猪毛刷子在云昭的屁股上刷两下。
云昭白了云福一眼道:“我跟母亲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她在说话……”
“哦,原来是这样啊,少爷去世后,夫人难免寂寞,小少爷多体谅一下夫人。”云福说着话用刷子蘸了一下皂角水,刷子的目标依旧是云昭带印记的那边屁股。
“换个地方刷啊,这可是猪毛刷子!”
云福将刷子放在了云昭的后背上,尴尬的笑道:“老奴到现在跟做梦一样,不是不信小少爷,是不信自己的眼睛。”
云昭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恨恨的道:“跟你们说话真的不如跟野猪说话来的畅快。”
云福手里的刷子停顿了一下迟疑道:“那头野猪精真的会说话?”
云昭没好气的道:“一般都是我说,它听着,我倒是希望它会说话,这样我就不用跟你们说话了。”
云福嘿嘿笑道:“这话说的是,老奴也不愿意跟那些蠢材说话。”
“要不是看到我娘可怜,我宁愿一辈子装哑巴!”
“小少爷其实早就开智了是吧?”云福犹豫了一下,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出了心头的疑惑。
“你怎么知道的?”
云福无声的笑了一下,继续用刷子擦拭着云昭的后背道:“老奴就没见过比小少爷更爱干净的小娃娃。
谁家三五岁的娃娃不是脏兮兮的,吃屎的年纪里,只有小少爷整齐的跟年画里的娃娃一般,这村子里的傻娃娃不是没有,云河家的傻儿子跟小少爷没法比。
去年的时候,老奴就觉得小少爷不是傻子,还以为是大娘子的计,这才没敢说。
既然大娘子已经把事情捅破了,从今后,家里可以安宁一阵子了。”
云昭满意的点点头,见云福手里的刷子再一次落在他有胎记的半边屁股上,就郁闷的道:“怎么又刷那里啊?破皮了!!”
云福尴尬的停手道:“习惯了……”
洗的干干净净的云昭看起来就像是年画上的胖娃娃,云福越看越是喜欢,见云昭睡着了,就抱着云昭从内宅出来之后交给了云娘,坐在一张板凳上对云娘道。
“听说去年京城里发生了一道旱天雷,死伤无数,关帝庙里的老道说这是国生妖孽的征兆。
早上云旗一干人从秃山回来之后到处嚼舌根,说少爷是妖孽……还看见少爷跟野猪精坐在石板上说话呢。
老奴是不信的,不过啊,乡民愚昧,请关帝庙里的道爷给少爷驱驱邪还是必要的。”
云娘担忧的瞅着躺在床上睡觉的儿子轻声道:“早上的事情发生的突然,我这也刚刚回过神来,有一点云旗没有说错,早上的时候昭儿确实跟秃山上的那头大野猪坐在一起,你说……”
云福傲然一笑道:“请道爷给少爷驱邪是做给外人看的,少爷开窍了,对我云氏来说就是天大的喜事。
即便是什么精怪附身,只要能给我云氏开枝散叶,就算不得什么。
当年,老汉随着老太爷东征西讨的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件事就算是怪了一些,只要老汉还在,就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云娘皱眉道:“我倒不觉得我儿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无非这个小人儿性子孤僻一些,自从叫了我一声娘,那可是叫到我心坎里去了。
找道士来家里也不是不成,只是云旗这些人的嘴巴太毒!”
云福淡淡的道:“以前,少爷没开智,老奴也就任由他们胡闹,毕竟,少爷的样子摆在那里,没法子继承家业,找一个贴心的兄弟掌管家业,顺便再照顾好少爷也是不错的。
现在不同了,少爷有了心智,他们再多想就逾矩了,家主这一脉还轮不到他们插手!
此事,老奴自有主张!”
云娘叹口气道:“驱赶走就算了,毕竟是云氏族人,我不想让昭儿的父亲在阴间难做。”
云福点点头,正要离开,就听睡在云娘身后的云昭轻声道:“娘,别赶走他们,他们很可怜!”
云福愣了一下,伸长脖子瞅瞅云昭,对云娘道:“少爷说的没错,如今陕西盗贼如麻,他们一家子要是离开了这玉山,也是死路一条。
老奴会让他闭嘴,不赶走。”
说罢就出了门。
云娘看着儿子乌溜溜的大眼睛叹口气道:“跟你爹一模一样,都是一副滥好人的模样。”
云昭打了一个哈欠道:“云家的人都是我的,一个都不准离开!”
“怎么说?”云娘死死盯着儿子的眼睛看。
云昭没有避开母亲的目光,淡淡的道:“您不是常说人多好办事吗?”
云娘沉吟片刻,给儿子盖好被子道:“好好睡觉,选个好日子,娘就去给你请一个好师傅。”
云昭点点头,又打了一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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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把這壹段歷史寫好,自然要描繪出壹個個活生生的人物,不論他的立場如何,我們站在歷史長河的邊緣上旁觀,他們不過是這條長河裏的壹朵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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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脸面只给一半

洪承畴去了凤凰山。
这件事云昭知道的有些晚,商南,洛南的四大贼寇有没有离开老巢,云昭到现在还不清楚。
不过呢,云氏的盗贼密探已经派出去两百里了,不论是秦岭山里,还是平原山口,如果那些贼寇们不走大路,总归会从某一个峪口里钻出来。
不过,大部队走山路这基本上没有可能,秦岭山里的道路绝对不是供大部队走的路,如果那样做的话,摔死的人一定会比作战死掉的人多。
云福带走的三千五百人中,只有五百战兵,其余人手都是背着麻袋的流民,他们的基本上没有武器,最多装备了一些木叉,竹矛一类的东西。
五百人的战具,分摊到三千五百人身上就不算什么了,渭北高原上的汉子对于山路并不陌生,只是,这一次进山的时间长,路途远,这是唯一需要担心的地方。
云昭不担心土匪们在山里的存活能力,这是他们的本能,也是他们必备的职业技能。
真正的战场云昭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云福,云猛一致认为,让他太早接触战争没有什么好处。
但凡是杀戮场出来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太对劲。
军队上出来的如此,强盗窝里的出来的也是如此。
云猛甚至认为他们几兄弟之所以生不出儿子来就跟杀戮过多有关,而杀戮最重的云福直到现在还孤寡一人,就很说明问题了。
云氏不能绝了子嗣,因此,云昭能不上战场就不要上战场。
对此,云娘持绝对支持态度。
二月初二,龙抬头。
“龙”是指二十八宿中的东方苍龙七宿星象,每到仲春卯月之初,“龙角星”就从东方地平线上升起,故称“龙抬头”。
关中的龙抬头之后,万物将冒地而出,为生发之大象,代表着生机茂发。
河沟里的寒冰已经开始融化,融化的雪山水开始淙淙的流淌,慢慢的流进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塘。
事情没有如云昭预料的那样好,也没有云昭预料的那样坏。
溪水不大也不小……
云昭在碾子村的水塘边上待了很久,一直等到溪水将这座塘堰灌满之后,水溢出塘堰的出水口,向下一个叫做河湾顶的村落流淌而去。
天空依旧响晴响晴的,一丝云彩都看不见,空气也干巴巴的寒冷,感受不到水汽。
云昭回首四顾,觉得自己身处的这片平原更像是一块被人拧干了然后丢在大地上的抹布。
“快下雨啊……”
云昭哆嗦着腿,在低声哀求。
不论是塘堰,还是水库想要发挥作用里面就必须有水。
地气没有变热,不知谁家孩童的纸鸢都飞不起来,被孩子拖着跌跌撞撞的在低空滑行。
“快下雨啊……”
钱少少攥紧了拳头,学云昭的样子哀告。
云昭从地上抓起一把土,眼瞅着沙土从指缝中流淌出去,就背着手跳上马车,钱少少上来之后,云豹就挥动马鞭,马车迅速的向云氏庄子奔去。
云氏庄子里的水塘已经蓄满了水,幽蓝色的水面上还浮着一些薄冰,家里的两只大鹅愉快的在水里嬉戏。
向阳的墙根处已经隐约能看见一些淡黄色的青草顶芽,云昭抓住草尖扯了一下青草,一截带着白色的杆子就被他抽了出来。
青草扎根很深……
玉山常年围在腰间的那条云带不见了,整座大山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且熠熠生辉。
面目黧黑蓬头垢面的妇人,破衣烂衫目光呆滞的孩子,忧心忡忡的乡民,再加上这半截该死的野草,云昭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类似野兽咆哮一般的低音。
粮食只能坚持到六月份,这是云昭以及蓝田县所有富户,上户,中户以及县中宿老的统一认知。
如果今年春播不能如期进行,蓝田县就会出大问题。
全县一万两千多户将近五万人,还能熬过这个荒年的人不超过六千。
如果再加上散落在蓝田县的流民,这个县就有足足十万人以上。
钱多多见云昭跟钱少少回来了,就端来了两个糜子馍馍,馍馍的模样很好看,金黄,金黄的。
给云昭塞了一个,又给弟弟塞了一个。
热腾腾的糜子馍馍里夹了一些猪油,还撒了一点细盐,吃起来味道很好。
就是云昭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递给了早就吃完自己那份的钱少少。
“要是春日里不下雨,我们就跑吧!”
钱多多小声的给云昭出主意。
“跑哪里去?最占地理优势的蓝田县都这样了,你指望别处会更好?”
“你不是强盗吗?我们出去抢劫去,陕西没有好地方我们就去扬州,你知道啊,扬州那地方有钱人最多,只要抢到一户盐商就有吃饭的钱了。”
云昭漠然的看了钱多多一眼道:“足够十几万人吃饱?”
钱多多不解的道:“我们管那么多做什么?”
云昭转过头低声道:“我总觉得这些灾民,这些百姓就是我的孽债,上辈子没有还完,让我这一生继续还。”
“他们不关你的事!”钱多多声音有些高。
云昭笑着抓住钱多多的手道:“如果春天不下雨,我就给你跟你弟弟一些银子,你们去扬州,过自己的好日子去吧,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你呢?”
“我生于斯长于斯,就留在这里,我想看看老天爷到底能把这里的百姓惩罚到什么程度。
这贼老天要是有种,他就永远别下雨!”
钱多多惊恐的捂住云昭的嘴巴低声道:“别骂,别骂,你骂了它,它就会怀恨于心,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云昭点点头抽身离开了房间,再一次仰头看着天空不言不语,站立了好久。
睡到半夜的时候,云昭被钱少少从床上拽起来,素来有起床气的云昭才要发怒,就看见钱少少一把推开了窗户。
不知何时,黝黑的天空中开始飘雪……
“这狗日的老天,总算是给了老子半分薄面,没下雨,却下起了雪,希望这场雪能够多下一点,下的时间长一点。”
“大娘子在傍晚的时候摆上了供桌,敬献了月神,结果,到了三更时分天阴了,不长时间就下了雪,你看,地面都下白了。
少爷,供桌还在,你要不要再拜拜?”
云昭摇头道:“算了,我白日里才骂了老天,刚才也腹诽了人家,现在再去拜神,会被神仙笑话的。”
一股冷风从窗户里灌进来,云昭打了一个寒颤,立刻钻进被子,急忙让钱少少这个混蛋关上窗户。
既然下雪了,心里也就安定了一些,正好睡觉,缓解一下这些天来的劳累。
八岁的孩子正是贪睡的时候,休息不好会损伤脑子跟身体发育的。
直到中午云昭才算是真正睡醒了,伸了一个懒腰之后,就听见院子里有女子的嬉笑打闹的声音。
穿好衣裳推开窗户,正好看见钱多多在漫天大雪中带着云昭一干姐妹们在前院堆雪人。
钱多多的俏脸红扑扑的,笑声也好听,看得人很想把她按在雪地里蹂躏一顿。
不过,衡量一下自己这具矮胖的身体,云昭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他这时候打不过手长腿长的钱多多。
云豹的眉头紧锁。
全云氏只有他一个人不开心,连云娘给他特意准备的鸡汤都没有多少心思喝。
云昭从碗里捞出一块鸡肉一边啃一边问。
“豹子叔,下雪了是好事,您怎么不高兴?”
云豹放下手里的鸡汤碗,指着秦岭道:“你有三千五百个手下正在秦岭里跋涉,一场大雪足矣将他们全部埋掉,你就不担心他们?”
云昭摇头道:“不担心!”
“为何?”
“按照他们的脚程计算,至少在两天前,他们已经到了金丝峡!”
“可是凤凰山还没有传来有战事的消息。”
“已经开始了!”
“你怎么知道?”
“洪承畴全军只有一月军粮,现在一个月都过去了,他没有找我要军粮,也没有传来军兵劫掠四方的消息,这说明,洪承畴手里还有军粮。
他的军粮从哪里来?
我觉得他已经击溃了商南,洛南的巨寇,且收获颇丰,在我们焦头烂额的时候,他说不定正坐在黑水镇天王的大寨里喝酒吃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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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利字摆中间!!!


田野里的糜子,谷子已经收割了,等麻雀啄食过地里残余的谷子之后,秋霜也就落下来了。
田野里光秃秃的,南飞的鸟儿已经走了,偶尔有两只孤雁哀鸣着从长空掠过,即便是心肠最硬的猎人也不忍心拉动弓弦。
云昭拉动了小小的弓弦,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崩响,孤雁却没有从天上掉下来。
“惊弓之鸟的传说毕竟只是传说。”云昭不满的对先生道。
“《战国策》书成的时候正是庄周之说大行其道的时候,既然北冥之鱼有数千里大,一只惊弓之鸟算得了什么。
所谓的‘大人’做事就要与众不同,‘大人’做的事情不够大,不够惊奇,如何能凸显出‘小人’的小来?”
“所以辽饷就变成了一亩地收三两银子?这就是‘大人’们做的事情?”
徐元寿晃晃手里的大弓道:“‘大人’用大弓,‘小人’用小弓,这跟能力有关,与大小无关。
‘小人’做了‘大人’能做的事情,自然就是‘大人’,‘大人’做了‘小人’的事情,自然就成了‘小人’。
猪!你给我听着,人世间的事情没有恒定不变的,事态是在变化中进行的,所以才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个道理你一定要要明白。
与你接触了小一年的时间里,某家发现你有时候固执的厉害,似乎有一套当做信念的东西在操控你的行为。
某家不知道你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些执念,不过呢,你似乎对这一套很是迷信,你确定这是正确的?”
云昭想了一下道:“基本上是正确的,都是血泪教训后总结出来的经验。”
徐元寿赞叹的看着云昭道:“果然是天赐福缘。”
云昭叹口气道:“脑袋里莫名其妙的多了很多东西,我都觉得我真的是一个妖精。”
徐元寿仰天大笑道:“这就是‘天时’啊!”
徐元寿大笑完毕,就扶着云昭的双肩道:“我忽然觉得当初问你要一万两银子实在是太少了。”
云昭咧嘴笑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徐元寿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仰头瞅着白雾隐隐的玉山道:“以前跟我一样固守玉山书院的人有七个,后来,因为种种事端,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那些人走的时候,每一个都痛断肝肠,我就问你一声,某家如果召集他们前来,你能否负担?”
云昭拍拍肥肚皮道:“我可以吃糜子饭,每日再少吃一些也无妨!”
“那好,给你的一千两百两银子不用先修建大门了,紧着那些破烂的殿宇修缮,再储备一些粮食,准备笔墨纸砚,沙盘,某家准备重开玉山书院!”
云昭仰视着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平生第一次弯下一条腿跪在地上哽咽的道:“弟子就不说谢字了。”
徐元寿俯视着云昭一字一句的道:“我此生已经身许玉山书院,不会进你帐下听用。”
“弟子明白,弟子在此盟誓,此生必不负玉山书院,不负先生,有违此誓,天雷击之!”
“好!我记下了,这苍天,大地记下了,这天地间的鬼神也记下了,除此之外,我还要问你要一个特权!”
“先生请讲。”
“从今往后,一旦你有所成,我要你的政令不得进入玉山书院!”
云昭沉默片刻道:“请先生说出理由!”
徐元寿笑了,拍拍云昭的肩膀道:“你若是一口答应,我还会心生忐忑,你郑重其事,要我出具理由,我很欣慰。
我现在就给你这个理由。
玉山书院将来会是一个培育天下英才的场所,在这个场所里,我们要准许所有人畅所欲言,允许他们做任何模样的猜想,不能因为他们的猜想与你的政令相违背就刀斧加身。
学问是什么?学问就是猜测,学问就是畅想,从许多无稽之谈中寻找出路,从许多大逆不道的悖论中寻找真理。
自灵光一闪中寻找永恒,自痴人说梦中探究自然……你的政令是一时之政,你的政令不可能万世不改。
所以,我要你的政令不得进入书院,我也会约束学子们,可以在书院中畅所欲言,离开了书院,就等于进入了世俗,不再受书院保护。
当然,作奸犯科,贪渎枉法者不在书院保护之列!”
云昭笑道:“如果我真的能制定出长久的国策呢?”
徐元寿轻蔑的道:“不可能,就算是孔子复生,诸葛复活,也是如此。
政令就是政令,是一时之令。“
云昭笑道:“好,我答应先生,云昭虽然不是一个心胸开阔之人,一座玉山书院我还能容得下。
既然先生提出要特权了,那么,也容我讨价还价一下。”
徐元寿笑道:“尽管说,商量出来的结果才是好结果!”
云昭咬着牙道:“若有骂我的家伙,他不能躲在书院里逍遥自在,你要允许我手持大棒亲自去教训他一下!”
“单打独斗?”
“一对一!”
“好,我同意了!”
徐元寿仰天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大笑还没有结束,就举起大弓,只见他手闪电般的一勾,一道寒光就’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云昭的目光追着寒光看去,只见一只正在飞翔的孤雁像是触电一般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努力的煽动翅膀,没两下,孤雁的身体就笔直的掉了下来。
追随在徐元寿身边的那条黄狗立刻就追着黑点跑了出去。
徐元寿轻轻地拨动一下弓弦道:“以后,射术,武技都是学院必修课程,有本事你就来!”
云昭的脸皮不断地抽搐……那只该死的大黄狗衔来了那只该死的大雁,不断地蹭他的大腿,孤雁软塌塌的脖子甩来甩去,像是在控诉命运的不公。
“你跟你母亲来玉山书院的时候,某家若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闹了三天的肚子,岂能轻易答应去你一个地主家教授顽童!”
说罢,再次摸摸云昭圆圆的脑袋,轻笑道:“以后答应别人要求之前要好好思量,别以为你会占便宜,在你觉得你在占便宜的时候,就该是你吃亏的时候!”
云昭立刻就没了打猎的心思……瞅着先生飘然而去的潇洒背影,他举起了自己的小弓,搭上一尺长的小箭,拉动柔软的弓弦,手一松,那枝小箭就“嗖’的一声飞了出去,只可惜飞了十几步之后就无力地掉在地上。
先生说的话,果然是盖世名言——他是‘大人’一射三千丈,云昭是‘小人’只得十步!
说实话,先生与学生的关系,其实就是一个相互欺骗的关系!
先生往往会用一些他自己都不信的大道理来欺骗学生,学生往往会假装被先生骗,学会了那些他自己都不信的大道理,离开校园之后,只要把那些大道理反着用往往就能收到奇效!
云昭自认为已经拿出了毕生所学……结果,在面对自家先生的时候,不但被人看个底掉,还被人家生生的讹诈了一把。
重建玉山书院是徐元寿梦寐以求的执念,帮助云昭不过是顺带的事情,反正他以后教出来的弟子需要有出路。
云昭这个人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很好的目标。
最重要的是——云昭是玉山书院的大师兄……有这个关系在,玉山书院的学生进入了云昭的队伍,一定是一个最稳妥,最公平的所在。
哪怕云昭没有出人头地,也能在玉山书院初期尽到最大的贡献。
云昭与徐元寿的情义自然是深厚的,可是呢,将这么大的事情寄托在情义上,不论是徐元寿,还是云昭都不会这样做。
互惠互利,才是长久的相处之道。
毕竟——利益才是永恒的!
云昭听到过这个道理,而徐元寿是深深领悟了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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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的歷史紛亂混雜,堪稱是壹段由壹些有著強大個人魅力的人書寫成的歷史。
不論是李自成,還是張獻忠這些叛逆者,還是崇禎,袁崇煥,這些當權者,亦或是吳三桂,耿精忠這些背叛者,每個人身上都有很多的故事,就是因為有了這些精彩的故事,明末的歷史才變得大氣起磅礴,波瀾起伏。
想要把這壹段歷史寫好,自然要描繪出壹個個活生生的人物,不論他的立場如何,我們站在歷史長河的邊緣上旁觀,他們不過是這條長河裏的壹朵浪花。
冷眼看世界,就是我們目前需要做的事情,冷眼看歷史也是我們目前生活的壹種追求。
歷史長河已經流淌到了我們的腳下,我們大可站在河邊,準備迎接我們的歷史




第三十二章云氏强盗

“来,喝酒!”
云猛吃完了面条,又喝了一大碗面汤,这才拎起酒壶喝了一大口,见云昭在目不转睛的看他,就很自然的往云昭的碗里倒了一点。
云昭端起酒碗一扬脖子就喝了,然后又盯着云猛看。
云猛笑了一下,又给云昭倒了一些,这一次还特意拿酒壶跟云昭的碗碰了一下,叔侄两一口气喝了一个干净。
酒没了,云猛遗憾的摇晃一下酒壶,云昭立刻就蹿出去了,不一会,抱着一个酒坛子回来了。
“你娘曾经跟我约法三章,在这个家里她说了算!”
虽然云猛很想喝酒,却没有伸手去接云昭抱过来的酒坛子。
云昭的小脸红扑扑的如同红苹果,朝内宅方向看看,就小声道:“我娘也跟我约法三章过,在家一定要听她的话。”
云猛摊摊手道:“如此奈何?”
云昭笑道:“自然去外边。”
云猛听了大喜,一手接过酒坛子,一手将云昭夹在胳膊底下大步流星的就向门外走去。
谷场上不好点火熏蚊子,在云昭的指点下,叔侄二人很自然的来到了刘宗敏留下的铁匠铺子。
“你要少喝酒!”云猛拍开酒坛子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
云昭硬是要来了半碗酒,轻轻地呷了一口道:“月牙山我云氏说了算吗?”
云猛愣了一下,放下酒坛子道:“你还是小孩子。”
云昭笑道:“我是野猪精!”
云猛一把扯过云昭,两只蒲扇大的手飞快的在他身上捏了一遍,然后再把他丢回对面道:“胡说!”
云昭整理一下褂子遮住了肚皮,轻声道:“带我去山上看看。”
云猛摇摇头道:“不成,你母亲不准,本家只有你一个男娃,不能进山。”
云昭笑道:“阴族本家也只有我这么一个男娃,这里的家业将来是我的,月牙山上的家业将来也是我的。”
云猛这一次呆滞了更长时间,猛猛的喝了一口酒道:“你娘不稀罕,她想走你外家的门路,让你求功名呢。”
云昭笑道:“你觉得这天下还能太平吗?母亲让我求谁家的功名呢?
我的先生是一个学富五车的人,这样的人却差点被活活饿死,我不觉得我将来的学问能超过先生。
既然我的先生都潦倒半生,我为什么还要走这条注定没有前途的路呢?”
“你觉得强盗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路?”
云猛地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云昭端起饭碗碰一下叔叔手里的酒坛子道:“这是一定的,天下大乱的时候强盗比书生活的时间长。”
云猛想了一下道:“蓝田县两面靠山,如果这么多年不是月牙山在阻挡其余人占山为王,这里确实没有好日子过。”
云昭站起身把手里的饭碗丢的远远地,却久久没有听见饭碗碎裂的声音。
不一会,云福手里抓着碗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将饭碗顿在桌子上道:“饭碗丢不得。”
云昭笑道:“福伯有什么章程吗?”
福伯从酒坛子里给自己倒了一些酒,一扬脖子喝下去,剧烈咳嗽两声后,就点燃了自己的烟锅子道:“你先说说你从野猪精那里得来的想法。”
云昭无奈的道:“长辈在,我没想法,只是觉得我们家应该做好应对,既不能被那些巨寇裹挟成了人家的马前卒,也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云猛摇头道:“自从王嘉胤攻打了府谷县杀了县令之后,安塞高如岳,绥德王自用纷纷投靠,这些人在陕北已经成了气候。
前些日子,刘宗敏就是受了高迎祥指令来蓝田传‘闯字令’,要我月牙山一脉前往安塞听令,如果不尊令,今后也就不用遵守了,大家也没有交情了,只有兵戎相见。
月牙山本来就是关中强盗,没立场可以选,不跟其他强盗结成一伙,就说明我们准备投靠官府,与大家伙为敌。
我一直避而不见,还以为刘宗敏会知难而退,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指名道姓的要来咱家的庄子。
从哪之后,我就知道要遭,东汤峪的一只耳前日给我来信说,刘宗敏杀了彭和尚全家二十八口,他杀人也就杀了,偏偏留下活口说是受了我月牙山指派。
彭和尚切断了指头发誓,要血洗我月牙山呢。
血洗月牙山不过是一个笑话,我就怕他对这咱们庄子来,这些天我封锁了进庄子的路,就等彭和尚来呢。”
云昭瞪大了眼睛道:“一只耳都知道的事情,彭和尚为何不知道,非要找我们家?”
云福吧嗒两口烟皱眉道:“刘宗敏杀人之后就跑远了,彭和尚不敢去安塞,不管他的家人是不是我们委托刘宗敏杀的,彭和尚都会找我们的麻烦,他觊觎月牙山好久了。”
云猛又道:“蓝田六个峪口,咱家占了清峪、道沟峪、辋峪、岱峪,一只耳占了小洋峪、东汤峪,相互结盟已经十年了,多年下来井水不犯河水。
一只耳最近收拢了一些刀客,我觉得他开始不老实了,指望他跟彭和尚解说没什么可能。
所以,我就派云虎,云豹去东汤峪借着给一只耳贺寿的机会先下手为强!”
云福点头道:“秦岭七十二峪,蓝田独得六峪,而东汤峪最是富庶,收回来也好。
杀了一只耳,彭和尚估计也能消停一些。”
蓝黑色的天空上只有一些星星,一堆篝火被压了湿草之后冒着浓烟,整个铁匠铺子里都有淡淡的烟雾,蚊子跑的光光的,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两个农夫,一个少年坐在木头桌子边上正在谈论事情,若是不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很可能以为这老中少三人正在把酒话桑麻。
“关中的刀客都是些不要脸黑了心的家伙,绝对不能让他们在蓝田立足,这些人很讨厌,只要发现一个刀客,你马上就能发现百十个。
云猛,你不用花钱雇佣这些人,一旦用了,就成了甩不掉的烂泥,以后什么污烂事情都会发生。”
云福依旧轻声细语的。
“野猪池子里还泡着六个刀客,已经三天了,后面来人看了他们的模样应该没胆子进来。”
云猛说的轻描淡写,不像是在说杀人的事情,而像是在说割麦子的事情。
“反正,我侄儿刚才也说了,我们不跟那些巨寇走,也不允许巨寇进到蓝田来,至少不要进到我们家里来。
除非他们能攻破西安!“
云昭插嘴道:“即便是攻破了西安,我们也不跟他们走,大不了进秦岭就是了。”
云福把嘴巴从烟杆上挪开,看着云昭道:“如果攻破了西安……”
云昭摇头道:“福伯,你就信我一回,莫要说攻破西安,就算是攻破了京城,我们也不能跟他们走。”
云猛笑了,摸着云昭的脑袋道:“你以为会有人攻破京城?”
云昭点点头道:“很有可能。”
云福,云猛听完齐声大笑,喝完了自己的酒,熄灭了篝火堆,就领着云昭回家了。
云娘站在屋檐下眼看着这三个人进了门,等儿子来到后宅,就叹口气,这一次什么话都没有说,等儿子钻进了蚊帐,就放下帘子,回里屋休憩了。
云昭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般是喝了酒之后胸中气血翻腾的厉害,另一方面,他发现自己听云福,云猛他们说那些可怕的事情的时候,不但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反而有说不出的兴奋之意。
杀一只耳——云昭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蛋,他只感到兴奋。
野猪汤里泡着六个刀客?
他不知道这六个刀客里面是不是行侠仗义的侠客,只是在想一个人不间断地泡三天温泉池子会是一个什么模样。
他很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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Четверг, 26 Декабря 2019 г. 22:53 + в цитатни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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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取舍之道有大文章


新年到来了,人们的日子却没有变得更好……
平原上的人们开始向山区涌来。
这本来就是一个怪现象!
以前的时候啊,都是山区的人在灾荒之年下山向平原上求一口饭吃。
现在,倒过来了。
秦岭啊,这座亘古以来就庇佑了无数国人的神山,再一次展露了他仁慈的一面,融化的雪水从高山里奔腾而下,给了关中平原最后的喘息之机。
越是靠近秦岭,享受到秦岭润泽的百姓就越多。
云家庄子原本是一个偏僻的山村,平原上的人对这座山村极为陌生。
可就是这样,云家庄子高墙外边,也逐渐有了前来找活干的农夫。
寒天腊月的日子里,哪里有什么活计给他们……
开始的时候,云娘看这些人可怜,还接济他们一点粮食,虽然不是什么好粮食,果腹却是没有问题的。
管家云福阻止了两次,云娘都没有听。
开始的时候,只是看瘦弱的妇人抱着孩子眼巴巴的看她,她就给了妇人孩子一碗粥,一块饼,后来见老婆婆张着没牙的嘴巴哀求她,于是,她又给了老婆婆一碗粥,一块饼。
再到后来,云家庄子高墙外边,就支起来了粥锅……
暗红色的火苗子舔着黝黑的锅底,大锅外边,则是一双双饥渴的眼睛。
云昭站在高墙上往下看,整个云家庄子的人都站在高墙上边往下看,看了一阵子之后,除过云昭,其余的都回去了。
马上,云昭就看见云家庄子的人开始背着自家的粮食向后山走,估计是要藏起来。
饥民的模样太可怕了……他们几乎没有了人形,聚拢在云家庄子前边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喝一碗粥。
徐先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站在云昭身边道:“你看,这就是人世间最大的不公!
你应该让这个世界变得公平起来。”
云昭不以为然的道:“据我所知,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从人类诞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过公平这件事。
第一个产生灵智的人或许能做到公平,等第二个人诞生之后,就没有了绝对的公平。
我以后能做到劳有所得,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徐元寿皱眉道:“三代以前的大贤人能做到。”
“您是说尧舜禹?”
“是!”
“您错了,上古时代之所以会让您产生这样的误解,纯粹是跟记录这些事情的人有关。
人们总是痛恶自己生活的时代,幻想以前,或者以后会更好,却没有改变现在的决心。
这就是人最大的悲哀。
殊不知上古时代人们穿草衣,着兽皮,呼嘘毒疠,在野兽口中求活,哪来的快活可言!
我脑子里的有一句话说的很清楚——那就是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
想要吃饱,就去种地,想要穿暖,就要去织布,想要有暖和的屋子,就要去烧砖……这世上从来没有不劳而获这种事!
所以啊,我将来如果真的如同先生说的那般有出息,不可能成为您说的圣王,只会成为百姓屁股后面的一条鞭子。
我会拿走属于国家的那一份,我也会给他们留下足够果腹的食物,但是,我还想要更多,我也想给他们留下更多。
这个时候,人人都必须努力,懒惰者不得食。”
徐先生叹口气道:“你这是要成为嬴政一般的人啊。”
云昭冷笑道:“帝王的本质就是掠夺!自古以来的帝王,无论是尧舜禹,还是夏桀商纣从而本质上没有区别。
不能因为尧舜禹把劫掠这种事情干的更加隐蔽,更加温和,就说他们比桀纣更好。
当然,我会努力的向尧舜禹看齐,鄙弃桀纣,毕竟,这是人们的一种共识!”
徐元寿长叹一声道:“这就是上苍突然装到你脑袋里的东西?”
云昭点点头。
徐元寿沉默片刻,指着高墙下面的饥民道:“你母亲正在拿你准备争夺天下的粮食赈济灾民,你不去阻止吗?毕竟,救灾这种事情,只要开始了,就容不得你们停止,否则,你们家就成了饥民最大的敌人!”
云昭大笑道:“我觉得我母亲做的没错,争夺天下要从脚下做起,如果我连这些饥民都没办法帮助,以后还说什么争夺天下。”
徐元寿道:“你如何救济这些饥民?你家的粮食并没有预料的中那么多。”
云昭转过头仰视着徐元寿道:“我是强盗!”
“强盗抢劫强盗,然后再用强盗的粮食救灾民?”
徐元寿的话说的很是拗口,但是呢,却把意思完整的表达出来了。
云昭叹口气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粮食的数量是一定的,我想换换吃粮食的人。
我其实不喜欢强盗,只是这年头不当强盗就会被人家欺负,所以不得不当强盗。
强盗们一旦说起自己当强盗的原因,都喜欢用官逼民反作为借口。
就我云氏这样的人家,当强盗并非是官员逼迫的,而是出于某种考虑。
以前的时候,因为好逸恶劳来当强盗的人,远比官逼民反当强盗的多。
现在就很难说了,所以,我很想在农夫被官员逼迫成强盗之前,先把旧有的强盗铲除。
把旧有的强盗全部换成不得不造反的农夫之后,我的队伍就会很好带。”
徐先生沉默片刻道:“既然如此,你的目标是华县龙袍水,还是柞水憾破天?”
云昭思虑一下道:“憾破天的粮草众多,龙袍水却是彭和尚的结拜兄弟,我还是选择龙袍水。”
徐元寿摸摸自己的胡须道:“诱杀?”
“彭和尚被奸夫**所杀占据了山寨,二当家心中不平,邀请龙袍水里应外合杀掉奸夫**,二当家愿意以彭和尚一半的财货相赠。
您觉得这样说,龙袍水会不会上当?”
“不会!都是老强盗了,这种事情见的多了,他一定会打探清楚再出动,你们杀彭和尚的时候手法太粗糙,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先生,您多虑了,据弟子看来,关中的盗匪都有些傻,我把这个办法在云虎身上用了一下,他立刻就上当了。
又在云豹,云蛟身上也试过,他们也上当了。
云霄犹豫了一阵子,还是觉得这笔买卖可行,只有云猛认为应该连二当家的一起干掉。
就我这几位叔叔的聪明才智,都能弄死彭和尚,我觉得用这个办法弄死龙袍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徐元寿轻笑一声道:“那是因为你云氏缺少粮食,只要有弄到粮食的机会,他们宁愿冒险也要试试。
所以,你说他们愚蠢,这不合适,因为他们把粮食看的比命重要。
人啊,有时候不是不知道自己干的是蠢事,而是被事实所迫,不得不做罢了。”
云昭笑道:“如何让龙袍水明知道是陷阱也要往下跳呢?”
徐元寿笑道:“蒙蔽他的灵觉!”
“怎么才能蒙蔽一个人的灵觉呢?”
“老子曰: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人总有弱点。
龙袍水此人最喜欢什么?”
“大戏,他以前就是唱‘桄桄子’出身的,最喜欢穿着戏服龙袍唱‘桄桄子’。
只要十里八乡有人演戏,他必定会看,有时候来了兴致,自己还会上去唱一段。
哦,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云昭说着说着,眼睛就开始发亮了。
徐元寿叹口气道:“再想想,你解决了龙袍水获得的粮食并不多,甚至你也没有狠心到把龙袍水的部下全部杀光的地步,即便是你能对强盗下手,强盗的那些家眷你如何处置?
如果你连强盗家眷都杀掉,那么,你拯救百姓的意义在何处?
如果不杀,你面前的这些人就会饿死。
这个时候花费力气去解决龙袍水对解除你目前的困境毫无帮助。
你真正要对付的人是柞水县的憾破天,柞水县去年的收成很好,这就是憾破天实力强悍的原因。
现在这年头,有粮食的人就能招收大量的人手。
你如果现在不对付憾破天,到了明年,因为粮食的缘故,憾破天只会更加的强大。
你觉得对付还处在积蓄力量时期的憾破天好呢,还是对付实力更加强大的憾破天好呢?”
云昭点点头道:“对付现在的憾破天比较好!”
徐元寿笑道:“如何对付呢?”
“彭和尚联合龙袍水一起对付憾破天!”
“嗯,这就对了,任何有益的力量不论有多小,都不要抛弃,任何有害的力量不论多么强大,也不可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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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人人都是预言家


云旗干活很是卖力气,背着一百多斤重的条石艰难的沿着跳板攀上高墙,将石头垒好之后,就张着嘴大喘气。
气都没有喘匀,就看见云杨背着同样重的一块石头向上爬,他顾不得喘气,三两步迎到儿子,从儿子背上卸掉石料恼怒的道:“你力气不全,怎么干这个活计?伤到腰以后还过日子不过日子了?”
云杨怒道:“我不想让那个白痴小看我。”
云旗朝下看了一眼,发现云昭正带着两个小丫鬟仰着头朝上看,还冲着他招手。
墙下的云昭穿的干干净净,再看看身边的儿子褴褛的衣衫,云旗难过的拍拍儿子的肩膀道:“你命不好,如果你命好,这时候就该去进学,练武,而不是跟着你没用的爹爹背石头。”
云杨沉默片刻对父亲道:“不认大娘子当母亲,孩儿反而松了一口气,我一直担心有朝一日进了大宅,如何喊出那一声”娘!”
云旗的眼角有些湿润,呐呐的道:“你要是不这么懂事,爹爹还不难过……你要不是我儿子该多好!”
云杨俯身去搬石头,被云旗阻止了,指指下面的云昭对云杨道:“你去看看,他喊你呢,忍着点性子。”
云杨咬咬牙,向下走了几层,然就纵身跃下,咚的一声落在云昭面前一言不发。
十三岁的半大少年比云昭足足高出两个头去,关中少年大多长着一张国字脸本身就显得老成,此时一言不发之下,一股子威势就展现出来了。
云昭的模样现在没法说,也不知道是眉清目秀呢,还是秉承关中传统长出一张国字脸来,总之,他脸上全是肉,一张脸圆咕隆咚的,根本就没有脖子,圆脑袋搁在肩膀上看起来憨憨的,如果不是一双眼睛争气,长得又黑又大且充满了神采,这张脸基本上就看不成了。
“你要去念书!”
云昭开门见山。
云杨楞了一下,还掏掏耳朵,然后疑惑的道:“念书?我家出不起束脩!”
“先生的束脩已经谈好了,明天就来,先生已经在给你抄书了。”
云杨怒不可遏,一把抓住云昭的胸襟将他提了起来脸对脸的怒吼道:“我不做你家的家丁!”
云昭突然被人提起来了,手脚一阵挥舞,他的两个小丫鬟立刻就凶猛的扑上来,一人抱着云杨的一条腿,就下死力气用力咬。
云杨丢下云昭,抖抖腿甩开两个丫鬟,转身就走。
云昭被摔倒在地上,马上就翻身站起来大声道:“云八,你这个混蛋,谁说要你当家丁了?”
云杨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云昭道:“地主家会有好心肠?狗都不吃屎了!”
云昭惊愕的道:“我们不是兄弟吗?你是云八,我是云十八!”
云杨听云昭这样说,不知怎的,胸口的那股子怒火立刻就消失了大半,朝云昭抱抱拳,像个大人般的道:“少爷就放过云杨一家吧,从今后,云杨绝对不会再进大宅门了。”
小丫鬟云春被云杨抖开,心中有气,就插着腰接话道:“你想进福伯也不会放你进去。”
云昭笑道:“祭祖的时候你不进去?成亲分田的时候你不进去?
走吧,我们去那边说话,上学堂读书跟以前的事情没有关系,主要是先生说我太笨,需要找几个陪读的,学业才好上进。”
这样说就合理多了,云杨渴望上学堂,云家庄子以前就没有学堂,他不止一次偷偷去钱家庄子偷看别的孩子上学,为此没有少被钱家的人驱赶。
如今,有上学的机会,又不用卖身为奴,这对他这个一心渴求上进的少年来说,诱惑力太大了。
“让云树去吧!我年纪有些大。”
云杨说这句话的时原本亮晶晶的眼睛逐渐变得散乱。
这句话听在云昭耳朵里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是一个多好的受过封建主义教育的大牲口……不,人啊,有自尊,有良心,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受人恩惠必定以死相报……太难得了!!!
“不是你一个,你弟弟云树当然也要去,不仅仅他去,是我云氏所有兄弟都去!”
“所有人?”
云杨那张冷脸第一次出现了惊诧的表情。
“我本来还想让春春,花花她们也跟着入学的,先生把我骂了一顿,不肯教女娃。”
“这得花多少钱啊……”
云杨在脑子里迅速的计算了一下先生的束脩费用,这个费用他其实早就计算过无数遍了,现在三十四个同辈兄弟要是都进学,只要加三十四遍就是了,仅仅加了三个人,费用数额就已经超过他的想象了。
云昭自然不会把欠条拿出来的,就现在而言,他们都是一群穷鬼,拿出来只会吓跑所有人,没什么好处。
就像徐元寿先生广撒网的法子一样,云昭觉得自己也可以拿来用一下。
云昭这一代的兄弟足足有四十一个,除过七个已经成年娶妻的,剩下的三十四个人都是云昭的目标。
大家族里自然不会只有年龄相当的同辈,还有十几个年龄相当,辈分差异很大的爷爷,叔叔以及侄子,侄孙一类的人。
这些人,云昭也没有打算放过,能读书的就去读书,能练武的就去练武,总之,自从听说北京城爆炸了一次之后,云昭就已经清晰地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怎样的时代了。
现在做准备已经有些晚了……
“你别管先生束脩的事情,去问问谁想来进学,然后带他们来家里找徐先生,我是不管的。”
上学这一件事就对云杨本人的吸引力太大了,这件事他一定会拼了命去办,有云杨就足够了。
云昭觉得自己还是继续当地主家的傻儿子就好。
春天即将来临,玉山上的云层就下降了不少,以前笼罩在山腰处的寒雾,如今似乎落在了山脚处。
所有人都在等一场春雨,如果老天开眼,让这场春雨如期而至,那么,今年的夏粮就有了一半保障。
云杨见云昭瞅着山里的寒雾发呆,就小心的问道:“人还是多!”
云昭摇头道:“在我看来是人少!”
皇帝不差饿兵,为了让云杨习惯性从自己手里拿奖励,云昭就从书箱里拿出两个沾着柿子霜的柿饼拍在云杨的手里道:“给小妹吃。”
云杨的妹子其实也就是云昭的妹子,这一点上,云杨有清晰地认知,加上云昭太小,自然也就不会向不好的方向去想。
很自然的接过柿饼,小心的揣进怀里道:“我去找其余的兄弟,你莫要哄我,让我们空欢喜一场。”
云昭道:“不会的,我不想一个人玩了。”
说完话,就带着两个小丫鬟回大宅子了。
门前的大柳树终于被锯倒了,整棵大树的中心已经空了,一个留着小胡须的中年道士正挥舞着桃木剑往空洞的树心里丢燃烧的黄色符纸。
喝一口关中特有的高粱酒,猛地喷进树心之后,无数股明黄色的火焰就从树干上的空洞里冒了出来。
几次三番之后,小胡子道士这才停止了表演,指着空洞的树心对云福道:“鬼宅已经烧掉了,不论有什么冤魂都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闹不出什么大风浪来。
唯一可虑的就是过路鬼怪作祟,贫道以为,贵府上应该与我金仙观结缘,每年探查一番,可以彻底地清静家宅,保家宅平安,保云氏子孙繁盛。”
云福笑着拱手道:“结缘一事好说,道长先看看我家小少爷的面相如何?”
小胡子道长捋着短须看了云昭半响,又问了云昭的生辰八字,在手指关节上一顿掐算之后道:“贵府小少爷是一个有福之人,三灾八难,已经渡过了大半。”
云福听了这话,连忙道:“难道说我家小少爷还有磨难未曾完结?”
小胡子道长长叹一口气道:“天雷击打在京城,就像是人胸口遭受了一刀。
天地有形,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我辈只是依附在这大明社稷上的虫蝥,社稷有难,依附其上的人又何能幸免。
这是一场浩劫,躲得过子孙绵长,富贵易得,躲不过……唉,看天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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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的歷史紛亂混雜,堪稱是壹段由壹些有著強大個人魅力的人書寫成的歷史。
不論是李自成,還是張獻忠這些叛逆者,還是崇禎,袁崇煥,這些當權者,亦或是吳三桂,耿精忠這些背叛者,每個人身上都有很多的故事,就是因為有了這些精彩的故事,明末的歷史才變得大氣起磅礴,波瀾起伏。
想要把這壹段歷史寫好,自然要描繪出壹個個活生生的人物,不論他的立場如何,我們站在歷史長河的邊緣上旁觀,他們不過是這條長河裏的壹朵浪花。
冷眼看世界,就是我們目前需要做的事情,冷眼看歷史也是我們目前生活的壹種追求。
歷史長河已經流淌到了我們的腳下,我們大可站在河邊,準備迎接我們的歷史




第五十九章乱世,抢劫才是王道


狂欢这种事情是没法子持久的。
因为太消耗精力跟体力,即便是强壮的乌斯藏人跟蒙古人也扛不住。
所以,到了下午时分就成了汉人的天下。
欢快的气息还在空中飘荡,向来含蓄的汉人中也有一些奔放的人物,所以,各色腔调的小曲也就起此彼伏。
“十八摸”的靡靡之音让云昭极度无奈,钱多多,云春,云花却听得津津有味,被云娘一人给了一巴掌,这才低着头回了房间。
云掌柜跟帐房先生是很聪明的人,云氏赶工十天才弄好的调料包已经售卖一空,他们又不愿意把七成利润给官府,就极力的游说那些品尝到调料包好处的蒙古人,以及乌斯藏人预定云氏调料包。
至于回回——现在还都是穷鬼,而有钱的阿訇们又从来不吃外边的食物,所以,被云掌柜刨除在货品供应的范围之外。
除过调料包之外,云氏粮店供应的最多的还是大饼!
没个商队离开西安都要携带大量的干粮,烤的一点水汽都没有锅盔就成了首选。
云掌柜还举一反三的告诉这些蒙古人,如果路上没有肉食,就把调料包用水煮开了,丢一点羊油,把锅盔丢进去煮,加上里面的干菜,就是一顿美味!
如果这些商户需要购置茶叶,丝绸,布匹,盐巴,以及百货,云氏粮店也能代为采购,保证质量,数量之余,还能拿到一个好价钱。
云氏在西安的四大掌柜齐齐行动,从母亲脸上的笑容来看,成果应该不错。
对于那些异族人来说,在西安的这场遭遇,让他们那颗孤独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慰藉。
第三天的时候,市场就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市场,买卖双方已经完全从狂热中清醒过来了。
洪承畴在大差市设立了一个市舶司检查点,就回到衙门里去了,毕竟,知府大人的雷霆之怒,还在以最无能的形式进行着……他抓捕了好多地头蛇,还开出了五十两银子的赏格。
云昭不明白洪承畴要那么多的铜钱做什么,云氏收到的铜钱都被他给拿走了,只留下了一大堆大大小小的银锭子。
一枚五两重的黄澄澄的金锭是云福顺手塞进洪承畴袖子里的,明显的将洪承畴的袖子拉的好长,他一样毫无知觉,掖掖袖子也就心照不宣的走了。
事情做完了,云昭没有数钱的兴致,这几天激烈的活动,消耗了他很多精力。
福伯说的一番话很有道理,他确实需要从急躁的心境中走出来,不能因为年底贼寇们就要变流寇了,就倒行逆施的做储备!
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
推位让国,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周发殷汤。
坐朝问道,垂拱平章。
爱育黎首,臣伏戎羌。
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云昭一个字一个字的背诵《千字文》,每一个字都很端正,这是云昭目前能达到的极致,毕竟,就他的年纪,想要练出书法来,很难。
“少爷,我们收到现银一万一千四百三十一两六钱。”
云福像一个真正的老仆一般,垂手站立在书案一侧。
云昭没有回答,认真的将最后一行字写完,这才放下毛笔,接过云福递过来的手巾擦拭了手,漫不经心的道:“这些钱我们带不出西安是吧?”
云福道:“少爷英明!”
云昭笑道:“洪承畴算是一个真正聪明的官员,别看他给云氏留下了足够的利润,却没有放什么好心。
如今,西安城百业凋敝,最大的原因就是没钱,明月楼被人抢劫了,他正好借知府大人封锁全城这个机会,让我们把钱留在西安城,最好能换成货物!
如此,就能让死水一般的西安商场,因为我们的这点钱泛起一丝波澜。
既然,他这么想,我们就如他所愿,给云氏四家商铺各自留下一千两银子的本钱,其余的都花销掉吧。”
云福沉吟片刻道:“都购买些什么东西呢?”
云昭笑了,摊摊手道:“我们是农夫,自然要购置大量的农具,洪承畴是布政使的属下,那么,找他购买官卖农具,应该没有问题。”
云福道:“七千两的农具?搜遍西安城也凑不出这些农具,两千两银子足够了。”
云昭瞅瞅云福道:“我要的农具是实心的。”
“呃,少爷,农具哪里有实心的呢?”
“只要价钱给足了,我相信会有的!”
“老奴这就去办……”
“另外,麻布,棉花,我还要大量的麻布,棉花,冬天就要来了,秦岭里面的人不能穿着破衣裳过冬!”
“要不要再买一些粮食?粮食也是不够的。”
“洪承畴都购买不了多少粮食,你觉得我们能买到?再说了,家里就是开粮店的,难道去跟别人买?”
“粮食是一个死结!”
“谁告诉你粮食是一个死结?”云昭翻了云福一眼懒懒的道。
云福瞅着家里这位懒懒的缩在大椅子里面的懒猪一般的少爷,无力地摇摇头。
“乡下也没有多余的粮食。”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多余的粮食!”
“既然如此,少爷从哪里变出粮食来呢?”
“没法子,粮食不够,你多吃一口,就有人要少吃一口,我们放纵了彭和尚整整一个秋天,他手里的粮食听说已经多得快要装不下了。”
“少爷这是要跟彭和尚买粮?”
“不,我要彭和尚的命!”
云福吃了一惊,再看自家少爷的时候,发现他又拿起了毛笔,站在低矮的案子跟前继续抄写他的《千字文》。
儿子只要开始做学问,云娘就欢喜。
把钱多多支使进来伺候儿子,她知道,儿子不怎么喜欢春春跟花花这两个傻丫头。
“呀,你进来了,我写的字都漂亮了几分!”
云昭皱着眉头扯掉刚才写废的一张纸,揉吧揉吧就丢进纸篓里去了。
“瞎说,我一来你就写错了。”
“你知道个屁啊,就是因为你进来了,我刚才最后写的两个字漂亮的不像话,与别的字极不相称,所以才废掉了。”
“喂,你这一次赚了很多钱吧?”
钱多多眼睛笑的弯弯的往云昭跟前凑!
“你这个喜欢往有钱人身边凑的青楼习惯怎么还没改掉?”
钱多多笑的露出八颗白牙,又往云昭身边靠靠道:“那也要我喜欢才成!”
云昭瞅瞅比自己还高了一头的钱多多道:“也就是现在,再过十年你往我跟前凑凑试试!”
钱多多大笑道:“只要你钱够多!”
云昭搓搓麻木的脸皮轻声道:“别糟蹋自己,也别糟蹋我,你已经被人卖来买去的弄成变态了,现在你只相信银子是不是?”
钱多多笑道:“你知道个屁啊,我以前是货物,现在我想当一次人,当人就要有钱,没钱的人还算人吗?”
云昭叹口气道:“这一次你很卖力,想要多少赏钱?”
钱多多立刻伸出两只白皙的小手杵到云昭眼前。
见云昭怒目而视,她就小心的收回了三根指头,见云昭还是怒不可遏,她就收回一只手眼巴巴的瞅着云昭。
云昭从一个小箱子里取出两锭五两的银子放在桌子上道:“这是你跟你弟弟的那份。”
“我帮他收着!”
钱多多的小手在桌子上一抄,两锭银子就不见了,云昭奇怪的上下打量一下钱多多,硬是没发现她把银子藏到哪里去了。
拿了银子,钱多多连敷衍云昭一下的心情都没有,找了一把舒适的椅子坐上去,还把云昭的石榴也拿走了,一个人缩在椅子上跟松鼠一样的剥石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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Четверг, 26 Декабря 2019 г. 21:58 + в цитатни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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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把這壹段歷史寫好,自然要描繪出壹個個活生生的人物,不論他的立場如何,我們站在歷史長河的邊緣上旁觀,他們不過是這條長河裏的壹朵浪花。
冷眼看世界,就是我們目前需要做的事情,冷眼看歷史也是我們目前生活的壹種追求。
歷史長河已經流淌到了我們的腳下,我們大可站在河邊,準備迎接我們的歷史




第六十五章平地一声雷


跟云霄这样的真正贼寇比起来,云昭这样不三不四的贼寇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人家就不娶老婆,当然,身为寨主之一,女人是不缺的,他闺女就叫云潇,是云昭的七姐,长相明显跟云霄不同,看样子也是兄弟同心的结果。
不过,云霄明显的将这个名字跟他同音不同字的闺女看的跟金疙瘩一样宝贵。
担心闺女进了云氏大宅受委屈,经常托云昭给闺女送点绸布,肉食一类的东西,直到被云娘臭骂了一通之后,才停止。
他们兄弟不在乎的事情,到了云昭这里根本就不成!!!
老婆就是老婆,不是物件,兄弟的老婆不管长得多美他不稀罕,自己老婆长得有多丑,别人动一下,那就该砍手剁脚乃至碎尸万段了。
所以说,云昭觉得自己是一个很传统的人。
回到家里他就老实的躺在开始掉叶子的大槐树底下,接受秋日最后的恩赐。
云娘走过,见儿子闭着眼睛在睡觉,就拿来一个毯子盖在儿子身上。
钱多多走过来,觉得云昭本身就胖可能会热,又把毯子给拿走,见弟弟躺在小车上晒肚皮,就把毯子盖在弟弟身上。
然后,云昭有十几个姐妹,她们一个个为了表示自己是温婉善良的女子,每个人都过来关怀一下弟弟,于是,云昭在太阳底下盖了厚厚的好几层毯子,鞋子都被人脱掉了,小心的掖进毯子里。
对于这些小事,大白鹅看的真切,云昭却毫无感觉。
先生今天说的话对他来说极为重要,所以,他要联系上下三千年的历史经历把这件事重新捋一遍。
总体上来说,先生的说法是没有错的,是可行的,他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就是满清入关这件事。
异族人入侵中原,都是劫掠一番之后就离开了,自从蒙元开了在中原立足的先例之后,只劫掠不入主的习惯也就不成立了。
云昭只要一想到满清的骑兵入关之后的种种行径,心里就暗暗发凉。
如果自己真的跟先生想的那样烧掉剑阁栈道,在蜀中自成体系,那么,席卷中原的满清就会在劫掠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强大,等满清完成一统之后,自己在蜀中就会变成一隅!
自古以来,以一隅之地对抗全国很少有成功的先例,云昭也不希望中原大地再被满清屠戮一遍。
如果眼睁睁的看着历史再重来一遍,这是对云昭这个人最大的羞辱。
“走出去才行啊!”
云昭微弱的声音从厚厚的毯子下面传了出来,如同在喊救命。
钱少少快速的将云昭身上的毯子全部拿掉,才看见满身大汗的云昭。
“你不热吗?”
“有点!”
“既然热为什么要盖这么多毯子?”
云昭从躺椅上坐起来,瞅着钱少少道:“谁给我盖的毯子?”
“你母亲,还有你姐姐们,另外啊,如果不是我姐姐帮你拿掉一个毯子,你更难受。”
云昭看看钱少少堆在小车上的毯子斩钉截铁的道:“你姐姐没那么好心,他从我身上拿毯子唯一的原因就是你冷!”
钱少少连忙把毯子抱过来堆在云昭身上。
云昭无奈的道:“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是我的错!”
只要涉及到自己的姐姐,钱少少态度非常的端正,连狡辩一下都不肯。
云杨来的时候,云昭正在吃饭,他很自然地跟着一起吃了。
西安城里的那场抢劫,云杨亲手杀了一个护卫,所以,他拿到了二十两银子。
这场劫杀,已经把这个淳朴的农家少年彻底的演变成了一个贼寇。
他现在,处处在跟云猛学习,准备随时随地接手云氏老一辈贼寇的事业。
“铁农具已经融化了一批,六千斤上好的铁,只要再炒出一批硬钢,就可以锻造夹钢兵刃,你认为什么时候开始锻造比较好?”
“铁匠呢?”
“月牙山原来有两个勉强可以用的,彭和尚被干掉之后,他那里的铁匠多,我试过了,可以用。
事后,要不要灭口还要你发话!”
云昭摇头道:“记住了,凡是工匠所属,我们一个都不杀,只能笼络,不能伤害,钱粮给多一些就是了。
我不信这些人还会背叛我们去告官。”
“他们都是被彭和尚抓上山的,告官不会,找机会逃跑是一定有的事情。”
“那就把他们的家眷弄上山,反正都是附近的人,应该不难!”
“先告诉你一声,你开了这个口子,只要是个人,都想把家眷弄上山。”
“为什么,山底下的日子不是更好过吗?”
“没法子过了,官府今年开了辽饷。”
“辽饷?”
“是啊辽东平建奴没钱了,听我爹说,以前也有辽饷,不过不多,一亩地合下来不过一分二厘银子,最高的时候合一斗麦子。
今年不一样了,辽饷被编进了一条鞭法里面,只收银钱,不要粮食,一亩地要收三两银子。”
云昭皱眉道:“一亩地的产出那里值得三两银子?”
云杨无所谓的撇撇嘴道:“官府要这样收,小民有什么办法?大太监黄传亮亲自督促,不交辽饷就要被官府用大枷锁拿,什么时候交齐辽饷,才会放人。
我还听说,有的地方的辽饷几乎收到一亩地八两银子,很明显,官府没打算让百姓活。”
云昭惊讶的道:“怎们家怎么没有收?”
云杨把云昭吃剩下的半碗饭扒拉进自己的大碗,狠狠吃了一口道:“云氏主家是官身,不收,只要求捐,大娘子捐了七百个钱。”
“你家岂不是要交十二两银子?”
“没错!”
“你准备交?哦,你有银子。”
云杨抬起头看看云昭道:“你觉得我是一个憨子吗?”
云昭摇头道:“你不是。”
“那就是了,我既然不是憨子,为何要交十二两银子的辽饷?”
“官府要是来找你怎么办?”
“官府有力气找到云家庄子来吗?有本事把万年,长安两县的辽饷收上来才是本事。
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个大少爷,小民没活路了,要乱了,要大乱了!
已经有人串联要弄死大太监黄传亮!家里有地的小民都知道了,就你们这些不交钱的大地主还不知道。”
云昭听了云杨的话之后,哪里坐的住,连忙让钱少少叫来了管家云福,将云杨说的事情再说了一遍。
云福丝毫没有惊讶的意思,瞅着云杨淡淡的道:“你给我安生的留在家里。”
云杨点头道:“我爹也是这么说的。”
云福又对云昭道:“这是官员跟太监之间的事情,无知小民只是人家手里的棋子。
看不透也就罢了,既然看透了,我们就安稳的待着,看他们相互争斗就是了。
呵呵,一亩地收三两银子……看样子这些官员被太监逼迫的快没活路了,这才用上了这一招。
少爷,里外跟我们家没关系,等过一阵子,太监黄传亮被百姓群殴致死之后,辽饷还是会按照以前的例份收的,今年收的辽饷应该比往年还要低。”
老人家说出来的话,总是透着一股子让人安心的力量。
云昭这种还带着后世思维的小子,他生活的年代政治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那里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
按照他的惯性思维,不论是官员,还是太监敢这么做基本上都是在找死!
都说大明朝末期混乱,那只是史书上的几个字而已,现在目睹这样的怪事情发生,他心里还是一阵阵的发寒……
百姓为鱼肉,真的不是一句夸张的话,而是事实。
云昭可以很清楚的说,此次事件过后,大明朝在陕西的统治就算是彻底的完蛋了。
百姓对官员再也不会有任何敬畏之心,朝廷在陕西百姓心中高大的形象,会彻底的崩塌。
原本属于劣势的贼寇,会趁机坐大……
云昭的嘴巴苦的厉害……自己费尽心机弄来的发展契机,跟李洪基这些巨寇迎来的社会发展红利相比,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还以为自己身为一个先知先觉者,社会的发展红利会被自己利用的淋漓尽致……
现在看来,天意还是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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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云昭有十几个姐妹,她们一个个为了表示自己是温婉善良的女子,每个人都过来关怀一下弟弟,于是,云昭在太阳底下盖了厚厚的好几层毯子,鞋子都被人脱掉了,小心的掖进毯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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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以一隅之地对抗全国很少有成功的先例,云昭也不希望中原大地再被满清屠戮一遍。
如果眼睁睁的看着历史再重来一遍,这是对云昭这个人最大的羞辱。
“走出去才行啊!”
云昭微弱的声音从厚厚的毯子下面传了出来,如同在喊救命。
钱少少快速的将云昭身上的毯子全部拿掉,才看见满身大汗的云昭。
“你不热吗?”
“有点!”
“既然热为什么要盖这么多毯子?”
云昭从躺椅上坐起来,瞅着钱少少道:“谁给我盖的毯子?”
“你母亲,还有你姐姐们,另外啊,如果不是我姐姐帮你拿掉一个毯子,你更难受。”
云昭看看钱少少堆在小车上的毯子斩钉截铁的道:“你姐姐没那么好心,他从我身上拿毯子唯一的原因就是你冷!”
钱少少连忙把毯子抱过来堆在云昭身上。
云昭无奈的道:“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是我的错!”
只要涉及到自己的姐姐,钱少少态度非常的端正,连狡辩一下都不肯。
云杨来的时候,云昭正在吃饭,他很自然地跟着一起吃了。
西安城里的那场抢劫,云杨亲手杀了一个护卫,所以,他拿到了二十两银子。
这场劫杀,已经把这个淳朴的农家少年彻底的演变成了一个贼寇。
他现在,处处在跟云猛学习,准备随时随地接手云氏老一辈贼寇的事业。
“铁农具已经融化了一批,六千斤上好的铁,只要再炒出一批硬钢,就可以锻造夹钢兵刃,你认为什么时候开始锻造比较好?”
“铁匠呢?”
“月牙山原来有两个勉强可以用的,彭和尚被干掉之后,他那里的铁匠多,我试过了,可以用。
事后,要不要灭口还要你发话!”
云昭摇头道:“记住了,凡是工匠所属,我们一个都不杀,只能笼络,不能伤害,钱粮给多一些就是了。
我不信这些人还会背叛我们去告官。”
“他们都是被彭和尚抓上山的,告官不会,找机会逃跑是一定有的事情。”
“那就把他们的家眷弄上山,反正都是附近的人,应该不难!”
“先告诉你一声,你开了这个口子,只要是个人,都想把家眷弄上山。”
“为什么,山底下的日子不是更好过吗?”
“没法子过了,官府今年开了辽饷。”
“辽饷?”
“是啊辽东平建奴没钱了,听我爹说,以前也有辽饷,不过不多,一亩地合下来不过一分二厘银子,最高的时候合一斗麦子。
今年不一样了,辽饷被编进了一条鞭法里面,只收银钱,不要粮食,一亩地要收三两银子。”
云昭皱眉道:“一亩地的产出那里值得三两银子?”
云杨无所谓的撇撇嘴道:“官府要这样收,小民有什么办法?大太监黄传亮亲自督促,不交辽饷就要被官府用大枷锁拿,什么时候交齐辽饷,才会放人。
我还听说,有的地方的辽饷几乎收到一亩地八两银子,很明显,官府没打算让百姓活。”
云昭惊讶的道:“怎们家怎么没有收?”
云杨把云昭吃剩下的半碗饭扒拉进自己的大碗,狠狠吃了一口道:“云氏主家是官身,不收,只要求捐,大娘子捐了七百个钱。”
“你家岂不是要交十二两银子?”
“没错!”
“你准备交?哦,你有银子。”
云杨抬起头看看云昭道:“你觉得我是一个憨子吗?”
云昭摇头道:“你不是。”
“那就是了,我既然不是憨子,为何要交十二两银子的辽饷?”
“官府要是来找你怎么办?”
“官府有力气找到云家庄子来吗?有本事把万年,长安两县的辽饷收上来才是本事。
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个大少爷,小民没活路了,要乱了,要大乱了!
已经有人串联要弄死大太监黄传亮!家里有地的小民都知道了,就你们这些不交钱的大地主还不知道。”
云昭听了云杨的话之后,哪里坐的住,连忙让钱少少叫来了管家云福,将云杨说的事情再说了一遍。
云福丝毫没有惊讶的意思,瞅着云杨淡淡的道:“你给我安生的留在家里。”
云杨点头道:“我爹也是这么说的。”
云福又对云昭道:“这是官员跟太监之间的事情,无知小民只是人家手里的棋子。
看不透也就罢了,既然看透了,我们就安稳的待着,看他们相互争斗就是了。
呵呵,一亩地收三两银子……看样子这些官员被太监逼迫的快没活路了,这才用上了这一招。
少爷,里外跟我们家没关系,等过一阵子,太监黄传亮被百姓群殴致死之后,辽饷还是会按照以前的例份收的,今年收的辽饷应该比往年还要低。”
老人家说出来的话,总是透着一股子让人安心的力量。
云昭这种还带着后世思维的小子,他生活的年代政治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那里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
按照他的惯性思维,不论是官员,还是太监敢这么做基本上都是在找死!
都说大明朝末期混乱,那只是史书上的几个字而已,现在目睹这样的怪事情发生,他心里还是一阵阵的发寒……
百姓为鱼肉,真的不是一句夸张的话,而是事实。
云昭可以很清楚的说,此次事件过后,大明朝在陕西的统治就算是彻底的完蛋了。
百姓对官员再也不会有任何敬畏之心,朝廷在陕西百姓心中高大的形象,会彻底的崩塌。
原本属于劣势的贼寇,会趁机坐大……
云昭的嘴巴苦的厉害……自己费尽心机弄来的发展契机,跟李洪基这些巨寇迎来的社会发展红利相比,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还以为自己身为一个先知先觉者,社会的发展红利会被自己利用的淋漓尽致……
现在看来,天意还是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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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的歷史紛亂混雜,堪稱是壹段由壹些有著強大個人魅力的人書寫成的歷史。
不論是李自成,還是張獻忠這些叛逆者,還是崇禎,袁崇煥,這些當權者,亦或是吳三桂,耿精忠這些背叛者,每個人身上都有很多的故事,就是因為有了這些精彩的故事,明末的歷史才變得大氣起磅礴,波瀾起伏。
想要把這壹段歷史寫好,自然要描繪出壹個個活生生的人物,不論他的立場如何,我們站在歷史長河的邊緣上旁觀,他們不過是這條長河裏的壹朵浪花。
冷眼看世界,就是我們目前需要做的事情,冷眼看歷史也是我們目前生活的壹種追求。
歷史長河已經流淌到了我們的腳下,我們大可站在河邊,準備迎接我們的歷史




第三十七章徐先生的节操!


云昭学过历史,也学过政治经济学,他很清楚,满清之所以能传承清近三百年,不是因为他们治理国家的手段高超,而是因为大量的新庄稼在这个时候进入了中国,农作物产量高了,饿死的人就少,大家都能勉强活下去,这才造就了所谓的‘康乾盛世’。
至于大明朝——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小冰河时代在这个时候来临,北方干旱少雨,南方暴雨霜冻,偌大的大明国土上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宁的。
人一旦没了饭吃,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都不奇怪。
所以,云昭在很久以前受命驻村的时候,不能出现一个饥民,这是每一个驻村干部第一工作任务,哪怕用自己的工资养活,也不能出现一个,只要有一个这样的人出现,就是天大的事故!
很久以来,云昭这样的人对饥饿是没有一个完整概念的,莫要说云昭自己,就算是比云昭年岁大很多的人,饥饿也只是儿时的一种记忆。
这里是不一样的!!!
云昭每天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面有菜色的人。
菜色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个名词!!
从春天开始,大地上开始有绿色出现之后,野菜就是很多人家的主食,基本上猪能吃的东西,人也同时在吃。
野菜这东西吃多了之后,营养严重不足,整个人的脸色就会泛黄,这就是菜色!
云昭在很久以前扶贫的目的是让那些穷人富裕起来,绝对不是让他们吃饱肚子这种最初级的工作,这项工作,他的很多前辈已经完成了。
现在,云昭又回到了一个更加恶劣的环境中——为了吃饱肚子而努力奋斗!!
至于母亲说的考状元,徐先生说的为天地立心之类的事情,等这里的人都吃饱肚子之后大家再考虑!
福伯这样的人都没有听说过玉米,土豆,红薯这样的东西,看,看来这些东西都在江南,或者岭南。
“先生,您知道玉米,土豆,红薯这些庄稼吗?”
徐先生略一思忖就摇头道:“没听说过,很重要吗?”
云昭信口开河道:“我听说这几样东西亩产很高,尤其是土豆这东西,一亩地产一万斤都不稀奇。”
徐先生笑道:“胡说八道!”
“真的啊!”
“没有这样的东西,要是有,早就有人种的满世界都是了,除非是野猪精从天上带来的仙种!”
“真的有,据说是从红毛国传来的东西。”
徐先生摇摇头道:“如果是从红毛国传来的东西,那就更加的不可能!”
先生说的斩钉截铁。
“为何?您很清楚红毛国吗?”
“我或许不清楚,但是,有一个人很清楚!”
“谁啊?”
“一个叫做‘保禄’的背宗弃祖之辈!”
“保罗?”云昭第一次从一个古人口中得知一个标准的欧洲人名字,心里面顿时就起了波澜。
“嗯,你把这个名字念得比我更像一些。”
“是一个红毛鬼?”
“不是,以前是一个汉人,后来信了什么天主教,就叫做什么狗屁‘保禄’了。”
云昭心跳的厉害,继续问道:“这人的汉名叫什么?”
徐先生却恼怒起来,一把将桌子上的书本全部扒拉到地上怒道:“问他做什么?”
如果是平日,云昭一定不会为难先生,如今,事关土豆,玉米,红薯这些高产作物,云昭顾不上礼仪了。
“先生,这个人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徐先生是一个很会控制情绪的人,见云昭如此无礼的追问,以他对自己学生的认识,看样子真的很重要。
“徐光启!以前是礼部侍郎,现在不知道还是不是在做官,或许死了也说不定。”
“跟您有亲?”
徐先生抽抽鼻子,端着茶碗的手不停地颤抖,导致茶碗哗啦哗啦响的厉害。
“以前是我兄长——他对农事以及杂学极为喜欢,如果真的有你说的这三种作物,还是从红毛国传来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啊——”
“既然如此,徐元寿一定不是先生的本名喽?”
“自从‘保禄’出现之后,我只用字来面对世人,徐光升这个名字再也没有用过。”
见先生难过的不能自抑,云昭弯腰深深一礼,然后就离开了房间,让先生一个人待着。
每个人都有不为所知的一面,都有自己的伤心事,先生能说出来,已经算是很好了。
一想到先生宁愿嘴里叼着草饿晕在破殿里,也不肯去找自己做大官的哥哥,云昭就对节操这个东西有了新的认知。
“看来,我真的欠先生一座玉山书院啊……”
有了徐光启这条门路,土豆,玉米,红薯,或者其余的云昭想要的作物都应该会找到,徐光启或许已经见到了这些东西,只是名字不同,也不知晓这些作物的厉害,这才白白的错过了。
以东南海运的发达,红毛鬼的战舰,商船不可能不携带土豆,玉米出海,找到红毛鬼的商船,战舰,就一定能找到云昭想要的东西。
“年纪还是太小了……”
云昭长叹一声,他真的很想走一遭岭南泉州,也很想去刚刚开埠的上海去看看。
全身的精力再一次被强盗叔叔榨干之后,云昭抽着鼻子回到了后宅。
“明明受不了了,干嘛还要坚持?把全部的心思放在读书上不好么?”
云娘见儿子又哭着回来了,说不出的心疼。
“不行!我一定要文武双全才成!”
云昭哭得很厉害,话语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好好好,随你,随你。”云娘说着话就要脱儿子身上沾满尘土的褂子跟裤子。
“有女人!”
云昭避开了母亲的魔爪。
“娘跟秦婆婆不也是女人?”
云娘对这个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十几个人帮忙,云昭的澡盆很快就安置好了,他小心的关上门,还对守在门前的云春道:“看好门,不准她们偷看。”
云春回头看看那些伸长脖子看云昭的女娃们,坚定的点点头,把身子横在门前。
脱光了衣衫的云昭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就没有几块完好的皮肉。
尤其是大腿跟屁股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动一下全身都钻心的疼。
钻进热水里,云昭把身体蜷缩起来,如同在母胎的婴儿。
没人理解他为什么要吃苦,哪怕是徐先生跟云猛也对云昭这种强迫自己进步的态度很不理解。
徐先生早就说过,文武兼资的态度不可取,云昭如果将来想要出人头地,只能专精一门就好,如果两者都想要,两者都不可能达到顶峰。
福伯也是这个态度。
只有云昭自己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专精一门或许是好的,却没有办法应付即将到来的灾难。
他不想成为纯粹的武将,也不想成为纯粹的文人,他只想给自己现在的身体弄一个可以支撑他无数想法的平台。
这个平台不用太高,因为他的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的见识可以高过他,这个平台也不用太广,在这个世界里,没人比他的见识更加的广博。
他知道九天之上是一个怎样的场景,也知晓九幽之下是个什么模样。
他只要向北看,就仿佛看见北冰洋上漫步的白熊。
向南看,就能看见南极洲上摇摇晃晃走路的帝企鹅,将幼崽埋在腹下仰着脖子迎接将要到来的暴风雪。
向西看,遥远的西方世界里,正有无数的高利贷者巧舌如簧的给皇帝放高利贷……
向东看,皇太极的兵马正在屠杀朝鲜国的军队,无数的日本‘神将’率领着小小的队伍相互厮杀,而幕府大将军德川秀忠则摇着小扇子欣慰的观看……
云昭小小的身体从澡盆里猛地站起来,大口的喘着气,水光迷离的眼睛也从锐利逐渐变得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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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長河已經流淌到了我們的腳下,我們大可站在河邊,準備迎接我們的歷史




第九十章真正的先生来了


归纳,总结,是一个政府部门必须长做,多做的事情。
这样做的目的不是为了以后把事情越做越好,而是为了形成制度化,方便推广,适合传承。
一件事做的再漂亮也作用有限,对一个要长年累月做事情的政府机关来说,长久的不出纰漏才是最好的。
这中间有个度,就是人们总以为是老生常谈的几个“有利于……”
立场站稳之后,其余的都是小节,对于庞大的国家来说,总是人才辈出的,总有高人带领大家把事情提高到一个新的纬度,对于相对平庸的大多数人来说——把自己的事情干的不要出纰漏,就是对这个国家最大的贡献。
所以,在云昭以前待得地方,天才总要多受一些磨难的,想要多干事情的人总要多受一些苛刻对待的。
不是害怕多办事,也不是害怕他冒尖,而是害怕他干的事情太出格,打乱一个组织的整体办事步奏。
一群拉车的马里面有一匹马太卖力,为了控制马车平稳,它挨的鞭子一定是最多的。
当然,如果这样的磨难都挡不住他向上奋斗的劲头,长成参天大树是必然的事情。
经过磨难的人成长起来后,他的所作所为才有说服力,才有资格按照自己的方式制定规则,让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意志行动。
所以说——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以上的话,是孑与自己的一些感悟,送给一些特定群体的兄弟姐妹们,我是真正见过树苗长成参天大树的人,可惜,不是我……我去当藤蔓了……爬的满世界都是!)
徐元寿先生的长处跟短处一样明显。
他这样受不得极端刺激的心地善良的人去做别人的先生,别人的校长,是极好的。
作为官僚,他不成!
洪承畴是一个很好地官僚,云昭自己也是一个合格的官僚,徐元寿不成!
没有铁石心肠就别做官员!
这是云昭的昔日的师傅传授给他的诀窍。
真正的官员追求的都是大爱!
所谓的大爱就是雷霆雨露,是空气,是蓝天,是大地,不见的让某一个具体的人获益,却让世界变得生机勃勃。
大爱是看不见的……有时候还显得极度无情,让人无法理解。
小爱可以暖人肺腑,作为一个真正的官员却不能多做,只要这样的事情做的多了,对别人来说就是不公正,世上从来就没有雨露均沾这样的事情。
徐元寿,张贤亮,葛春晖,韩度,赵元琪,刘章,欧阳志,冯奇这些人围坐在一张大桌子周围,除过徐元寿之外,其余的七人看着云昭这个孩子齐齐的叹了口气。
徐元寿笑而不语,云昭同样笑而不语,起身邀请诸位先生随他走一遭。
刚刚出门,钱少少就跟了出来,走进中庭,云福已经等候多时了。
众人随着云昭下了地窖。
云氏的地窖宽大而干燥,里面用青砖,石条镶嵌过……
云福打开石门上的锁,钱少少拼尽全力才推开石门,抢先钻进去,用火把点燃了里面的火把。
地窖里立刻变得明亮起来。
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十几口巨大的箱子。
云昭掀开了一个箱子,箱子里装满了白花花的银锭……又打开一口箱子,里面装满了各色玉器,再打开一口箱子,各种珠玉首饰琳琅满目。
“这里共计有两万一千三百两银子,至于别的东西,我们有估算过价值,根据家里的老账房估算,总价值不会少于十万两银子。
诸位先生可以小觑云昭,小看云氏,唯独不能小看云昭,乃至云氏的助学之心。”
张贤亮从箱子里取出一串珍珠,对这火光看了片刻道:“这珠串作价十两银子,很合理。
能告诉我,这东西都是哪里来的吗?我看这珠串上有血迹。”
云昭道:“官府剿匪之后收获的贼赃!”
张贤亮皱眉道:“苦主呢?”
云昭摊摊手道:“应该死了,最后一任苦主是悍匪瓜背王,也就是前几天被剐了六百多刀才死掉的那个家伙。”
韩度耸耸肩膀道:“这么一笔大财,你想用来做什么?”
云昭慨然道:“重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刘章皱眉道:“少了!”
赵元琪道:“太少了。”
云昭谦卑的弯腰施礼道:“以后还会有。”
身材瘦峭,衣衫破烂的韩度道:“你要是死了怎么办?”
云昭拱手道:“我尽量在弄到足够几位先生施展手段所需的钱粮之前不死!”
欧阳志挥挥手道:“尽人事听天命就是了。”
冯奇笑眯眯的道:“你云氏如果准许旁人也加入进来,这些钱其实勉强够支应几年的。”
云昭看着笑眯眯的冯奇道:“进来的人多了,先生们恐怕也不好教书,不如,就云氏一力承担如何?”
张贤亮笑道:“如此大的家学,太没有必要了。”
云昭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是我云氏全族人孜孜以求的梦想!”
颌下长着长胡须的欧阳志笑道:“这恐怕不容易啊,当年董仲舒献儒学给汉武帝刘彻,得百万钱,还说把他闺女嫁亏了,云昭,你没有刘彻的雄心,没有刘彻的地位,没有刘彻那般有一个好老子,好祖宗,凭什么以为你能做到你说的这番话呢?”
云昭笑道:“我父亲去世的早,不如刘彻的父亲活的长,不过,既然生下了我,就足够了。
我祖宗确实没有刘彻的祖宗那般有出息,没有给我留下一个大家业,没关系,我将来给我的子孙留就是了。
诸位先生自己还破衣烂衫的却嫌弃我给的十几万两银子,是不是有些过了?”
久不作声的徐元寿闻言笑了,拍拍云昭的肩膀道:“猪啊,你弄错了一件事。”
云昭仰首瞅着自己的先生道:“请先生赐教。”
徐元寿大笑道:“你云氏有那么多的长工,你还用我来教你怎么雇佣长工吗?”
云昭羞愧的朝几位先生看了一眼道:“这不好吧!几位先生都是饱学之士,如何能与云氏长工相提并论?”
徐元寿冷笑道:“别看你执礼甚恭,言辞谦卑,对我们有求必应的,在你心中,恐怕早就把我们几人当做大牲口看了吧?”
云昭瞪大了眼睛道:“岂敢如此!”
年纪最大的张贤亮笑眯眯的凑过来,蹲在云昭面前道:“当不当大牲口什么的老夫不在乎,反正这辈子已经当了别人大半辈子的大牲口,再当半辈子也不算什么大事。
先说好了,老夫这头大牲口不伺候你这个金主,只伺候书院里有志向学的学生。
你云氏既然出了大钱,从书院中挑选学成之人为你所用这也是顺理成章。
只是,你一定要等到他们完成学业!”
云昭连连点头道:“我年纪小,等得起。”
冯奇笑道:“我们没有本钱跟你讨价还价,这点你清楚,我们也清楚。
因此,我们只能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你个人的信诺上来。
云昭,你先生徐元寿说你信义昭著,蓝田县的百姓也说你有菩萨心肠。
所以,我们八个人这八条不值钱的命,就交到你手里……如果……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们碍事,或者干了让你不满意的事情,可以杀了我们……只是,别毁了玉山书院。”
冯奇的话说到最后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慢慢的变得哀伤。
初春的日子里,他依旧穿着一件破旧的黑色棉袍,长而干枯的手露在袖子外边,可以看见手背上的青筋在蠕动。
见先生哀伤,云昭露出最灿烂的笑容,取过一锭银子放在冯奇的手里道:“现在的银子除过购买粮食有些亏之外,购买别的东西还是不错的。
这锭银子先生拿去安家,粮食随后就有人送到书院。
今天,云昭与七位先生乃是初见,等我们相处的时间长了,您七位就会知道有云昭在,玉山书院必定会在八位先生手中发扬光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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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危机,就是危险中还有机会


崇祯三年的阴历一月十七日,蓝田县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下的不厚,却冷!
这时,从渭北高原漫下来拖儿带女的饥民,已经充满了云家庄子的街道。
村里的庙宇、祠堂、碾坊、磨棚,全被那些操着外乡口音的逃难者,不分男女塞满了。
雪后的几天,云家庄子的人,每天早晨都带着镢头和铁锨,去掩埋夜间倒毙在路上的无名尸首。
每天从早到晚,衣衫褴褛的饥民们,冻得缩着肩膀,守候在云氏牌坊下面。
他们不知在什么地方路旁折下来树枝,挟在胳膊底下,防着恶狗。
只要见到云家庄子的人他们就诉述着大体上类似的不幸,哀告救命。
有的说着说着,大滴大滴的热泪,就从那枯黄的瘦脸上滚下来了。
一些衣衫破烂的妇人一遍又一遍的询问庄子上的人,有愿意收养小孩的人吗?
这情景,看了令人心酸。多少人,一见他们就躲开走了。听了那些话,庄稼人难受地回到家里,对待老婆孩子也越发的粗暴起来。
蓝田县的人,在天不亮的时候就要去工地,顶着寒风拼命干一个时辰的活计,便会有热气腾腾的米汤送来,每人还能有一小块黑面,或者糜子面制成的馍馍。
吃了这些东西,虽然还是会感到饥饿,身上却变得暖和起来了。
起初,还有人抱怨小县令只让人干活,不让人吃饱,自从渭北高原上下来的这些流民到了云家庄子,说这种话的人就没有了。
十五天前,一个孩子在云氏还能换五十斤糜子,现在,云氏已经不收孩子了,五百个孩子是云氏所能接纳的极限。
在这件事上,云昭没有挑拣。
云福也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接纳孩子的,满五百个就不收,这是云氏粮食储量决定的事情,而不是人的心肠决定的。
云氏不收孩子了,于是,卖孩子的人就没有了买方市场,货到地头死,这些孩子不能带回家,只希望有好心的人家能够收养这些可怜的孩子。
徐元寿的眼睛像是在着火……
在他焦灼而又无奈的眼神逼视下,云昭无可奈何的摊摊手……他不可能动用蓝田县的粮食来救助这些人。
“再给我五百斤糜子……”
徐元寿的话显得苍白而无力。
云昭丢出了两锭银子在桌子上。
徐元寿一把将银子划拉到地面上,白色的银子在青砖地上蹦跳几下就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我不要钱,我要粮食!”
云昭抬起头看着自家先生道:“你不能再饿着了,每天都要吃饭,你快要撑不住了。”
“死不了!”
“你要的粮食我不能给,尽管我手头有粮食,有很多粮食,我却不能给你一粒粮食。
现如今,整个蓝田县的百姓几乎都要驻扎在粮仓旁边,虎视眈眈的守护着属于他们的粮食。
那些铺天盖地到来的流民,把他们吓坏了。
每天,运往每个工地的粮食数量都是被百十个被百姓推举出来的不要工钱,不要粮食的德高望重的人核算很多遍。
别说我这个县令,就算是皇帝这时候来到这里,也休想从中拿走一粒粮食。”
“都是人命啊……”
“没错,粮食也是蓝田县人的命,给别人粮食,就等于把蓝田县人的命给别人。
我是蓝田县的县令,我首先要管我治下百姓的性命。“
“你这个毫无人性的畜生!”
徐元寿暴跳如雷,不过,他很快就安静下来了,扶着云昭的桌案摇晃两下,微微叹口气道:“我口不择言了。”
云昭苦笑一声道:“您这样骂了,我心里反倒舒坦一些,先生,我想要关闭蓝田县境,不许流民再进来了。”
“有蓝田境内的流氓恶霸,趁机欺负那些女子!”徐元寿又把声音提高了一些。
“他们欺负过女子后给人家粮食了吗?”云昭面容平静毫无波澜。
“你——无耻!”
徐元寿怒骂之后就拂袖而去。
瞅着先生怒气冲冲的离开,云昭哀叹一声趴在桌子上不动弹了。
曾几何时,这种话他也能自己的上级领导说过,那时候真的觉得那些领导很无耻,现在,被自己的先生骂,云昭忽然觉得以前被自己骂的那些领导很可怜。
越是艰难时刻,越是要讲究纪律跟规矩!
平时可以通融的事情,此时此刻不会再有商量的余地,平日里可以转圜一下的事情,此时也绝对禁止。
纪律最早出现的原因就跟生死攸关,也跟食物分配有关,是一个很残酷的事情。
年前,云昭总认为自己还有一点时间,当渭北高原上的人下来之后,他仅有的一点空余时间也全部消失了。
云氏盗匪全部变成了蓝田县的团练,团练使就是云猛,云昭拒绝云猛当县丞,而是把这个只为给了西乡的章天雄,东乡的刘氏,南乡的何氏分别拿到了主簿跟典吏。
其余的县衙差事,也被云氏,刘氏,何氏,章天雄四家以下的中户刮分了一个干净。
利益均沾之下,云昭这个县令的政令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下达到每一个人面前。
看到流民的惨状之后,蓝田县人不再抗拒云昭那些急功近利的命令,即便这些命令再不合理,也比离开家乡去当流民要好一千倍。
一月二十七日,云昭下令招募六千流民,开荒!
一月二十九日,商南巨寇镇天王刘雄的六百强盗,才进蓝田县便被蓝田县团练使云猛在半夜率众伏击,击溃了强盗,强盗星散逃亡,待到天明,六百强盗的首级一个不缺的挂在蓝田县境上。
二月初九,镇天王刘雄,圣世王张翰、瓜背王陈滚、一翅飞韩耀飞派来使者,讨要一万担粮食,如若不给,大军到处,寸草不留。
云昭大怒,当场斩杀圣世王使者二当家彭泽以下使者三人,断一翅王韩耀飞四肢,去眼,耳,鼻,独留一张嘴转告商南巨寇,蓝田县的粮食多,却一粒都不给。
二月初十,云昭召集蓝田县冶铁,锻造工匠,大肆的制造兵刃,预备以全县之力抵挡商南四寇,同时飞马禀报西安府知府求援——未果!
二月十二日,云昭再次下令招募流民中敢战之士六千,承诺攻破贼人大寨之后,人人有赏,且在战后,以军功论赏,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有功之士,可以全家落户蓝田县,由县衙分配新开垦之荒地,按照军功大小分配房舍。
一时间,流民奋勇争先!
洪承畴丢下文书,对守候在一边的红水河参将梁河道:“博之如何看本官卓拔的这位八岁县令?”
梁河笑道:“不简单!”
洪承畴舔舐一下干涩的嘴唇道:“何止不简单,如果大明朝所有的县令,有此子一半的果决,大明朝国势何至于此?”
梁河又道:“他招募团练,有募集流民为兵,且开出巨额赏格,表面看起来颇有些兵强马壮的意味,一旦上了战场,没有老卒弹压,这些人还是不成的。”
洪承畴笑了一声道:“你也太小看这头小猪了,此子天生聪慧,自称野猪精下凡,能在一年之中执掌云氏牛耳,又在蓝田县掀起滔天巨浪,直到今时今日,蓝田县依旧被牢牢的掌控在手中,这般人物岂能只有这点本事!”
梁河愣了一下道:“您也相信他是野猪精下凡?这两年本将斩杀的成精人物不少于十个!”
洪承畴挠挠头发笑道:“别的什么成精人物,本官只当他是犬豕耳,此子不同,等你见了他,你就不再觉得我以猪之名称呼他有何可笑之处了。
能在白日里以重礼孝敬上官,在离城的那一刻,在醉酒中还能强横的劫掠明月楼两千多两银子的八岁孩童,你见过吗?”
梁河张大了嘴巴道:“有这等事?”
洪承畴幽幽的道:“本官甚至猜测他接连抢劫了明月楼两次。”
“这也太胆大妄为了。”
洪承畴笑道:“问题出在没有证据上,本官也只是纯粹的猜测,没有半分证据在手。
现如今,此子又把自己蓝田县正堂的位置坐实了,吏部任命文书已经抵达西安,就算是本官想要拿他问罪,也只能上报三司,由陛下裁决。
以此子之手段,即便是到了京师,陛下也不会问罪,甚至会有重赏!
毕竟,他这一次破家妤难的行为,一旦被西安知府上报朝廷,这等忠勇之士,不赏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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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聊天群》是网络写手圣骑士的传说创作的一部都市修仙类网络小说,首发于起点中文网。
2018年5月,第三届“橙瓜网络文学奖”评选中,《修真聊天群》荣获年度十大作品奖。漫画和有声小说同步更新中。

主角·宋书航
概述
修为:亚不朽,灵力、肉身、精神力、道心皆远超同级,但知识经验、武技法术等积累不足。雷火双属性,梦想成为一名帅气的剑客或儒家行者,可惜“剑术天负”,且被多名大能断定与儒家有缘无分,反而刀道天赋极高。已进入长生者境界,并将获得妹妹一个。初始道号有七个,分别为“金刚君子刀”“白鲸刀客”“书山居士”“木道人”“寻道书生”“善心居士”“霸刀宋壹”,后将“金刚君子刀”赠与弟子小彩,将“寻道书生”改为“寻道仙子”赠与弟子楚楚。



第三十九章 放心吧,弄断条腿就好!

众目睽睽中,教室门打开,一个高瘦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他正伸手做推门状。
男子身高约一米八多,一头长发爆炸般朝天竖起,这种发型即使在杀马特发型中也是极品。
双眼有浓浓的漆黑熊猫眼,这好像是叫烟熏妆?多年前很流行,当年有个漂亮的世界级女明星就有着标志的烟熏妆。
教学中所有人都盯住这男子,一眨不眨。
男子突然被万众瞩目,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笑道:“正在上课啊,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whoareyou?”史密斯教授手中的粉笔被捏断,教授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洋毛?”瘦高男子挥了挥手:“一边去呆着先,我找个人就走。不会打扰你们很久的。”
史密斯教授额头青筋爆起,就准备给这个瘦高男子点颜色瞧瞧。
但随着那瘦高男子挥了挥手,史密斯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整个人像是被固定住一般。不仅是无法移动,就连嘴巴和舌头都被固定。甚至连眼珠子都无法转动一下!到最后,更连思维都开始凝固。
瘦高男子随后目光在教室中转了一圈,似乎在找人。
所有学生目瞪口呆的望着他。
唯有宋书航,他望着那被‘推门’时爆开的门锁,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轻轻推门,就能将门锁都推爆的,绝对不是普通人吧?
至少也得服用过淬体液的修士才能做到这一点。
这货,不会是药师吧?
书航马上用力甩了甩头。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九洲群里的药师前辈,虽然说话少,但可以看出他是个可靠的前辈,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这杀马特?
遗憾的是,人生总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宋书航小友,快出来吧,我是药师!”那瘦高男子目光盯住书航,哇哈哈的笑了起来,用力招手。
顿时,所有学生都盯住宋书航。
那些目光如此锋利和复杂……
宋书航一手捂脸——这日子,没法过啦。
还有啊,为毛药师都没打电话过来,就知道他在这里?难道他能用什么法术定位自己的位置?
宋书航最终还是厚着脸皮迎了上去。
“老师,我请假两节课哈。”宋书航不好意思对着史密斯教授道。
史密斯教授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现在连意识都被凝固。一会他恢复过来时,只会当自己愣了下神……甚至不会发现有个学生已经当着他的面离开。
“哪来那么多废话,快跟我走吧。”药师拖起宋书航。
“土波,帮我收拾一下课本哈。”宋书航最后朝着土波大叫了一声,然后就被药师拖走了。
教室后方,土波疑惑:“不会又是个送快递的吧?”
“不太像。”高某某推了推眼镜:“说起来,上次那位也不太像送快递的。”
路上,宋书航问道:“药师前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定位功能啊,只要输入你的号,我就能定位你在什么地方。然后只要看看教室中有哪个人经历了‘淬体’就知道哪个是你啦。服用过淬体药后,你和普通人比起来,区别很明显的。”药师得意洋洋道。
宋书航心中幻想再次破灭,原来是定位功能,而不是通过法术在千里之处搜索到他?
不过话说,通过定位他的位置,不是需要经过他在自己上同意确定后,对方才能定位到他的吗?难道药师也是高级黑客啥的,能破解他的程序,强行进行定位?
宋书航:“话说,我没想到药师前辈你打扮的这么潮呢。”
“潮?你指哪方面?”药师一脸疑惑。
“比如您这爆炸发型?”宋书航道。
“哦,你说这个啊。这个其实是因为我昨天从海北省御剑直接飞到江南区时,横跨了两个省。加上高空中风比较大,头发被吹成这样的。”药师不好意思笑道。
“……”宋书航沉默片刻,又不死心问道:“那前辈的烟熏妆?”
“烟熏妆?哦哦,这个我知道,我徒弟经常跟我提起过,是有个叫艾薇儿的明星小姑娘那种化妆吧?不过我这不是烟熏妆,这只是普通的黑眼圈而已。做为一名炼药师,我们经常要熬夜炼制丹药,有时候好几星期不吃不喝不睡。久而久之,就有了黑眼圈。由于现在还常常一炼就是十几天,所以这黑眼圈一直没褪去。或许等我这次突破境界,这些黑眼圈才会消失吧。”药师开怀大笑。
宋书航只感觉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四处奔腾。
和在群里惜字如金的形像比起来,现实中的药师很能聊,还很爱开怀大笑,大咧咧的。形象彻底破灭。
……
……
男生宿舍。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啊,炼丹房呢?”药师询问。
“炼丹房……勉强算是这里吧。”宋书航指向厨房。
“这不是厨房吗?”药师揉了揉眉头:“也对,你说过是用电磁炉和火锅炼的淬体液,也只能在厨房了。”
厨房啊,唉。药师突然感到好惆怅,不由自主就深深叹了口气。
不过他很快振作起来。
“书航小友,你能再炼一次淬体液,让我观察一下吗?”药师询问道。
他昨天通过模拟炼丹的方式,还原宋书航所描述的练淬体液过程时,意外发现了一些有趣的地方。
不过模拟炼丹毕竟是模拟,会有很多疏忽,所以他还是想亲眼看书航炼一次淬体液,确认一些细节。
“现在吗?”宋书航看了看时间,第三节课已经过了一半,时间已经是九点半多了。
“有问题?”药师疑惑问道。
“时间上有些不足,再过一个半小时后,早上的课就结束了,然后就是午餐时间。”宋书航解释道。
“哦,差点忘记了,普通人需要吃饭啊。真是麻烦,修士的话随便吃颗药就能解决这些琐碎的问题。”药师喃喃道,片刻后,他又问道;“那书航小友下午有时间吗?下午我们共同炼淬体液试试?”
“下午……我有课?”宋书航道——倒是可以请假,而且他连请假条也准备好了。
“有课?我又差点忘记你是学生来着。那么,你下午的上课老师是谁?”药师很自然的问道。
这问题,让人很不安心啊!
“前辈,恕我直言。虽然我相信前辈是个正直的人,不过我还是想问问,前辈你不会是想将我下午上课的老师送进医院吧?”宋书航认真问道——羽柔子引发的惨剧仿若昨日啊!不,根本就是在大昨日。
“啊哈哈,你也想到这办法了?很棒的主意吧,只要将你的老师送入医院的话,你下午不就有空了吗?放心吧,我能掌握好火候的,只弄断腿就可以了。”药师理所当然道。
面不改色的将人家的老师腿弄断送入医院,这就是九洲一号群的优良传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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Четверг, 26 Декабря 2019 г. 16:38 + в цитатни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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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聊天群》是网络写手圣骑士的传说创作的一部都市修仙类网络小说,首发于起点中文网。
2018年5月,第三届“橙瓜网络文学奖”评选中,《修真聊天群》荣获年度十大作品奖。漫画和有声小说同步更新中。

主角·宋书航
概述
修为:亚不朽,灵力、肉身、精神力、道心皆远超同级,但知识经验、武技法术等积累不足。雷火双属性,梦想成为一名帅气的剑客或儒家行者,可惜“剑术天负”,且被多名大能断定与儒家有缘无分,反而刀道天赋极高。已进入长生者境界,并将获得妹妹一个。初始道号有七个,分别为“金刚君子刀”“白鲸刀客”“书山居士”“木道人”“寻道书生”“善心居士”“霸刀宋壹”,后将“金刚君子刀”赠与弟子小彩,将“寻道书生”改为“寻道仙子”赠与弟子楚楚。



第八十七章 活路?本座给你一条!

在略显安静的车厢中,这声清脆的撞击声显的那么突兀,让人无法忽视。
脸色苍白的坛主用眼角余光瞄了眼那少年,紧接着,他的目光死死落在挂坠上。然后,他大嘴微张,彻底呆住了。
“抱歉,打扰到两位了。”少年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的望向坛主:“需要我自我介绍不?”
接着,少年又淡淡道:“我叫宋书航。”
这只是个斯文普通的男性名字。
洋和尚不明白这神秘的少年这个时候自我介绍干嘛?但这时,他看到强大的坛主突然脸色大变!
那脸色,简直像遇上世界末日一样惊恐!
有戏?!洋和尚心中一动。
宋书航见状,眸子低垂,嘴角上扬的弧度更明显了些。
然后,他手指间滑出一张符纸,口中轻喝一声:“破!”
是破邪符!
一股狂暴、不可匹敌的灵力从符纸中释放出来!
这是坛主和洋和尚根本不敢想象的强大灵力,简直如飓风一般,袭卷整节车厢。
刹那间车厢中属于鬼物的负能量被逐一空!
之前被坛主释放出去摧毁各车厢监控的小鬼,更是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庞大的灵力直接辗碎,化为空气中的能量小粒子!
而坛主身后的鬼将苦幽也没能幸免,它挤在车厢中用来保持坛主的半个身体,直接被狂暴的灵力消解。
“呜~~”鬼将苦幽发出惨叫,飞速退离车厢。
但,逃跑无用!
破邪符的力量不依不饶,紧追着鬼将,一直将它驱出两节车厢的距离!
直到破邪符的力量散去时,鬼将苦幽却只残余十分之一的鬼体,虚弱到极至,缩在车厢中动弹不得。
一切变化只在转眼之间!
之后,洋和尚只感觉眼前一亮,笼罩车厢的鬼物负能量被驱除一空,车厢中恢复了明亮。陷入恐怖幻觉中的乘客脸色亦平静下来,不再惊恐颤抖,只是如熟睡了一般。
洋和尚眼中露出狂喜——用华夏一句名言来讲,他现在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坛主却是面如土灰,连连后退。
他本是邪道鬼修,体内的真气都是偏阴寒系。虽不至于被破邪符当成鬼物‘净化’,但亦在灵力飓风中吃尽了苦头。加上体内的剧毒,真是糟糕透了。
但更糟糕的是,这位宋前辈……怎么会在这里?
坛主感觉自己的双腿又在颤抖,连站都站不稳。
按照那四种特殊药物留下的线索,这位前辈不是应该前往圆隆药店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说……这也是对方陷阱的一部分吗?一切的一切,为的就是将自己逼迫在这狭小的车厢中?
原来自己压根没有时来运转,之前的好运只是临死病人的回逃返照吗?
开什么玩笑!
……
……
宋书航嘴角的笑意亦更浓了……现在他可以确定眼前这鬼修的真实身份。
看到灵鬼挂坠会发呆而不是惊喜;听到宋书航这个名字就会大惊失色;从自己施展破邪符后,对方更是面如土灰,恨不得马上逃离自己身边。再加上对方身上隐隐有种特殊的药香味。
是坛主无疑了。
没想到对方正在离开‘圆隆药店’的地铁上,好险,差点就错过了。
好在今天遇上那可爱的小女孩,自己又‘好人属性’暴发,抱着她多坐了三站地铁。否则的话,自己今天赶到圆隆药店,也注定找不到坛主的线索。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谁说好人没好报的?
有时候好人,是会有好运的!
虽然眼下发生的这一幕和他计划中的不同,自己提前正面和坛主碰上了。
但是这种变化,他喜欢!
那现在,我要怎么做呢?
利用好我手中一切能用的,三种符宝、隐形飞剑,以及……宋前辈这个身份!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保持好气势,摄人的气势!
他要保持自己的前辈大高手形象,必要时虎躯可以一震、再震,总之一定要镇住对方。否则那坛主要是识破了,很可能分分钟就弄死自己。
简而言之,现在是装逼时间。
而且,这逼他必须要装出水平。一旦装的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内心想了很多,但宋书航脸上一直保持着古井不波状,淡淡道:“好了,没有那些污秽之物,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这种淡然的模样,会让人感觉他驱散车厢中的鬼物只是吹口气那样轻松。
……
……
好好聊聊,聊我要怎么死吗?
坛主此时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逃。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类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坛主认定宋书航是位前辈高人,再不怀疑!作为一个谨慎胆小的鬼修,他对逃命很有研究。各种各样的逃命方式,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出的。
这位宋前辈高深莫测,又家底丰厚,而且性格残忍,擅长用毒。自己现在虚弱不堪,身上还中了对方的剧毒。横竖都看不出一丝胜算,只有逃命。
留着青山在,才能有柴烧!
然而,他这念头才刚起,却见对面那少年模样的宋前辈缓缓抽出了一件无形无质之物。
那是他肉眼无法看到的东西,但……却能隐隐感应到一丝危险的锋利气息。
这种感觉,他在很多年前从一位强大的修士身边感应过,那是飞剑!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描述的就是飞剑,速度快到没朋友。
犹记得当年,他还只有一品修为。幸运的跟在几位修士前辈身后探寻一处古仙遗迹。
期间他因为紧张尿意上涌,便寻机在墙角尿了一发。就在这时,那位有飞剑的修士前辈突然祭出飞剑,瞬息千里,斩了敌人头颅后飞回来。而这过程……坛主连尿都没尿完。
面对这样的宝物,他根本无处可逃,坛主暗暗后退的脚步停了下来。
……
……
‘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就算肉眼看不到,但只要捏住飞剑,有意识的向敌人展露‘飞剑’时,二品以上的修士就会稍稍有点感应。’宋书航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他看出那坛主有要逃的意思,便想到借飞剑震一震对方——绝对不能让坛主逃了,否则茫茫人海,再想找出他就太难了。
同时,他手中还暗暗捏着枚‘剑符’,一旦坛主拼死要逃,剑符就马上斩上去。不过这是下下之选——宋书航不能确定,一枚剑符是不是足以干掉坛主。
好在坛主被‘飞剑’的气息给唬住了。
宋书航嘴角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呵呵,你想逃?你觉的自己能从本座手中逃脱吗?”
——好羞耻,在自称‘本座’时,书航只感觉自己背上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宋前辈,晚辈有眼不识泰山,打搅到您。还请前辈……指给晚辈一条生路。”坛主没有退路,苦涩的求活命。
逃脱不了……坛主是这么认为的。
这条‘生路’,恐怕要付出他难以想象的代价。而且,还不知道有没有‘生路’可走。
“生路?哈哈哈哈。”宋书航哈哈大笑……趁着大笑的时间里,他大脑疯狂运转,瞬间浮上很多条计划。
“本座给过你的机会,还少吗?”宋书航反问道。
坛主的心中顿时涌上无数后悔,确是他自己误以为这位‘前辈’可能是个凡人,心灵被贪婪的念头蒙蔽,一次又一次试探这位‘前辈’啊。
“不过本座可以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宋书航双手柱着飞剑,高手风范透体而出。他俯视坛主,继续冷冷道:“免得被人传扬出去,说本座欺压弱小后辈,凭白折损了本座的颜面。”
[我眼前的只是一只蚂蚁,只是一只蚂蚁,一只蚂蚁!]宋书航继续俯视着坛主,目光变的没一点感情。
坛主感觉此时宋前辈的眼神……简直如远古魔神戏谑的望着手指下的小蚂蚁,超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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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宋书航
概述
修为:亚不朽,灵力、肉身、精神力、道心皆远超同级,但知识经验、武技法术等积累不足。雷火双属性,梦想成为一名帅气的剑客或儒家行者,可惜“剑术天负”,且被多名大能断定与儒家有缘无分,反而刀道天赋极高。已进入长生者境界,并将获得妹妹一个。初始道号有七个,分别为“金刚君子刀”“白鲸刀客”“书山居士”“木道人”“寻道书生”“善心居士”“霸刀宋壹”,后将“金刚君子刀”赠与弟子小彩,将“寻道书生”改为“寻道仙子”赠与弟子楚楚。



第九十九章 为啥前辈们要用聊天软件交流?

“话说,我在碰瓷男面前露了那么久的脸……他应该能记住我吧。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组团来大学城刷我?”宋书航手中抛了抛鼓鼓的钱包,希望对方对组团来刷他,好让他顺手练练基础拳法?
实战能加深他对基础拳法的理解。
虽然身为一名修士,还拿普通人练习是有点丢份……但现阶段他也没个好对手。还是赶紧变的更强点,去找合适的练习对象吧?
……
……
随便去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后,书航便赶到药师住处,照例配合前辈完善淬体液。
这次药师又增加了两种普通中草药,让最终到的‘淬体液’多了一勺的份量。
炼药结束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很好,我这几天的思路很正确。再过两天,我就能将这新配方改良完毕。”药师心满意足。然后又将本次所得的‘淬体液’和一枚恶臭丸交给书航。
“谢谢前辈。”宋书航接过这两件宝物,靠在椅子上恢复炼丹后的疲惫。
“另外,明儿我让紫烟带一件‘控火法器’过来,到时候给你点时间熟悉那控火法器。在我离开江南区之前,让你学着用丹炉来试试新配方。”药师哈哈笑道。
等淬体液配方改善完成,他就要离开江南区了,趁机让宋书航熟悉下丹炉。
“没问题。不过……前辈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宋书航乐得配合,其实,在药师边上无意间就能学到不少炼丹的知识,这些知识才是无价之宝!
“我在这里已经呆了不短时间了,再呆下去,会有很多想求丹的人会上门来,麻烦的要死。”药师埋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本次实验的数据,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对了,这两天的修炼有什么问题不?”
“嗯,修炼一切顺利。”宋书航点头道,毕竟只是最基础的百日筑基。
“那就好,还是那句话,有问题马上到群里问前辈。别自己瞎折腾,万一出问题了,你的修士之路就会到此为止。”药师还是谨慎的嘱咐道。
“是,我会牢记在心的。对了前辈,我想询问一下,佛门的‘渡化亡魂’时,会增强自身的体魄吗?”宋书航想到了地铁上的洋和尚。
虽然每次渡化时对身体的强化不算太多,但比起纯粹的跑步要有效的多。
“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印象,佛门每渡化一个亡魂时,都会得到一丝功德之力。在一品境界时,能增强身体强度。不过对二品以上的修士就没啥效果了。怎么?你想眼红了想削发为僧,遁入佛门?最近社会讲究和谐和存之道,遁入空门是不错的选择哟。”药师笑着问道。
“前辈别开玩笑,我还准备着在大学期间交到女朋友呢。”宋书航连连摆手,然后道:“我只想知道一下,道门有没有类似的渡化亡灵的手段?是不是也能增强体质?”
“应该会有吧,不过我主攻炼丹这一块,对五德修炼之法所知不多。你有空去群里问问,说不定哪位前辈的手里就有道门的渡化灵魂之法。”药师嘿嘿笑道,他师门就是炼丹的,从小就不缺各种丹药。筑基时气血丹那是无限量供应的,根本就没想过要去学什么渡化亡魂之法。
宋书航默默点了点头,不过此事不急于一时。
“对了前辈,这次斩杀坛主时,我遇上了一个佛宗的洋和尚。”宋书航将地铁上洋和尚的事和药师简单描述了一遍。
“我有些在意那家伙,本以为他有什么手段能轻松解决地铁上坛主的尸体问题。没想到那家伙大咧咧的顶罪去了。”宋书航哭笑不得道。
“哧,倒是个有趣的家伙。”药师都不由笑出声来,他想了想后,道:“我想,你不用太在意。对方既然有把握顶下这罪名,就肯定有脱身之道。最近这些年,世俗界发展越来越快,修士界对世俗界的渗透也越来越深。说不定那洋和尚很快就会脱身了。”
有药师的肯定后,宋书航心中顿时定心许多。
希望那洋和尚一切安好吧?
应该能安好吧?宋书航脑海中又浮现出洋和尚被抓时,露出雪白牙齿一笑的场面。
……
……
药师依旧在笔记上飞快记录着。
宋书航则趁机在边上寻了个地方,修炼了一趟《金刚基础拳法》和《真我冥想经》。回到学校后,还得找地方偷偷修炼,还得担心被人看到。
还是药师这里修炼起来最安心了。
一趟修炼完毕,将气血值引导入心窍之中。宋书航沉沉的呼了口气,身心舒畅。
而这时,药师已经记录完毕。他冲着书航点了点头:“不错,已经能很好的控制引导气血值归入心窍的‘量’,你的百日筑基指可待。”
“嘿嘿。”宋书航腼腆笑了笑。
然后药师趁着有空闲,开始和书航讲解了一些修士的基础知识、修炼中需要注意的地方。
闲谈中,宋书航终于问出了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话说前辈……有件事我一直很在意。”
“嘛事?”
“为什么前辈们交流时要用聊天软件?我想仙术中应该有类似‘千里传音’或是其他很历害的通讯方式吧?那样不更加高大上、而且也更加安全和保密吗?”宋书航问道。那样的话,至少不会出现象他这样意外加群的人吧?
“这还用想吗?因为简单方便啊!都什么年代了,有各种网络交流工具不用,用那只能传音千里的法术干嘛?你看现在,只用建个聊天群,即能文字聊天、又能语音,还能视频聊天;聊天内容还能保存,方便寻找记录。还附带各种小游戏解闷,如农场、打飞机等等。而类似‘千里传音’的法术,都有空间距离限制。多人一直使用时还会造成各种混乱。如果你是我们,你会怎么选择?”药师前辈反问道。
“……”
“用你的角度来打个比喻,几十年前的砖头大哥大和现在的智能都是远程交流工具。但是,现在给你一个选择,你出门的时候是喜欢带个巨大的砖头大哥大呢?还是带个小巧、功能双多的智能?如果你这娃选择大哥大,那我只能说,你真是闲着蛋疼。”
“前辈你说的好有道理。”宋书航叹了口气,他无言以对!
“说起这个,回头你记得早点将农场里的农田升级一下啊!等你的果实成熟时间真是很辛苦的呢,时间老长了。另外有空的话早点去学车吧……你手头的气血丹就那么点,不够用的。所以,别想着拒绝北河了。接受这骨感的现实吧。”药师合上笔记本,语重心长的教导书航。
宋书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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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H市三品后天雷劫

想了想,宋书航按住←键将自己聊天框中的话先删掉。
他明白,以群里群友的性格,就算他冒头劝导,估计也没几个人能听过去。而且既然有人服用下去了,而且还活蹦乱跳的样子,那药短时间内应该毒不死人?
话虽如此,宋书航感觉自己也不能放着他们不管。是药三分毒,说不定这淬体液啥的是慢性毒,短时间内不死人,时间长了要人命咋办?
所以必须要确认一下这药方!
他还在为群里的仙侠中二病们操心。
宋书航这人,总的来说也是很适合发一张好人卡的。
他拿过身边的记事本,将药师‘淬体液’上三十个网上能搜到的普通药材名抄了下来。
宋书航有个表姐叫赵雅雅,是读医药学的。
她们大学有中药系,所以宋书航想请她托人问问,将这三十种补气养血的药全部扔到锅里闷煮一通后,弄出的东西会不会吃死人?
这些补血、补气、补虚的药材,理论上来说吃不死人。但这么多种东西塞到锅里煮啊炖啊的,谁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鬼东西?
至于后面那些一看就带着鲜明中二病特征的鲜霸王枝啊、九阳赤竹切片啊的名字,宋书航自然选择了无视。鬼知道这些是什么玩意?他又不是中二病好不好?
他要是拿这些东西去问表姐,表姐肯定以为他脑袋进水。然后明天宋妈妈肯定会坐飞机从赶到江南市,带他去看看脑科和神经科的医生。
“过两星期回家时,就悄悄问问表姐吧。”宋书航心中暗道,希望期间群里的仙侠资深迷们不要挂掉。
宋书航在抄丹方时,九洲一号群里也暂时安静了下来。平日里群里的成员在线的一直不多,看样子就算是中二病们也有自己正常的生活?
也对,人活在世怎么说也应该也得吃饭工作,养孩子。或许这群中还有像他一样的学生呢。
抄好丹方上的三十种药材后,宋书航伸了个懒腰。他先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天气预报软件。
6月1号,晴。
6月2号,晴。
“天气不错,一会儿出去活动一下。”书航感觉自己体质变差,所以决定多加运动。
只是他心里这么想着,手指却又不由自主的打开电脑上的游戏图标——先爽两把再说!
……
虽说是爽两把,但游戏一开始后,一局一局的根本停不下来!
不知不觉,已经中午。
“周末的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啊。”宋书航干笑了声,关掉游戏,又习惯性随手打开那个九洲一号群。
开机看一眼、关机再看一眼,心情美好一整天!
群窗口一开,他发现经常上线的北河散人果然已经上线。
里面有了好多条聊天记录。
北河散人:“药师兄,你的炼丹水平真是没话说。改版的淬体液我试着炼了十炉,竟然都能成功八炉,药效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好。可惜这淬体液只对初入修行者有效。对我这个散人用处不大,但是对于像大罗教雨月真君和几位其他几位徒子徒孙很多的前辈,用处就大了。等雨蝶前辈她们收到这丹方后,就欠了药师兄你一个大人情了。”
云游僧通玄也冒头,发了个大拇指。
北河散人马上笑道:“倒是忘记了,通玄大师你手底下也养了一群小和尚。药师兄,看样子欠你人情的人又多了个。”
云游僧通玄再次发了个笑脸,便潜水了。
北河散人回了个笑脸,他感觉修炼啥‘闭口禅’是很蛋疼的事情,若不是有聊天群可以让通玄大师发发标点和表情,他甚至无法和人交流吧?佛门就是这么蛋疼——所以当初,他没被那大和尚忽悠过去当小沙弥真是太正确了!
约隔了十多分钟后,狂刀三浪上线:“羽柔子仙子~~羽柔子仙子,在的话请务必回应本座一下!”
同时还狂刷了一排眼泪和跪地的表情。
“哟,三浪道友这几天都没上线,跑哪闭关去了?”北河散人坏笑,他这是明知故问来着。
“闭个鸟的关啊!”三浪发了个语音,声音都在哽咽:“三天前啊,灵蝶尊者‘大前辈’来看望本座,又在本座家住了三天。然后,你们懂的啊啊啊啊……”
“呵呵。”北河散人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同情三浪的,自己找死的人不值得同情!
“@灵蝶岛羽柔子,漂亮的羽柔子仙子,请出来见一见浪某吧!有要事相求!”三浪惨叫道,浪是三浪的姓。他的俗家本名叫浪三。
“?”灵蝶岛羽柔子上线,弹了个问号。
“仙子,妳总算出来了。本座有个不请之请——请务必将妳家的那恋女情节严重的老爹带回家吧,浪某跪了啊!”三浪发了otz跪地的表情。
“呵呵。”灵蝶岛羽柔子发了个微笑表情,片刻后才幽幽弹出一句话:“老夫恋女情节严重?”
咦?等下,好像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老夫?我滴娘咧,又是灵蝶尊者在上他女儿的账号?
咔,有什么东西碎了?是三浪那脆弱的心灵。
这老家伙果然恋女情节严重吧,经常上自己女儿的账号,这世上还有没有隐私了!
“……”北河散人感觉自己嘴角抽搐已经停不下来了。末了,他好心提示:“对了,三浪兄。羽柔子姑娘估计正在炼新版淬体液吧?”
所以羽柔子姑娘短时间内是不会上线的。
然后,就没然后了。
狂刀三浪掉线了……是掉线,不是下线。
“哧!”宋书航欢快笑出声来。
心情愉悦。
不过在看了聊天记录十多天后,他感觉群里的人有点不太像普通中二病患者,他们的语言中透露出来的内容太过真实,简直不像是妄想出来的一般。
这个念头也只在书航脑海中一闪而过。
“难道是我看他们聊天记录看多了,自己都被他们同化了?”想到这里宋书航惊出一身冷汗。
他早已经过了中二的年龄,但谁没有一个‘想当初’呢?
当年大侠梦、武侠梦、超人梦带来的经历是他一生都不愿去面对的黑历史,只要一想起来就感觉好羞耻,好想死,想忘掉,想忘掉啊!
所以绝对不要被群里的家伙同化啊。
“吃饭去吧。”他伸手,就准备关掉九洲一号群。
就在他要关群之时,群里北河散人又冒了句:“阿七,你家有一位后辈渡劫结束了吗?怎么都没个响声?”
苏氏阿七回道:“正准备渡呢,再过几个时辰就要开始了。”
北河散人又问:“在哪渡劫呢?要不要帮忙?”
“在h市的一处郊区渡劫,放心吧,我家阿十六天赋超群,区区三品后天晋级雷劫只是小意思,洒洒水就能渡过。你们就等着我家阿十六晋级四品先天,然后找机会挑战你们吧,哇哈哈。”苏氏阿七哈哈笑道,很是轻松。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阿十六这小家伙天赋的确不错。三品后天雷劫应该难不住这小家伙。”北河散人应道。
之后,群里又恢复了平静。
……
……
宋书航抓了抓下巴,h市?
这不就是江南区紧邻着的地方嘛!说起来,他所在的大学城就是江南市紧领着h市、j市的地段。
h市是华夏的一个小城市,然而地方虽小,经济却极其发达。是华夏有名称购物天堂,号称天上地下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当然,违法的除外。
在h市渡劫的话,那江南区能不到看到?
“我白痴啊。”宋书航笑了出来,群里人说的话,他竟然还当真了不成?
还渡雷劫呢?这天气万里无云,阳光明媚。不可能会有雷雨的吧?
再说现在又不是几年前,现在的天气预报还是很精确的,至少未来三天内的天气,说晴天就不会有雷阵暴雨的天气。
“趁着天气好,吃饭后就去书店吧!”宋书航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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